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家的住处，崔斯特早就做好了打算，拉着莉雅拐了几个弯，最终来到了威廉大街16号公寓。

“笃笃笃！”

“诶，来啦，请等一等我这个老太婆。”

不久之后，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打开了房门。

“孩子们，你们有什么事吗？”

“安娜奶奶，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崔斯特将额头的碎发撩到脑后，抬起脸微笑着看向安娜奶奶。

“哦天哪，是小托比！孩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安娜奶奶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热情地把崔斯特和莉雅请到了屋里，这份熟悉的信任感让崔斯特不由得心头一暖。

“快进来吧，孩子们，托比，这位一定是你的小伙伴了，很高兴你交到了新朋友。”

安娜奶奶并没有对遮住面容的莉雅太介意，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定有自己的难处。

崔斯特带着莉雅走进屋里，陌生的环境让许久不见生人的莉雅很是不安，不由得抱紧哥哥的手臂。

“快坐吧，孩子们，我去给你们拿点早上烤的松饼，还有小托比最喜欢的樱桃派。”

安娜奶奶说完就走进了厨房，给两个孩子准备招待的点心。

“哥哥，这位奶奶是你的朋友吗？”

“是啊。”

崔斯特拍着莉雅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安娜奶奶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我刚来黑鳍城时只有七岁，人生地不熟的，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有一次我从一群坏孩子的手中逃出来，又饿又累、身上还带着伤，逃到安娜奶奶的公寓门前就晕倒了，是安娜奶奶救了我，还请了医生帮我治伤。”

崔斯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莉雅知道，他那里有一条半指长的伤疤。

“安娜奶奶一直照顾我到痊愈才让我离开，她本想继续收留我的，但是当时她的租客是一个很刻薄的人，那个女士不想看见一个小乞丐出现在这里，所以我就走了。不过从那以后，我也会经常来看望安娜奶奶，帮她跑跑腿、干干活，安娜奶奶也会给我一些吃的和零钱，我们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后来她的儿子把她接走了，这座公寓我就没再来过，直到上次我进城时才听说安娜奶奶又搬回来住了。”

说话间，安娜奶奶已经端着两盘点心回到了桌上。

“快尝尝吧，孩子，看看奶奶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谢谢你，安娜奶奶，您做的樱桃派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点心。”

莉雅看着盘中色泽诱人的小点心直咽口水，不过还是乖巧地看着哥哥。

崔斯特仔细感受了一下命运指引，确定不需要莉雅再隐藏身份了以后，这才帮莉雅解开头巾，露出本来的面容。

“哦我的天哪，多么可爱的小天使！”

安娜奶奶双手合在胸前，与莉雅纯洁的双眼对视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都融化了。

“安娜奶奶，这是我的妹妹，莉雅。莉雅，和安娜奶奶打个招呼。”

莉雅乖巧地站了起来，提起衣摆对安娜奶奶行了一个标致的淑女礼仪。

“莉雅向您问好，尊敬的安娜奶奶。”

“噢~多么有教养的好孩子，快坐下吧，不用拘谨，就像你哥哥一样。”

安娜奶奶给两人倒上牛奶，自己则端着一杯红茶坐在对面，慈爱地看着崔斯特和莉雅享用他们的点心。

莉雅拿起叉子切下一块淋了蜂蜜的松饼放进嘴里，顿时惊喜地扬起眉毛。松饼的绵软与香甜在她的舌尖绽放，刚来时的陌生感也被美味消融，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找到了在妈妈身边的感觉……

崔斯特同样一脸怀念地吃着樱桃派，这个味道在托比厄斯的记忆中代表着幸福，每吃一口都会有美好的记忆冒出来，有托比厄斯的、也有崔斯特自己的。

一直到两人吃完了盘子里的点心，崔斯特这才正式和安娜奶奶闲聊起来。

“安娜奶奶，您的手艺更加精进了，这次的樱桃派比以前更加美味！”

“哈哈，小托比还是那么讨人喜欢，不过我确实有改良过点心的配方，这是我在一个午间茶会上学来的。”

安娜奶奶说话时总会伴随着一些肢体动作，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每次聊到烹饪时，她的手就像在凭空做饭一样。

崔斯特微笑着听安娜奶奶讲述完她的独家秘方，认识安娜奶奶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在聊天中扮演倾听者的角色，不过这次他还带上了莉雅。

“安娜奶奶，您离开的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一直思念着您。”

“谢谢你，小托比，我这些年过得很好。我的儿子在赞丁堡当上了一个武官，就想着把我接过去养老，可是我在那住了几年以后还是怀念这栋老房子，所以就搬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儿子要是有空会来看我的。”

安娜奶奶怀旧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东西，这屋里的每一处都藏着她已故丈夫的回忆。

“你呢，孩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也很好，安娜奶奶，您离开以后，我从人贩子手中救出了莉雅。因为留在城里容易被他们发现，我就带着莉雅逃到了郊外，这些年我学会了不少本事，足以养活我和莉雅。”

“哦，我的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安娜奶奶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崔斯特和莉雅，不用说也知道这两个孩子过得有多不容易。

“没事的，安娜奶奶，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崔斯特释然一笑，继续说道：

“我受到了命运之神的召唤，在祂的指引下，我有了新的名字，崔斯特·费特，并获得了祂的恩赐成为了一名超凡者。”

崔斯特说着，一副散发着荧光的神秘卡牌便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天哪，命运之神！小托比成为了超凡者！”

安娜奶奶的反应和莉雅当初如出一辙，在惊讶于神迹之后，更是由衷的为崔斯特而高兴。

“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小托比。”

“谢谢你，安娜奶奶。”

崔斯特把卡牌消散掉，然后指了指公寓二楼说道：

“奶奶，您的公寓还出租吗？我得到了一笔钱，想带着莉雅搬回城里，如果能住进您的公寓就太好了。”

安娜奶奶惊喜不已，她刚搬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给二楼招租呢，本以为这件事还得筹备几个月的功夫，没想到今天就有了合适的租客。

“当然，孩子，我很高兴你们能和我住在一起。你知道的，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来说，想找一个合得来的租客是很不容易的。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把二楼租给你们能为我省掉不少事情，我可以减免你们一半房租，只需要你们平时帮奶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就行。”

崔斯特笑着摇摇头，从莉雅手中拿过装有财物的袋子说道：

“安娜奶奶，您无需为我们减房租，我可是知道的，您的收入来源全靠这栋房子和您儿子一年两次的汇款，要是减免我们一半房租，您的生活水平也会受影响。而且您忘了，托比已经不是一个小乞丐了，而是一名超凡者，金钱对于我们来说已不再是问题。”

“哗啦啦。”

一堆钱币和金银珠宝被崔斯特倒在桌子上，他在里面挑拣了一番，数出1枚联邦金币和20枚银币。

“奶奶，这是120银，就和您往年的房租一样，请您收下。”

崔斯特郑重地把钱放在安娜奶奶的面前，见此情景，安娜奶奶也不再纠结，欣慰地把双手搭在崔斯特纤瘦的肩膀上说道：

“小托比有出息了，再也不用靠奶奶接济来填肚子了。哈哈哈，行，这笔钱奶奶就收下了，今晚好好给你们做一顿大餐！”

“好！”

叫好的是莉雅，得知自己和哥哥从今以后要住在这里，莉雅别提有多高兴了，又听说今晚要吃大餐，小丫头更是兴奋得欢呼出来。

安娜奶奶从围裙兜里拿出便笺本和炭笔，洋洋洒洒写出一张清单，连着两枚银币一起递给崔斯特。

“呵呵呵，托比，帮奶奶跑个腿吧，希望你还记得怎么挑选新鲜食材。”

“当然，夫人。”

崔斯特双手接过久违的清单和零钱，在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年之前。那时的他还没有现在的莉雅大，帮安娜奶奶跑腿就是他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要是没有这一张张便笺和零钱小费，他可能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将两人唯一的包袱留在公寓里，崔斯特就带着莉雅出门了。他们除了要帮安娜奶奶采买清单上的东西以外，还要给新家置办一些东西。

莉雅没再穿着疣猪那件肥大的衬衫当裙子，而是换上了安娜奶奶年轻时的衣服。对于瘦小的莉雅而言，这身衣裙多少还是有些宽松，但至少看上去就不再是一个乞丐了。配上一顶早些年很流行的女士纱帽，现在的莉雅完全就是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

“哥哥，我们都要买什么呀？”

“东西不着急买，我们先去办点儿别的事情。”

崔斯特说着就神秘兮兮地带着莉雅走到了一家铁匠铺中。

“欢迎，要买点什么？”

铁匠鲍恩正坐在椅子上喝水，常年守在火炉旁让他身上的肌肉总是泛着油光。

“鲍恩，是我。”

“托比？这几天没来，我还以为你偷东西被人打死了呢。”

鲍恩放下水壶，拿目光打量了一下莉雅，可随后视线就被崔斯特侧身挡住了。

“托比，这位是？”

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儿，才让鲍恩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崔斯特，毕竟他认识的托比厄斯可是一个乞丐加小偷，不可能带着女眷出门的。

“我妹妹，收起你的目光鲍恩，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好吧，你要用工作间吗？”

“没错。”

崔斯特说着掏出5枚铜板拍在柜台上，随后就拉着莉雅钻进了铁匠铺的里屋中。

“哥哥，我们来这里干嘛？”

莉雅好奇地看着崔斯特点燃工作间里的蜡烛和火炉，她搞不懂哥哥为什么要跑到铁匠铺来，还要交钱给人家借用工作间。

“这个工作间是用来处理赃物的，当有扒手偷到了可能被失主认出的金银首饰时，就可以来这里租用工作间，把易于辨认的首饰烧成金属锭再拿去卖。这样虽然会导致价收获的价值低一些，但是至少绝对安全，不会让人认出原物。”

崔斯特借着灯光，把从疣猪那得到的金银首饰全都倒在工作台上，开始熟练地使用工具处理这些饰品。包括但不限于——把饰品上的宝石扣下来、把银器上的黄金部件剪掉、甚至将镀在银器上的金漆都用锉刀刮成金粉收集在金属盘里。

等做完了这些工作，原本的一袋金银饰品就变成了两堆散碎金银分别装在了两个坩埚中。

“刚才给鲍恩的钱是使用工作间的门票，等我们处理完手上的东西，鲍恩会根据我们使用的碳量收取炉火费，一份木炭收10铜币。除此之外，作为交易的一部分，他不会过问我们到底加工了什么，也不会向别人透露我们的行踪。”

崔斯特说着就在炉子里加了一份木炭，随后把两个坩埚放到火炉上，自己“嘎吱嘎吱”地推拉风箱，狭小的工作间很快就被火光与热浪填满。

“莉雅，要是觉得热的话，你就在外面等我，鲍恩算是我的老朋友了，应该不会对你有什么无理举动。不过如果他真的对你动手动脚了，你就大声叫哥哥，我用卡牌会把他的秃头削下来，然后扔进火炉里。”

莉雅走上近前，用手帕给崔斯特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没事的哥哥，我不热，哥哥要是累了，莉雅可以帮你。”

崔斯特本不想让莉雅在火炉边忍受炙烤，但是又犟不过这个小姑娘，最终这两个坩埚里的散碎金银就在兄妹二人的努力下先后熔化成液体，被崔斯特倒进现成的模具中。

等到液体金属冷却凝固了，他们就得到了一块半斤重的金锭和一块更小一点的银锭。把两块贵金属交给莉雅收好，崔斯特又将火炉与工作台简单清理一下，这才敲响工作间的屋门。

“鲍恩，结账。”

鲍恩推门进来，照例在工具间里走了一圈，检查工具是否缺失，又看了一眼用碳量，最后说道：

“4份碳，40个铜子儿，看样子收获不小啊，托比。”

“别忘了规矩，鲍恩。”

“是是是，我不问了，你没来过，我没见过你。”

崔斯特掏钱结账，随后带着莉雅离开了鲍恩铁匠铺。

这条街的尽头就是一家交易行，崔斯特进来以后径直领着莉雅走向一个偏僻的窗口。

“帮我估个价吧。”

崔斯特把宝石和银锭放到柜台上，黄金可以直接拿到联邦银行换成金币，所以就不在交易行出售了。

戴着单片镜的秃顶柜员接过袋子检查了每颗宝石的品质，又用仪器检测了银锭的纯度和重量，最后拿着一串清单头也不抬地说道：

“宝石品质不错，但个别有加工的痕迹，银锭纯度中等，含有少量杂质，估价共计12金4银76铜。”

“成交。”

崔斯特在柜员递来的单子上签了字，用的是“崔斯特·费特”这个名字，随后柜员就将成交的钱币点清，连同装宝石的袋子一起送到崔斯特的手上。

“交易完成，欢迎下次光临。”

等柜员慢吞吞的语速说完，崔斯特已经拉着莉雅迈出了交易行的大门。在铁匠铺和交易行办事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天色都开始暗淡了。

为了不耽搁晚餐，两人决定先把安娜奶奶清单上的食材买齐回家，剩下的事情放到明天去办。

“牛肉两斤、番茄两斤、肉桂粉一罐、卢尼面包房的方枕面包……”

崔斯特凭借多年的街头经验，快速在脑海中规划好一条最合理的路线，拉着莉雅灵活穿行于人群和街道中，很快就将清单上的食材买齐。

“唔，成了，我们回家吧。”

“好！”

莉雅从哥哥手中接过不重但碍事的大袋面包，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

“嘻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