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道观之内,烤鸡的味道只把四周的野狗野猫都给吸引了过来。陆尘和王小胖两人一边大块朵颐,一边讲着这段时间的奇闻轶事,难得有这般轻松的时刻。
偶遇陈天和萧灵月的事情,王小胖一五一十的都讲给了陆尘听,特别是讲到萧灵月每日都为其提心吊胆之时,那脸上的神色便是突然有些怪异。陆尘年纪虽不大,可也是明白其中道理,老脸当即是红到耳根,只可惜被面前的火光所掩盖,王小胖丝毫未有察觉。
此次去京兆府附近做事,王小胖还特意留意了一番陆尘口中所说的八仙宫。不过等他摸过去时,老远就被严防死守的金兵给无情劝退。满以为陆尘听到此消息会大失所望,不料他却是淡淡笑着,似乎还有些轻松释然。
陆尘并不想把王小胖也牵扯其中,只是告诉他不要太过担心,一切顺其自然。两人经过商议暂时就准备在此安身,明日再弄些木板回来做一个简单的床榻就已足够。
陆尘每晚都坚持着修炼五行法,虽然进展缓慢,但是对他所受的内伤来讲还是颇有成效。现如今的他虽然看上去已经是和常人无异,可是具体的身体情况也仅有他自己知晓。噬心毒余毒未清,内伤也是久拖不愈,幸好是有云七当日所赠的伤药,若不然的话,他早已是曝尸在杳无人烟的太白深山中。
一路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两位难兄难弟总算是能有几日平静的时光。期间金兵也来搞过几次例行搜查,不过陆尘两人早已是做好准备,蒙混过关已不成问题。
就这样陆尘在客栈,王小胖在渡口,每日放工后又一起回到道观。镇子的人见这外来的两兄弟吃苦能干又为人和善,索性就把这片荒废的地方给了他们,看他们慢慢把这破道观收拾的越来越像个样子,路过之人无不是点头称赞!
可能是完颜宗弼决心要把河洛派的所有势力给连根拔起,近一段时间里到处都可听见有河洛派弟子投诚或者是被抓的消息。陈天自宗门出来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往甘河镇方向赶,可是还未等他入京兆府的地界,就被发现行踪,遭到了一众金兵的围追堵截!
无可奈何的陈天没有办法,只能是绕道重新回到宗门的势力范围,营救陆尘暂时也就没了更好的办法。
随着寒气退散暖意渐盛,陆尘和王小胖两人似乎是等来了一线转机。不知是何原因,先前布防附近的金兵几乎都被调走,一直到京兆府最近的岗哨仅还保留。起初陆尘还觉得可能又是胡玉祥这家伙捣鼓出的什么阴谋,可按捺住性子等了几日之后这才发现,金兵们都是朝城外大营集结,并没有杀个回马枪的打算。
“小胖,眼下机会已现,我定然是不能错过!这里是我所有的家当你小心收好,等兄弟我这次回来后,咱们就把这破道观给彻底休整一番,重启香火!”
王小胖接过陆尘递过来的包裹,欲言又止。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要保全自己安危。自从离家闯荡开始,他也就仅有陆尘这么一个生死与共的朋友,他可不希望这么快就失去!
望着陆尘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王小胖心中突然是一阵空落落的。无奈回头望了望道观门口残破的匾额,心中随即涌上一个想法,等下次陆尘再回来之时,定然是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晚莫剑飞所述的位置,并不在现如今的八仙宫范围之内,但所隔也并不太远。据其所讲,八仙宫正西有山一座,有河一条,有桥而过,有树一颗!陆尘从未去过,只能是凭着想象力大概幻想出那里的样子,要是让他知道连莫剑飞自己都未曾去过,估计立马就是会气绝当场!
看来京兆府内还真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陆尘连夜赶路,先前探知的数个关卡如今都已是人去帐空,不见一个金兵人影!他随意找了个可以避风的石洞躺下,毕竟现在的身体不似以前那般健硕,只能是走一阵歇一阵,有个喘息之机。
就在陆尘昏昏沉沉睡去的同时,南城外的金兵营帐中,完颜宗弼正把面前的台案一掌拍得粉碎,面色铁青!
先前传回的消息都说此次从上京而来的只有自己的女儿以及几名随身护卫,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钦命监察御史,竟然还扬言要来督察军务!这让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完颜宗弼是作何想法?
所以他今日就是要亲眼看看,这究竟是自己那侄儿皇帝的意思,还是朝中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们的主意!
重兵集结,甲亮刀寒!未及营帐前百米,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其实这位监察御史是极其不愿意来的,毕竟在现在这大金朝内,无人敢拂了完颜宗弼的面子!可是偏又皇命难为,没有退路,他只能是强装着镇定,从一排排虎目熊腰的士兵中间快速走过!
完颜宗弼爱屋及乌,对赵圆珠所生的这个女儿是格外的溺爱。凡事百依百顺,所享受的待遇比之那些王子公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完颜宗弼为其取名若卿,刚一出生就被先帝册封为晴鹤郡主,如今婚龄刚至,前来求亲的王孙贵族们就已经是排起长队,一眼望不见尾端!
完颜宗弼常年随军在外,小若卿基本上就是赵圆珠一人带大。自小就被教授纯正的汉家文化,现在的完颜若卿就和一个真正的宋人无异,再加之其勤勉努力,女真族的骑射也是不在话下!
对这个所谓的钦差,完颜宗弼选择直接无视而过,身后的韩常见状上前接待,也只是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安排其先行住下。等身骑白马的完颜若卿露出视线,完颜宗弼满眼怜爱,整个军中的欢呼声响彻天际!
身披白袍的少女翻身下马,朝着完颜宗弼深施一礼,一张精致无双的俏脸上虽有疲倦,却依旧掩盖不住那倾国倾城的光芒!
“女儿少卿给父亲大人请安!久在寒苦之地,父亲大人辛苦了!”
清脆的少女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满脸笑意的完颜宗弼赶紧上上前扶起,亲昵的拉着她走进营帐。
赵圆珠的信很短,只有寥寥几句,可是完颜宗弼一边看着一边皱眉,似乎是有些犯难。军权在手,相权在握,如今的他已经是别无他求,但是皇帝终究还是皇帝,他家的私事若是掺和太多,必然是会引起其他几位兄弟的不满和警惕!
完颜若卿告诉他,那位随行而来的监察御史似乎早就是在京兆府外等着她,先前并不同路,仅是一同进城。
完颜宗弼听后也是一脸疑惑,心咐赵圆珠应该是不知此事,不然在信中也不会只字不提。看着满桌酒菜都已上齐,他也懒得再去思索其中症结,难得和自己爱女相见,可不能让其他杂事扫了兴致!
次日一早,完颜宗弼就传令召见这位监察御史,不管是人是鬼,他总是要亲自会上一会!
此人看上去乃是一副汉人面孔,先前自己好像并未在朝堂上见过。不过自己的侄儿还花了些心思遣他来,应该是有些过人之处。
完颜宗弼所猜不错,来人姓李名彦舟,相州人士,乃是完颜亶最近才提拔起来的亲信。这李彦舟看上去文文弱弱,但是在完颜宗弼面前还是不卑不亢,颇有些文人风骨。常规寒暄几句之后,他直接就拿出了熙宗皇帝所赐的密诏,开门见山道出了此次来意!
密诏之中也是相当简单,只说了莫剑飞之死引起了宋庭震动,民怨激愤,看其能否暂缓刺激手段,日后再从长计议。
好一个刺激手段!好一个民怨激愤!但是那又如何,他没主动去滋事也就罢了,他一个小小的宋臣居然还有非议!
不难猜出,这肯定又是出自秦桧那匹夫的手笔,自从自家兄长完颜宗翰过世之后,这老小子就一直在朝内寻找新的靠山。现如今看来,他居然是想直接搭上大金朝皇帝这条线,胃口着实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