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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二路唐军迷失路径,来至磨盘山。窦一虎大战薛丁山,快要招架不住,忽然有人大喊一声,窦一虎一听,哎哟,我妹妹下山了。三蹿两跳的就出了圈外。

“妹妹可不能留情,最好是能捉活的。”

“哥哥,你就给我观敌瞭阵吧!”

这窦一虎就撤下去了。薛丁山一瞧,打对面跑来一匹桃红马,马上端坐着一个姑娘:

身长七尺五寸,身量苗条,体格风骚,面如满月,傅粉妆成;两道秀眉碧翠,一双凤眼澄清;口樱桃红唇,唇内细细银牙;头带闹龙金冠,狐狸倒罩,雉尾双挑;身披一领黄金砌就锁子甲,腰系八幅护体绣白绫,足蹬描凤象战靴,坐下银鬃千里追风马,掌中一口绣绒刀,一百三十五斤沉重,胜比昭君重出世,犹如西子再还魂。

薛丁山心想,哎呀,占山为王的,落草为寇的,都是男的,怎么这还有一个女的?

这位姑娘老远地看见了薛丁山,她一看二路元帅薛丁山这个人,银盔银甲,雪裹银装一般,长得十分漂亮,这姑娘看着看着两眼就有些发直了。

薛丁山一瞧,这姑娘干嘛这么瞅我呀?用戟尖一点:“呔,对面来的你是什么人?”

姑娘这才一愣说:“哦,你问我呀,我还没问问你哪?你是谁?”

“我是大唐二路元帅,薛丁山是也!”

“哦,原来你就是二路元帅薛丁山哪!久仰,久仰,令尊大人是平辽王、兵马大元帅薛仁贵,早知你来,我们理应下山摆队相迎才对,可惜不知道你二路元帅驾到,我这厢有礼了。”

薛丁山心想,这个姑娘倒挺客气的。“那你是……”

“啊!刚才那个人哪,是我的兄长,他叫窦一虎。我是他的胞妹,名唤窦仙童,我是黄花圣母的门徒。我们兄妹二人在此占山,方才听喽兵禀报,才知道二路元帅今日驾到。”

“哎呀,原来如此,窦小姐,方才听令兄讲过,你是夏明王窦建德之孙女,窦宓窦成方的令嫒,但不知你们为何要占山为王啊?你们这样的结果,上落个贼父贼母,本身还落个山贼。将来的话,还要有贼子贼孙,这该有多不好哇!你们应该弃暗投明,水流千里归大海。何况你们跟大唐朝还是皇亲呢!你们理应归顺唐营。现在皇上被困于锁阳,如果你们和我们合兵一处,将打一家,到锁阳解围救驾,常言说‘功高者莫过于救驾’,这可是首功一件。为国出力,报效君王,报效国家,这可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这不比你们占山为王强得多,为何偏要落草为寇呢?”

姑娘一听长出了一口气:“嗐,这个别提了,提起来这话可就长了,没时间向你细说。只能告诉你,我父就流落到这里,我们兄妹二人,都是在高山上跟师父学艺,等我们三年学习回来父亲就去世了。我们往哪去呀?两国正在开兵打仗,我们只好在这座山上开垦种地自种自吃,你别看我们占山为王,但我们一不抢,二不夺,方圆四五十里都是我们磨盘山的地方,今日你带领人马来到这里,我们应该献山归顺,可是,方才我跟你讲了,就我们兄妹二人,在这儿占山为王,并没有别人。二路元帅驾到了,我们马上就献山归顺,这跟手下的众弟兄怎么说呀?”

“嗐,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水流千里归大海,叶落归根,怎么会不好讲呢?”

“嗯,此言差矣,要是我哥哥自己归奔大唐,这倒没什么,这不,还有我呢?”

“有姑娘你怕什么呢?不瞒你讲,我还有个妹妹她叫薛金莲。如果窦小姐不嫌弃的话,你归顺后,可以跟我妹妹作伴么!我们唐营中就有两名女将了。”

“哦,这当然是好,不过,二路元帅,你没明白……”

其实薛丁山,还真是没明白。他怎知姑娘的心思呀?这姑娘越说越支支吾吾的,有些语无伦次。  薛丁山还挺着急,忙问道:“姑娘,你到底为什么不能归顺我们唐营呢?”

“你想啊,二路元帅,奴家是个未出闺阁的大姑娘,身大袖长,归奔唐营多有不便哪!我哥哥可以归顺,我可不能进你们唐营,要进唐营么——噢,二路元帅,这么办吧,我有四句话,说出来,你可猜上一猜。”

就在这时,也不知程咬金什么时候从营中出来了,原来是有兵丁悄悄地禀报了他。

程咬金是出来想观观阵。等他来到阵前才发现来了一位大姑娘,跟二路元帅不打战,俩人在唠嗑。这是两下在交锋,哪有工夫唠闲嗑呀?

程咬金都这么大年纪了,经事多,见识广,一下子,就看出个八九不离十,猜透了这姑娘的心意!

这薛丁山还在不解地问哪!这时,姑娘果然说出四句话来。她说:“找字上边添一撇,西下有一女子来。救字旁边无反文,立木二字紧相挨。请你把这四句话猜一猜,打四个字,猜着了,你就明白了。”

薛丁山在高山上,跟师父学艺的时候,也读过书,可以说是文武全才,聪明伶俐。他琢磨,找字上上边多添一撇,那是“我”字;西下边有个女字,那念“要”;救字要是去了反文,那是“求”字;立木和木字挨在一起,那是“亲”字。原来是“我要求亲”!薛丁山这脸“腾”一下就红了,“噗楞”把凤翅玲珑戟一压,这气也就跟着上来了。心说,看起来呀,不管你是谁的孙女,现是个占山为王的大姑娘,连个羞耻都不顾,竟敢在两军阵前,自己找婆家。我身为二路元帅,又是大元帅平辽王之子,怎能临阵收妻呢?那可有杀头之罪呀!“噗楞”把大戟一颤说:“呸!好你个无耻的丫头,休走接戟。”这一戟就刺来了。

姑娘一听,也觉得羞羞答答地,一看薛丁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又翻了脸拿戟扎自己。赶紧用刀一磕,然后用刀就把薛丁山的戟给压住了。

“哎,二路元帅,你先莫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哪!我的心意你懂了,这就好。你可要明白了,奴家我不是下贱之辈,望你三思……”

薛丁山这时,怎还能容姑娘分说呀!把戟往回一撤下,“噗楞”又是一戟刺来,姑娘并未还手,一连好几下都躲闪过去,想跟他讲清楚。哪知薛丁山就不听了,左一戟,右一戟,他没完没了就扎开了。这姑娘一看,坏了。不和他还手,还真不行了。哎,我何不就此,看看他的武艺如何?要是个无能平庸之辈,我还不嫁给他哪!想到这里,就把大刀摆开了,绣绒大刀上下翻飞。怎见得,有赞为证:

大刀手中抡,先把门路分。

团团似瑞雪,片片如残云。

凤凰单展翅,鲤鱼跳龙门。

单路分双路,双路再离分。

变化七十二,见刀不见人。

下遮风不透,上遮雨不淋。

为嫁薛丁山,仙童展其能。

这窦仙童把刀招施展开来,真如乌龙探爪,怪蟒翻身,急如闪电,快似流星,不愧是圣母门徒。薛丁山心中暗自赞美,急忙接架相迎,二人马来马往,杀在阵前,难解难分。

程咬金在一旁看得清楚,姑娘这口刀受过名人指教,这刀招变化莫测,围着薛丁山的前后左右,上下翻飞,一直是占着薛丁山的上风,薛丁山此时心里又着急,又佩服。

这位姑娘心想,薛丁山的武艺,也确实不凡,我不能跟他恋战,时间一长,唯恐力不从心,哎,我何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他走马活擒,拿上高山,所以,她把刀招紧起来了,且杀且退。薛丁山有点儿着急了,赶紧接架相迎,磕刀、架刀、封刀、挡刀,还要还手进招,打马紧往前追。

姑娘突然马跳圈外,大刀转到了左手,右手“啪”往起这么一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把她的走线飞抓抖起来了,直奔薛丁山,薛丁山做梦也没曾想,姑娘还有这一手,想拿戟架,已来不及了,只好在马上,往起一探身,低下了头,想躲过这飞抓。

这就叫慌中出错,要是换一般的兵器哪,你往前一探身,头一低,就能躲过去。这种东西叫飞抓,就像一只人手似的,是五把钢钩。让过了头,就落在后背上了。姑娘“啪!”往回一拽绳子,这五只爪就紧起来了,把他后背整个九股生丝拧成的袢甲绦就给抓住了。然后,使劲儿往回一拽绳,就绷得挺紧了。“啊!”他心里一惊,马往前一蹿,姑娘借着这个劲儿,愣从马上就把薛丁山给拽下来了。

薛丁山这一落马,两边观阵的兵丁,都瞧得非常清楚,山上的喽兵“唰”就上来了。用挠钩套索,“噼嚓啪嚓”就把个薛丁山给捉住了,有的人按着就捆。

姑娘再一抖手,将飞抓松开,装进兜囊之中。一看喽兵上去捆好了,大声喊道:“哎,干嘛捆那么紧哪,松着点儿,快抬上山去!”

“是。”众喽兵应道。

这位姑娘又一点手,几个丫鬟就过来了。她忙说:“快,把他带上山去,不要难为他。”

丫鬟说:“是。”这姑娘把手一摆,吩咐一声:“收兵。”好家伙,姑娘带领喽兵就往山上拥去。

程咬金一看,傻眼了,忙喊:“姑娘,姑娘,慢着,慢着,请留步。”任他怎么嚷,人家假装听不见,只顾往山上去了。

这下,程咬金卖完了小鱼——光剩下抓虾(瞎)了。这可坏了,我们是征西的救兵啊!先锋官在界牌关阵亡,这二路元帅又被人家捉去了,这下全完了。让人家抓到山上,还能有他的好吗?这怎么办哪,程咬金是干着急,真是束手无策,只好收兵回来,找王妃商量。

等他们收兵回来进营之后,赶紧把柳氏王妃就请来了。小姐薛金莲保护着母亲,到这一听,姑娘可就急了。王妃有什么招啊!吓得只顾哭了!

“母亲莫要啼哭,我这就带领人马,上两军阵前救我哥哥去!”

“慢着、慢着,金莲,你可不能去。”程咬金说。

“孩子,你可不能去呀!你哥哥被擒了,你看咱们营中还有谁了?你又是女儿之身,万万使不得。”柳氏连忙制止。

程咬金也忙说:“不行,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

“想什么办法?”薛金莲问。

“别急,人要一着急呀,就要出错,咱还得好好地想想。”

程咬金吩咐,重新把营盘整顿一下,准备好弓弩、药箭,防备敌人偷营劫寨,先守好营盘,看好粮草。

程咬金吩咐完后,就说:“王妃呀,我倒看出一点儿门道来了,不过,有一件事,但不知道你能不能给做主?”

“嗯呀,老千岁,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呀?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唉,这个事呀,我必须得跟你讲清楚。为什么呢?若不跟你讲清楚,将来,恐怕这事就不好办了。”

“嗐,老千岁你就快说吧!”

“今日哪,薛丁山出马的时候,先是跟一个矬子战。当然,那个矬子说的什么话,咱就不说了。后来,是一位姑娘,是那个矬小子的妹妹,这姑娘长得是十分俊美,看年貌,倒跟二路元帅相当的,这个姑娘已把心事表露了。”

“此话怎讲?”王妃问。

“开始,我们的二路元帅呀,不理解她的心情。后来哪,我看他是破门帘子——挂不住了,他就王八打把式——翻了,所以,才动起手来,将这姑娘激怒,才将他给拿上山去。据我所见哪,别看把他拿上山了,决不会杀害于他。”

“何以见得?”

“虽然不能杀,但也怕夜长梦多呀!咱们也不能耽搁,我想到山上走一趟,给他们说合说合,我看这个事儿差不多。所以,我得跟王妃你讲啊!二路元帅薛丁山,那可是你的儿子呀!”

“嗯呀!老千岁,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是想当月老,要给牵这红线呀。”

“哎,对对对,说明了啊,我想要喝那碗冬瓜汤。”他的意思,想喝他们俩的喜酒。

“事情虽然是这样,不过,这个姑娘,她可是占山为王的,这……”

“哎哟,王妃夫人,你还没清楚哪!我都听明白了。这占山为王的,是一男一女,他们是兄妹二人。他俩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女,是夏明王窦建德的孙子、孙女,窦宓窦成方的儿女。这夏明王窦建德,他可不是别人,是皇上李世民的亲娘舅,是皇亲国戚呀!如果,这门亲事要成了,那可真是门当户对啊!”

“噢!老千岁,你看这事,能行吗?”

“行,行,我看没错,准行。”

“嗯哟,你老人家要看着是门当户对,那、那就依你之见吧!但是,一旦要出了意外,不但救不了驾,那不就……”

“哈哈哈哈,王妃,这个媒人,我肯做。他们俩真是郎才女貌啊。但是,就有一件事,我得问你,你能否做得了平辽王薛仁贵的主?如能,那就行。要做不了,将来,这个……哈哈。”

“哟,老千岁呀,你能受什么埋怨哪!我给儿子娶媳妇,这就得我说了算。”

“嗯!你说了算?你是当母亲的,可还有丁山他爹薛仁贵哪?”

“哟,老千岁呀,你就放心吧!我说了就算,只要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有什么说的?”

“王妃,我可得跟你讲明白呀,到时平辽王要是怪罪下来,这可得由你承担哪!”

程咬金这个人哪,心眼最多。他知道,别的事,都好说。临阵招妻,是有罪的。如果,王妃能担当起来,这倒好说。因为,她不懂得营中的军规,这就好办了。如果,叫我承担,这还了得,临阵招妻,那可是杀头之罪呀!这程咬金,鬼就鬼到这儿了。

柳氏王妃,她哪里晓得,临阵招妻是有罪的,她忙说:“行行行行,这个主,我做了,我做了。难道说,这点儿主,我还做不了吗?”柳氏满有把握地说。

薛金莲在一旁插言道:“母亲,你真的能做了这个主?”

“啊,我怎么做不了主?哼,你个女孩子家,少多言。”

“好了,好了,只要能承担起来。到时候啊!别赖丁山和我就行了。就这么办,你们娘俩在营中等着,金莲姑娘,替我操劳一些营中之事,我上山走走。”

程咬金作好了准备,外边鞴好了马匹,上马带着斧子,单人独骑,直奔磨盘山。

咱们再说窦仙童,把薛丁山给拿住了,回了山寨,到了寨门下了马,就直奔聚义厅,到了厅内落了座。

别看窦一虎是山寨之主,却还得靠他妹妹当家。因为妹妹比他熟读兵书与战策,晓得用兵布阵,逗引埋伏,攻杀战守,三略六韬,孙子兵法,无一不精。所以,窦一虎一切都得听他妹妹的。妹妹把二路元帅薛丁山给拿来了,他呢,也没露面,要看个究竟。

姑娘到厅内当中间一坐,丫鬟们在两边一站,她吩咐一声:“来呀!把薛丁山给我带进来。”

“是!”手下两个丫鬟就出去了。有两个喽兵,就把二路元帅薛丁山推了进来。两个丫鬟,手中提着刀,看着薛丁山。

丫鬟们老远就喊:“跪下!跪下!上边是我家小姐,快点儿跪下!”

薛丁山头上的盔,早叫人家给摘下去了。发髻绺子,在胸前垂着。丁山进来一看,那个姑娘在中间坐着呢!嗬,两边站着那么些个前山、后山、左山,右山大小头目。一个个都腆胸叠肚,拔胸脯亮翅,看那样子,挺横,杀七个、宰八个的架势。

可是,丁山毫无半点惧色,傲然地站在那里,来了个脸冲外,脖子一梗,头一歪,眼皮子一抹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这双腿,上跪青天,下跪白地,再跪当今皇上和我爹娘,岂能给你这占山为王的黄毛丫头下跪!大丈夫,头可断,膝不可曲!”

哟,姑娘一看他还挺横的,啊,脑袋可以砍掉了,磕膝盖不能弯曲,不跪就不跪吧!

“来人哪,给搭个座来。”

丫鬟们一听,心说,今日我们姑娘怎么了?还让给他搭个座,好吧!一个丫鬟就把一个椅子放在了薛丁山的面前,姑娘说:“唉,薛将军,我这里有个座位,你敢坐吗?那上边可说不上有什么东西,刀子,剪子,可不一定,你敢坐吗?”

薛丁山一听,不服地说:“什么?一个破椅子,我有什么不敢坐的,我早已把这生死二字置于度外,坐就坐。”“咕哧”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了。其实,上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姑娘一看他坐下了,忙问道:“二路元帅,你不要生气,我有些个话,还得要继续和你说——”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既然被你拿住了,要杀,你举手,要吃肉,你张口。皱一皱眉头,不是英雄好汉。”

“我要杀你,这还不容易,只要我吩咐一声,把你推出去就宰了。你死了,你可落了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什么?哼,你把我杀了,我一死方休,还讲什么忠孝仁义?”

“哎哟,说了半日,你还没听清楚,这可与我无干。但是,你一死,就不能前去西凉救驾了。你别忘了,皇上李世民还被困在锁阳城内,你救不了皇上,不能为国尽其忠心,你这忠字上哪里去了?你父帅身负重伤,尚躺在床上,你都不能前去救父,你这孝字又在哪里?大唐兵将被困在锁阳,盼救兵盼得眼睛都红了。常言说,救兵如救火,你不能前去解救,你再想想,你的忠孝仁义,都在哪里?如果说,你尽不了这忠孝,那也没办法,可是,你本能做得到,可你偏不做,你又偏偏想死,这岂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吗?”

“得了,你别再往下说了。任你怎样花言巧语,我也不能收你这占山为王的丫头。”

把个姑娘气的“噌”地就站起来了。“来人哪,把他给我推出去!”

“是!”呼啦上来几个喽兵。

推出去干嘛呀?也没说杀,又没说宰。过来几个喽兵上去就把薛丁山架起来,推着就往外走。丫鬟们一个劲儿地回头看姑娘,姑娘也未说是杀、是宰,还不知道如何处置?就听有人高喊一声:“慢着!”

“谁呀?”姑娘一看是哥哥说话。窦一虎心说,可别给宰了啊,要宰了,那还了得。哎呀,我看见他的妹妹薛金莲,长得如花似玉,貌赛天仙。因为在界牌关,大唐的人马往这一来,我一直就跟着他们。来到我们磨盘山下,我是想把他们人马阻住。想不到今日,自己未能取胜,我妹妹下山,倒把二路元帅薛丁山给拿来了,这倒是个好机会。我想跟薛丁山说一说,让他把妹妹嫁给我,我们两家做个亲戚,嘿嘿,没曾想,我的妹妹大概是看上了薛丁山。这倒好,我想娶人家的妹妹,尚未到手呢,反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人家。得了,如果我妹妹她也乐意,薛丁山如能答应,倒不如,他把妹妹给我,我把妹妹给他,我们俩来个货换货,两头乐。嘿,你瞧窦一虎,想得多美!

他想到这儿,一听说妹妹要把薛丁山推出去,是要杀、要宰呀,所以,他高声一喊:“慢着。”他就跑进来了。这姑娘,忙说:“噢!哥哥。”

“仙童啊,既然是把薛丁山拿上山来了,咱们就得想想办法,你可不能把他杀了啊!你要是把他杀了,咱们什么事也办不成了,这祸可就惹大了!”

“啊,哥哥,那依你之见呢?”

“嘿嘿,你要是听我的,咱跟大唐营好好商量、商量。为了不杀薛丁山,让他把妹妹嫁给我,你看——”

他正说到这儿,就听“噔噔噔噔”跑进一个报事的喽兵来:“报!”

窦一虎忙问:“报启何事?”

“禀报寨主爷,山下唐营来了一员老将,他自报是大唐朝鲁国公程咬金,要拜见寨主爷,他说有要事相商。”

窦一虎一听是程咬金,听说过,这个老头是能说会道,嗯,大概这老头啊,是做说和人来了。忙说:“妹妹,大唐营程咬金来了。我看你在这里,我俩说话多有不便,你先回避一下,我来见他!”

姑娘一听,心里也明白,这程咬金上山,嗯,想必是媒人到了。是呀,自己是个女孩子家,一听哥哥要见他,那好吧!忙说:“哥哥,你要细心留神,该做主的,你可以做主,不该做主的,你可不能瞎说。”

“啊,这我知道,你先去吧!”心说,我知道你的心事。姑娘这才带着众丫鬟,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窦一虎吩咐一声:“快,就说本寨主有请!”

喽兵就出去了,时间不大,就把程咬金给请进来了。寨门外面,程咬金下了马,把身上的尘土掸了掸,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一直来到聚义厅。往那儿一站,把拳一抱,说了声:“寨主爷,请了,请了。老夫程咬金,这厢礼过去了。”

窦一虎在上边,赶紧欠身,抱拳当胸说:“还礼,还礼。”忙吩咐手下人,看座侍候。

手下人赶紧搬过来一把椅子,窦一虎在上边忙说:“老千岁,快快请坐。”

“多谢窦寨主!”

“别客气。”

“唉,我说程老千岁,你不在唐营,今日来到我的山上,要见我,必定是有事吧?你这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对吧?”

程咬金带着笑说:“不错,你猜得挺准,这叫喜鹊进宅,有事才来,是有件喜事。”

“喜事,什么喜事?请快说!”

“窦寨主啊,我早就有耳闻,听说你是夏明王窦建德之孙,窦宓窦成方之子,是跟大唐朝李氏有皇亲,又知道你的妹妹窦仙童,是圣母之门徒。你们占此高山,是被事所逼,出于无奈。如今,唐兵到了。常言说,水流千里,终归大海,你应归顺唐营,为国出力,尽其忠心啊。二路元帅薛丁山,已被你妹妹拿上山来,我和柳氏王妃已经商量好了。如果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老夫我愿从中为媒,把你的妹妹,就许配二路元帅为妻,这样,将你山上所有兵马,归在唐营,这叫,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这也是你们为国报效的好时机,你看如何呀?”

窦一虎闻听此言,这心里就凉了半截呀!闹了半日,是为妹妹而来,唉,他说:“老千岁呀,你这一说,我听明白了。你是想做张月老,好吧,你先等会儿。”随后他一摆手,喝退了厅内的大小头目和喽兵。聚义厅就没有别人了,窦一虎说:“老千岁,我今日跟你说实话,我们早就愿意归奔大唐了。这就叫叶落归根,我岂有不想故土中原之理?你这次前来,给我们搭这个桥,很好,不过,就是有一个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噢,什么事呀?”

“今日,你在当中为媒,把我的妹妹许配给薛丁山,这没什么说的,我也认为是门当户对。不过,我有一件心事,我早就看中了二路元帅的胞妹、平辽王的虎女薛金莲。你老反正也是当个媒人,干脆,你这回就一块当了得了。这样,你就能喝两次喜酒,你看怎么样?”

窦一虎这个人嘛,他心里有话,是瞒不住的。听他一说完,程咬金的后脊梁勾,“嗖”的一下,冒了一股凉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外号叫——冷痱子。心说,我的姥姥,这个矬小子,眼光倒挺高的,他看中了小姐薛金莲,可是,你怎么没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模样呢?长得糟饸饹不起碗,还没有三块豆腐垫个大钱高。薛丁山如果收下窦仙童,那是年貌相当,可他……不用说平辽王如何,王妃怎么样,就是薛金莲本人,她肯定也不能愿意呀!这个媒,我可做不得。不做,他提出来了。我要一说不行,他要一翻脸,就把薛丁山和窦仙童的婚姻给搅黄了,又会反成仇人。这不就适得其反了吗?还怎么上锁阳去救驾呀?哎!还是火燎眉毛,先顾眼前,反正,他们兄妹要归唐营的,程咬金眨巴眨巴眼睛,捋了捋胡子,说:“哎,窦寨主,我看你这个事,先别急吧!”

“哎,老千岁,怎么不急呀?你不急我可急呀!”

“窦寨主,太急了。你想想,你们兄妹二人还没归顺唐营呢,你再急,也得你妹妹他们完了婚以后再说呀!这世上,哪有兄妹一齐同时完婚的。我看哪,你先把你妹妹许配给薛丁山。你们归顺大唐以后,你立功的机会有的是。等你到锁阳救驾,立下了功劳,到那时,我再出面给你们两下一提,因为你是有功之将,那不就好办了。你现在尚没有归顺唐营,况且,你还寸功没立哪,就提出这件事,可不好办哪?”

窦一虎也是个直人,没有什么坏心眼。他一听,程咬金说的这些,似乎还有点儿道理,忙说:“啊,你的意思,是先把我妹妹嫁给薛丁山,以后,再让他把妹妹嫁给我,对不?”

“哎,对对对,是这么回事。”

“嗯呀,可有一件哪,让我把妹妹嫁给薛丁山,她能不能乐意,我还不知道,这事,得让我跟她合计合计呀!”

程咬金心里明白八九,忙说:“那好,那你就和她合计合计吧!”

“唉,你等着,来人哪,快把小姐请来!”

其实,姑娘早就派丫鬟,在外边偷听着呢,一听说叫她来,赶快就来了。

姑娘带着丫鬟进来,给哥哥见礼。窦一虎就给妹妹指引说:“妹妹,这位是大唐朝的鲁国公程咬金,快上前见礼!”

姑娘赶紧上前,给程咬金见礼,道了一声万福:“程老千岁,一向可好?”

程咬金忙说:“好、好、好!”仔细又把姑娘打量了一番,心说,嗯哟,这姑娘真不错,许配给丁山哪,确实般配!

窦一虎便说:“妹妹,老千岁这次来呀,是为了你的事而来的。因为,看咱们也是大唐朝的人,不能久留异地他邦。现在,老千岁从中做主为媒,想要把你许配给二路元帅薛丁山,成全你们百年之好,妹妹,你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呀?”

姑娘一听这个话,心说,我的傻哥哥呀,你当这么多的人,你让我怎好说出口呢!我说我乐意,也太不知羞耻了!我说我不乐意,其实心中是一百个乐意,但她又不好说。羞得姑娘面红耳赤,把头低下了,半晌无语。

窦一虎心中着急呀:“哎,你倒是说话呀!是乐意还是不乐意,要乐意哪,哥哥就成全你们;你要不乐意哪,这事就算拉倒,你说。”

姑娘把头低下,好大半天才羞答答地说道:“哥哥,这婚姻大事,还是由你说了算吧!”说完,站起转身往外就走,脸羞得通红。

程咬金心里明白,窦一虎还没反应过来,忙说:“啊,你的事,我看着办?”

“嗐,窦寨主,你还没明白吗?这就是,有父从父,无父从兄啊!你还看不出吗?姑娘是乐意的,但她当着众人的面,怎好说出口呢?叫你看着办,这不是把权交给你了。”

“啊,哦,哈哈哈哈,老千岁,你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她的心眼可多了,我鬼不过她,要是那样的话,乐意就乐意吧,那就成全他们了。”

“好,事情咱们就这么定了。你就把二路元帅的绑绳松开,我把他接回营去,你们在山上做好一切准备,你看如何?”

窦一虎说:“好,就这么定了。”

当时,就命喽兵把薛丁山的绑绳松开,程咬金就领着薛丁山回营去了。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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