叶裳在一旁听得一怔：“冰儿……大名莫不是郝冰？难怪整天板着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偏偏又穿得一身红衣……倒是郝秋，郝秋……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正想着，只听萧湘淡淡地说：“火云尊者赫赫威名，小女子虽然见识浅薄，却也早有耳闻。”

叶裳闻言一凛：他对郝秋这个名字不熟悉，但火云尊者却是如雷贯耳。早在他还在岭南道当捕快时，遇到过一个灭门惨案。岭南道第一富户，同时暗里的身份是绿林瓢把子的段宏一家七十三口，一夜之间死于非命。所有人都是胸前一个赤红的掌印，一击毙命，待到尸身腐烂掌印都不曾退去。传说就是火云尊者所为。

这火云尊者的来历大抵与少林有关。有人说是少林弃徒，修炼伏魔金刚掌入了邪道，被逐出山门，因缘际会却演化成了火云掌，纵横江湖罕有敌手。传言此人性烈如火，此时说话却是礼让三分，显然是有所顾忌。

萧湘又道：“小女子籍籍无名，不提也罢。”

郝秋面色一沉，他自贬身份称萧湘为小友，已属破例，不想萧湘连姓名都不愿透露，只得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道：“既如此，你将霜羽衣还来，老夫放你们离去。”

郝冰惊道：“爷爷，怎么能这样？！”她从未见过爷爷这般与人讨价还价，如是武林名宿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个比她还要小上两三岁的小贼，不由心头大急。还要说话，却被郝秋抬掌止住。

萧湘却摇头道：“这裙子与我有缘，我决定暂时保管。”她顿了顿，补充道：“三十年。”

她的声音依然清冷，却说得理所当然一般，与那飘飘似仙的样貌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叶裳听得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不知道萧湘为什么要硬来。按理说要躲避萧乾追杀，应该隐声匿迹，能忍则忍。之前杀了童六娘和龙武，算是迫不得己。这次去惹火云尊者这个硬茬，却是主动为之，不知是何道理。

正想着，忽听一阵大笑，接着旁边来了一句：“妙啊！妙啊！我们一起做个见证，三十年后再还。”

叶裳寻声看去，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青衫男子，约莫与郝冰差不多年纪，生得剑眉星目，鼻如玉柱，却散发披肩，眉宇间尽是不羁的神色。

郝秋听得一呆，转而怒极反笑，他成名数十年，未曾想被两个小辈欺侮。长笑声中，已纵身扑向萧湘。

他含怒出手，只见漫天红云层层叠叠，较之前郝冰的一击，威势翻了数倍。

萧湘早有防备，立刻伸出双掌，左右十指相交，结了个奇异的手印。她的皓腕原已雪白，结印之下竟变得晶莹剔透。

青衫男子“咦”了一声，脸上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萧湘结印似慢实快，她左手回撤胸前，右手平平推出一掌。手掌上萦绕着黑色的氤氲雾气，像一注墨汁，渗入红云之内。

“嘭”地一声，墨色尽消，冰青色的身影从红云中弹射出来。萧湘“噔噔噔噔噔”地连退五步，才一旋身卸去劲力。

只见她两颊上尽是病态的红晕，霜羽衣下胸口剧烈起伏，气息竟已紊乱，显然是第二次交手吃了大亏。

郝冰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咯咯”笑道：“知道厉害了吧？太晚了！爷爷，撕烂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