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金刀圣母来至唐营劝降刁月娥,刁月娥见到师父是一阵大哭。姑娘的心事老圣母不太明白。姑娘心想,我在这里见到圣母挺高兴,可是自己在两军阵打仗输赢不要紧,自己是被活擒来的。男女有别,自己被秦汉从马上抱下来,又拿回到唐营的。这姑娘又说不出,一肚子的气,所以在师父怀里边哭边说:“我不能活了。”
老圣母说:“你先别着急,来来来,我先给你指引一下,金莲,来,你得叫师姐。”
“噢,师姐?”
“对。你俩都是我的徒弟。你们是至近的人。可惜两国作战,你们各为其主。孩子,我有好多话要说。这次来,我的目的是想劝劝你们爷俩献关跟大唐合并在一处,西凉不会长久的。孩子,话很长,一言两语说不尽。来,金莲,你扶你姐姐回房照顾她一下。”
金莲说:“好。”这时,窦仙童也围了过来,一起把刁小姐让到帐中。
老圣母跟薛仁贵讲:“我这个徒弟怎么被擒进营来的呢?”薛仁贵也没瞒着,就把秦汉如何活擒刁小姐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噢?怪不得我的徒儿哭得这样伤心,而且口口声声说不能活了,原来是为了这个。薛元帅,这姑娘是个身大袖长的人了,被秦将军拿进唐营她有点儿抹不开了。”
薛仁贵说:“是呀,男女有别嘛。老圣母,这个事只有求你多帮忙了。如果能归劝刁应祥老将军归顺大唐,我情愿作主,让秦汉娶了刁小姐,你看……”薛仁贵说这话也觉得不好意思,因为秦汉长得个子太矮。
老圣母沉思了一阵儿说:“好吧,这件事只能这样做了。今日我就进城。”
“噢,那你……”
“没关系,我这就进城。”老圣母还是个急性子。外边准备了马匹,老圣母谁也没带就奔玄武关去了。
老圣母离了唐营奔玄武关来了。到这儿一叫门,兵丁问明来由,禀报了老将军。刁应祥一听是女儿的师父来了,老爷子正在为女儿之事在犯愁呢,一听说女儿的师父来了,忙说:“快快有请!”
把老圣母请进城来让到帐上,便说:“哎呀,老圣母啊,你来的可正是时候,快给想想办法吧!”
“怎么了?”
“你的徒儿让唐营给捉走了。”
“噢,不要着急,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嗯?这么说你已知道了?”
“知道了。老将军,你放心吧,令嫒千金在唐营之中,由几名丫鬟侍候着她,好吃好喝好照应,什么苦也没受,你放心,她平安无事。”
“老圣母,莫非你已到过了唐营?”
“对,我是从唐营而来。”
“这……”刁应祥一想,这可坏了,正想开口问什么,老圣母就说:“唐营大元帅薛仁贵的虎女薛金莲也是我的徒弟,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徒弟,我这次是看望道友从此路过。我想先进唐营看徒儿薛金莲,然后再进关看看刁月娥。不料你们两下正在开兵打仗,月娥被唐营捉去,我正赶上了。我今日进城的意思是想跟你打开窗户说亮话。我是为你们父女好才来的,有些话想跟老将军说,你要能听就好,不听也罢。”
刁应祥站起身来,两眼发直地望着圣母,似乎心里明白了八九,慢慢点了点头,说:“好,那你就请讲吧!”
老圣母说:“西凉是听信了苏宝童的谗言和苏锦莲的鼓吹,所以,无故侵犯中原,这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唐朝带兵前来征西是名正言顺的,好比天兵天将一样。你看西凉的关关寨寨都失落了,多少能人都败在他们的手下。你们爷俩守这孤城能行吗?我看,有这么一句话,‘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老将军,为了保全女儿性命,你们俩一块儿归奔大唐吧。由我在当中说合,这事就可风平浪静了。”
刁应祥听到这里,慢慢地摇着头,双手来回摆着,好像有什么难言之苦。
老圣母看出了八九,又说道:“刁老将军,你不要为难。姑娘被唐营抓了,我有一个万全之策,可以一俊遮百丑。”
“噢,老圣母,你有什么良策?”
“老将军,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从中作主,把你女儿许配秦汉,你看如何?”
刁应祥被金刀圣母刚刚给劝得平静下来,一听又要把他女儿许配给秦汉,可就把头低下了。
老圣母看在眼里,便说:“老将军,你不要为此事作难。秦汉确实长得个矮,你可知道他是谁的后代吗?乃是秦叔宝之孙,东床驸马秦怀玉的儿子。皇上李世民的御外孙,提起他的师父,跟我是道友,那是王禅老祖。窦一虎、秦汉是一师之徒。我这次来是受了大元帅薛仁贵之托,只要你不挑剔,就可以作主,成全他们成为夫妻。”
老将军寻思了老半天,才说:“老圣母,我的女儿她能答应吗?”
“这有什么?只要你同意,徒儿由我作主。”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依从了。”
老将军见老圣母很是恳切地从中为媒,也就答应了。同时,也就了却了一桩为难之事,当樊梨花归奔大唐之后,白虎关的元帅杨藩知道她嫁给了薛丁山,便派人来玄武关提亲,让他把女儿许配杨藩。这爷俩都不愿意。今日为奔大唐,把女儿许配给秦汉,说起来不错,就是这女婿太不随心了。不过,只要女儿愿意,也就算了。
老圣母见老将军答应了,很高兴地说:“要是这样,老将军你就准备献关,迎接唐兵进城吧!”
“好吧。老圣母,这个事我是答应了,不知秦汉是否能应?”
“我刚才说了,这些事全都包在我的身上了。”
“那好吧。老圣母,请你到后边休息。”
“不,我赶紧回奔唐营,把这事告诉薛元帅,早早地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那让你太辛苦了。”
“这没什么,为了徒儿嘛,那我走了。”
刁应祥把圣母送出城之后,就传下了将令,把城上西凉的旗号拔下来,插上了降旗,准备迎接唐兵进城。
老圣母上马出城,眼看快到唐营了,程咬金老远就迎了上来:“哟,老圣母,辛苦,辛苦,你回来了?”
“哎哟,这不是程老千岁吗?”
“是呀,我在薛元帅面前讨了将令,前来迎接你。”
“哎呀,干嘛还这么客气呀?”
程咬金往上一带马,跟老圣母一起往唐营,边走着边说:“老圣母,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挺好。刁老将军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我一说他就同意了。”
“那亲事呢?”
“噢,这个事他也应允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你的徒儿嫁给秦汉,说起来可是门当户对呀!”
老圣母说:“是门当户对,就是女貌郎不才。”
“嗨!你可不能这么看,那秦汉可是本领出众,武艺超群呀!”
他俩说着话就进了帅帐,来见元帅薛仁贵。
老圣母便把刁应祥答应归顺大唐,并应允女儿亲事的事全告诉了薛仁贵。
薛仁贵听后,高兴地说:“好!这个事由老圣母作主,我主婚,程千岁为媒。”
老圣母又去见刁小姐,把这事对她一说,这姑娘也不说话。为什么呢?这秦汉确实是不招人喜欢。可是父母作主,师父当中说了,让程老千岁为媒。那年头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该说什么呢?也只好答应了。
老将军刁应祥又献关归顺,薛仁贵率领兵马进了玄武关,挑选良辰吉日,叫他们拜花堂。刁月娥和秦汉拜堂完婚后,这姑娘也想开了。
拜完花堂之后,这对小夫妻还是挺和美的,薛仁贵当然也十分高兴。刁应祥也把西凉的事情对薛仁贵细讲清楚。老圣母见大事完毕,非要告辞回山。薛仁贵也不能强留,把老圣母便送走了。
薛仁贵把刁应祥请来说:“老将军,我在此歇兵三日之后就要拔营起寨,继续往前进军。你对西凉地理熟悉,要经过何关、何寨从哪条路上走呢?”
刁应祥说:“薛元帅,你从这儿起身,再往前就是白虎关了。白虎关的兵马元帅叫杨藩。杨藩这小子可了不得,他师从赤脚罗汉,神通广大,武艺高强,双膀一晃,力大无穷,双手会接镖,打镖。又熟读兵书战策,真是聪明过人,且心又特别狠。杨藩手下兵多将广,各关的败兵残将又都投奔他,使他更是如虎添翼。特别是樊梨花归唐以后,那杨藩恨透了薛丁山,恨唐营恨得牙入骨髄,他现在攒足兵力,要跟你们决一死战。白虎关是西凉的最后一道屏障,过了白虎关就是图兰城。苏宝童率领六国的兵马也即将到达白虎关,包括王妃苏锦莲也要到白虎关助阵。李道符和赤脚罗汉也被苏宝童和杨藩请下山来,在白虎关正在摆阵,这白虎关前必是一场血战,一定不可轻敌。”
“噢。”薛元帅点了点头:“老将军,如此说来,杨藩这个人不可轻视。我也早有耳闻。”
“薛元帅,我说这话你别生气。杨藩的武艺虽然高强,为什么樊小姐不能随营而来呢?这事我听说过,樊小姐是梨山圣母的徒弟,她学艺六年,那姑娘的武艺是超群的。樊梨花估计能胜杨藩,可惜樊小姐不能随营听令。”
“是啊,这件事怪我的逆子丁山不听话。好吧,等到两军阵前再说吧,你说这些,我全记住了。这回,我要取白虎关,只好把你老人家留在这里,替我守关了。”
刁应祥起身施礼道:“薛元帅,对我如此信任,真是感恩非浅!”薛仁贵说:“你实心实意归奔大唐,焉能有不相信之理?”就这样把玄武关交给了老将军刁应祥镇守。刁月娥随营听令,跟着元帅薛仁贵拔营起寨。
早有西凉探马跑进白虎关报告杨藩得知。杨藩的外号叫“丑鬼”,听说薛仁贵取关夺寨,大队人马奔白虎关来了,杨藩早做好了一切准备。杨藩听说薛丁山是王敖老祖的徒弟,有些本领,要想把他置于死地,必须得把薛仁贵和薛丁山父子俩分开,否则,是难以取胜的。薛仁贵跨海征东是很勇猛的,这次身为元帅,别看他老了,宝马不老,方天戟不老,功夫不老,韬略不老,人称为白虎大帅。
杨藩早就预备了五百精壮兵丁,大都是二十五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壮后生,一律戴虎皮帽,穿虎皮衣,号称白虎队。然后又派了三千兵丁在白虎山做好了埋伏。同时,城里也布兵派将,一切备妥,就等着大唐兵来呢!
就在这日晌午,有兵来报说:“唐兵到了。”
薛仁贵在离城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找了一块平川吉地扎下了营盘。
杨藩当日就顶盔挂甲,罩袍束带,带领众将官身登城头观看。你别看杨藩长得丑,可他的武艺可不丑,韬略不丑,绝对够个帅才。他到城上是要看看大唐营扎得如何,看营盘扎的情况就可看出主将如何。
做元帅常讲要有三略、六韬,一略天、二略地、三略人。一略天,占天时地利,开兵打仗;二略地,安营扎寨要看看是什么地方,遇高山之处不可安营,提防敌兵围困,低洼处不可扎寨,以防水淹,必须找个有来龙去脉,可攻可守的平川吉地,方可安营扎寨。
他一瞧,大唐营占的这块地盘,扎的营真是象蚂蚁盘窝一样,多而坚固。人似猛虎,马似欢龙,听里边“哗棱棱”,马的威武铃声震响。杨藩暗自佩服,直看到天黑,他才回了帅府。头一日没讨战。杨藩这人还挺仗义,你刚把营盘扎下,我就去讨阵,这叫下马威。这不能说明我厉害。我让你三日。
第四日清晨,杨藩就要率兵出关。众将说:“何劳元帅亲自出马,我等愿意效劳。”
杨藩执意不肯,说道:“我就是要会会这薛家父子,看看他们到底是何等人!再说,这一阵打胜,往后阵阵胜,如果这阵败了,往后阵阵败。岂能让他们挫了我们的锐气?”他披挂整齐,带兵一万,威风凛凛冲出了关门。
唐兵探子得讯,报到帅帐:“启禀元帅,白虎关内冲出一万人马,为首来将是关中元帅杨藩,口口声声要会二路元帅,请令定夺。”元帅说:“知道了,再探!”
探子出去后,程咬金说:“元帅,近日你身体不爽,不如从牢营中把丁山提出来,叫他戴罪立功。”
元帅说:“老国公,我过去已经说过了,这万马营中,有我无他,有他无我。只要我有三寸气在,就休想放出那小畜生!”
“听说杨藩非常了得,恐怕众将不是他的对手。”
“哪怕杨藩项长三头,身长六臂,站起顶破天,坐下压颤地,横推八马倒,倒拉九牛回,我也不用这小畜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这杨藩!”他嚯的一下站起来,吩咐抬戟鞴马,要亲自上阵。
秦怀玉、尉迟宝林等将纷纷上前讨令:“元帅,杀鸡何用宰牛刀,末将愿服其劳。有我等弟兄在此,何劳元帅临阵?”周青、姜兴本等御总兵也都纷纷前来讨令。
元帅一概不准,说道:“杨藩是趁我立足未稳,鞍马疲劳,要杀我个措手不及!他指名要丁山出战,是为了梨花之事。大家不要惧怕他,不是本帅夸口,想当年保我主东征,立下十大汗马功劳,大河大江见过多少,难道还能在这小小溪沟翻船不成?”
周青一听,悄悄对程咬金说:“看来我大哥是改了脾气了。我们结拜以后,同甘共苦多少年,还没听过他自己表过功劳。今日竟然如此,我总觉不是好事。”
程咬金说:“休要胡说,我们都去为他观阵,好好保护他。”
元帅披挂整齐,点齐一万人马,上马提戟,在号炮连天声中,一马当先,来到阵前。程咬金和众将压住阵脚。
薛仁贵来到阵前,往对面一看:嗬!西凉兵将,全都聚会在此!什么青龙关、朱雀关、玄武关,这几座城池的残兵败将,均退到白虎关。还有,六国元帅苏宝童,回到哈迷的国都图兰城之后,重整六国兵将,把兵力也全部开到白虎关前。
唐兵来到阵前一看:六国的兵马满山遍野,压颤了地皮。兵挨兵,将挨将,旗幡招展,遮天盖地。战马嘶鸣,刀枪林立,亚赛三秋的高梁地。不用说,眼前又是一场恶战。
杨藩正在营前骂阵,忽听唐营中炮响三声,阵鼓响似爆豆,兵丁往左右一闪,列开二龙出水式,空中的旗号随风飘扬。两杆门旗分为左右,左边旗上写着个斗大的“薛”字,右边旗上写着个“帅”字。两旁的众将,都盔明甲亮。
正当中闪出一匹乌龙靠雪山,薛元帅端坐在马背之上。他的这匹马,为何叫乌龙靠雪山呢?这匹马,是白马带黑花,想当年征东时,薛仁贵曾骑它,百日双救驾。先是在东辽淤泥河救了唐王李世民,而后又在西京救了幼主殿下李治,不到一百日双救驾,李世民把这匹马封为乌龙靠雪山。
只见薛仁贵,头戴亮银打造帅字盔,身披锁子亮银甲,内衬白战袍,背后插着八杆护梗旗,上绣金蟒金龙,银盆大脸,慈眉善目,两眼炯炯有神,大耳朝怀,胸前飘洒着墨髯,胸前的护心宝镜,光闪闪耀眼明光,两幅征裙护着马面,肋挎防身宝剑,背后斜插白虎夺魂鞭,左挎震天弓,右插穿云箭,白色中衣,虎头战靴,牢踏于亮银镫内,坐骑一匹乌龙靠雪山,手擎一杆方天画戟,真是不减当年的威武。身边两旁的众将,个个精神抖擞,陪伴着元帅。
薛仁贵勒住坐骑,闪目观看,不禁一惊。见杨藩怎样打扮:
身高丈二,虎背熊腰,膀阔三停,腰大十围,头戴圈金八宝天王盔,镔铁幞头用紫金打磨,紫金的抹额,银凤翅双盘,周围套一圈花绒球,黄地黑点,迎风颤跃,半幅罗帕罩顶,用猩猩血染红,好似红霞起东海,衬托得壮观威仪;顶上双插雉鸡尾,胸前是狐裘搭甩,身穿一领五龙天王甲,甲叶子如同大荷花,紫金砌成,密排排簇新联结,外扣护心镜,冰盘大小,锃明瓦亮;内衬一件黑色征袍,虎皮裹肋,豹皮缠腕,巴掌宽的牛皮带刹腰,镶金佩玉,紫蟒缠身,黑征裙遮膝盖,下身穿黑牛皮裤,护裆鱼踏尾,三叠倒挂吞天兽,口内含银环,斜搭在铁过梁上,足踏九天玄穹紫金战靴,左胯铁胎弓,右带雕翎箭,背背八杆护背旗,都是青缎子镶心儿,上绣金麒麟,走白火焰,银葫芦罩顶,青穗子低垂;手持金针蛤蟆槊,书中交代:这兵刃与众不同:冷眼观看,就像一只三条腿的蛤蟆,前面的两条腿,是两只抓钩,既能抓人,又可钩人,蛤蟆的身子像个大圆盘,蛤蟆张着血盆口,嘴里伸出舌头有一尺来长,舌尖儿是一个尖刃大铲。最厉害的,要算那两只眼睛,每只眼里藏着十二支钢针,这钢针都用毒药浸过,浸得钢针颜色发红,就像赤金的一样。那蛤蟆的后腿,就是兵刃的长杆,长杆的末端照样是一只钢爪。打仗的时候,只要按一下蛤蟆扣,就会从眼里射出三根钢针,厉害无比。身背兜囊,后背十二把飞刀;往脸上看,头如笆斗,面像蓝靛,发似朱砂;满脸疙痞,两道红眉,一对狼眼,塌鼻梁,翻鼻孔,血盆大口,紫厚嘴唇,四个獠牙龇于唇外,颔下扎里扎煞红钢髯,两耳有轮。胯下一匹千里追风火云兽,头至尾丈四,蹄至背九尺,肋生麒麟甲,蹄长风火毛,头上长角,唇内獠牙,马成猛兽之像,人显凶神之体,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不愧人称神力大将、宝槊煞神,真好似三国张飞再世,又如西楚霸王重生。
薛仁贵心想,这个准是杨藩,怪不得梨花不肯嫁他,长得太难看了。
丑鬼杨藩也把薛仁贵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称赞,虽然五旬开外,显得一点儿不老,仍是威风凛凛,仪表不凡。杨藩用槊点指大声喝道:“呔!对面老将军,你是什么人,快快通上名来!”
薛仁贵把拳一抱回道:“来将听了,我乃大唐朝兵马大元帅,姓薛名礼字仁贵是也!”
杨藩“哈哈!哈哈!”大笑后说:“好哇!”然后哇呀呀怪叫一阵。薛仁贵一听这是在抖威风呢!
杨藩怪叫完了,问道:“薛仁贵,本帅久仰你的大名,如皓月当空,如雷贯耳!听说你当过火头军,征东十二年。攻无不取,战无不胜。这次你又二次挂印为帅前来征西。关关寨寨被你夺去不少。薛仁贵,你倒是个英雄,你也够个帅才,哪样都好,就是你的家教不严,你的儿子不顾羞耻,可能是没听你的话吧?你知道,君子不夺他人之美,他把樊梨花娶过营去,这可是夺妻之恨,难道你就不知道教子吗?别的话我不跟你多说,今日本帅来到两军阵前,指名讨你出马,因为你是个英雄,我才来会你。薛仁贵,我告诉你,白虎关的兵马元帅在下我姓杨,叫杨藩。为什么讨你出马呢?今日想在两军阵前领教领教平辽帅究竟有多大本事。今日在两军阵前说好了,咱们三阵赌输赢。如果我输了,看见了没有……”他一指身后的白虎关,“我就双手献关。我劝西凉哈密王写降书,这仗就不打了;薛元帅,如果三阵你败在我手下,你又该怎么样?”
“噢?”白袍薛仁贵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你说这话果是当真么?”
“那是当然了。大丈夫一言既出,如白染皂,板上钉钉。”
“好!如果本帅三阵败在你的手下,白虎关我不取了。”
“薛元帅,一言出口,驷马难追啊。”
“那是当然。”
“好了,如果这样,请你把队伍往后撤。两军阵除了你就是我,咱们两个分分胜败。不许任何人拔刀相助。如果咱们今日不分胜败,还有明日。明日不分输赢,还有后日。”
话被将到这儿了,薛仁贵说:“好。”心想,只要你没有妖术邪法和其它暗器赢我,凭真功夫我是不怕你的。“杨藩,咱们可说清楚,你凭那条槊,我凭这条戟,使别的暗器可不行。”
“那是啊,君子宁可失江山也不可失信誉。”只见杨藩把槊一摆,回身大声喝道:“众将官,人马给我往后撤,闪出战场,我要与唐朝的薛仁贵分胜败,论输赢,不准你们任何人拔刀相助。哪一个私自动手,我定斩不饶!后退!后退!”杨藩还真厉害,等他喊完,全部人马就撤回去了,一直撤到白虎关下。
薛仁贵只好把方天戟操在手中,一调个儿,回过身来大声喝道:“后边众将官听了,我要与杨藩阵前分输赢,除他就是我,不许别人拔刀相助。你等后退!哪一个私自动手,违令者斩!”程咬金赶紧吩咐道:“后退,后退!给我后退!”队伍也撤下去了。
两边全把阵鼓预备好了,兵丁们各自为自己的元帅擂鼓助阵,鼓响如爆豆一般,“咚咚咚咚咚……”
薛仁贵整理好头盔、身上的甲叶和袢甲绦,这才一提战马,把方天戟一端迎上去了。杨藩也把马一撒,长槊一端也上来了,口称:“薛元帅,请你先来!”
“杨元帅,还是请你先来过招。”
“薛元帅,两国战争,只有相杀而无相近,那么我可就不等了。”
“理当!理当!”
“好!”杨藩撤马往回一转,把槊举起来,就奔薛仁贵一槊砸了过来。薛仁贵也不含糊,双手一擎戟,童子拜观音,往上一架,说了一声:“开!”举火朝天式,槊砸在了戟杆上,只听“嘡啷”一声,真像鸣炉打铁似的,火星都冒出来了。
杨藩往后一撤说:“呀!好大的劲!”杨藩觉得自己在白虎关以及西凉力气是比较大的,有人撞出我的槊是不易的。现在竟让这个老将军把槊给崩了回来,说明他的力气很大。“唰!”把槊就撤回来了,他就手一推那槊纂的钢爪,奔薛仁贵胸前就戳下来了,嘴里喊着“呀!”
薛仁贵早就提防着他这一手,左脚一踹马的绷镫绳,身子稍稍一斜,两膀使劲往外一推,喊了声“开!”“嘡!”又一声响亮,把槊纂又给他崩回来了。杨藩很不服气,就手一推槊头,来个顺水推舟,拦腰斩带,奔薛仁贵就推下来了。
薛仁贵撤戟招架已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啪!”一踏马镫,往后一仰,脑袋就去找马屁股蛋。这招儿就叫“马上铁板桥”的功夫。杨藩的槊紧贴薛仁贵的鼻子尖就过去了。明晃晃、亮堂堂、冷森森的槊刃擦着鼻子尖就过去了,真玄哪!槊也过去了,薛仁贵身子也起来了,杨藩一马三槊没有取胜。杨藩心想,好!好!好一个白袍薛仁贵,真是名不虚传,好功夫也!真是英雄爱好汉,好汉爱英雄。
等两马错过镫去,薛仁贵就不等杨藩动手了,两膀一叫劲,前手一抬,后手一压,“噗棱棱”戟缨子抖开,似车轮大小一般,尺半长的鸭子嘴,斗大的喷血缨,大戟叶子锃光瓦亮,薛仁贵双手用力,奔杨藩的哽嗓咽喉喊了一声“着!”这戟尖就刺过来了。
杨藩一看戟到了,真是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这真要扎上,从前边进去,那后门非开不可呀!杨藩赶紧带马,把身子闪开,再用槊往外架,说了一声“开!”薛仁贵的方天戟真像定海神针似的,他连晃两下膀子,才把薛仁贵的戟给开出去了。杨藩心想,这个老蛮子,这戟怎么这么沉呀!他两个膀子都有些发麻了。薛仁贵也承认杨藩的力量很大,戟尖回来了,又一掉戟纂,奔杨藩的太阳穴就砸来了。
杨藩可不敢实实惠惠往外接架了,斜着一点槊杆,又把薛仁贵的戟纂给架了出来。薛仁贵就手一调个儿,这叫怪蟒翻身式,奔杨藩胸前刺了下来。
杨藩一看,哎呀!这戟招太快了,他连闪带撞,一马三戟让过。这两个人互相都有些尊重,而且都很喜爱。他俩这样一连战了二十几个回合,没分胜败。从清晨开战,眼看就要到午时了,还是不分胜败。两个人都在动心眼,招术是千变万化,两匹马来回跑,可谁也赢不了谁。
程咬金在后边观阵,心想,薛仁贵好久没这么打仗了,今日碰上杨藩了,还杀了个棋逢对手,时间太长了,恐怕薛仁贵顶不住,因为杨藩年轻力壮,血气方刚。而薛仁贵已上了年纪了,程咬金有些担忧。
杨藩也想,怪不得当初征东时一提起火头军薛仁贵、白袍将,东辽的兵是闻风丧胆,睡梦常惊啊。过去我还认为是虚张声势,今日看来,这薛仁贵真是勇猛,锐不可挡啊!我何必与他恶战呢?我应按我原想的,把薛仁贵置于死地,我才能胜薛丁山这个小冤家,才能捉拿小贱妇樊梨花。他想到这儿,可两军阵打仗当场,半点不能疏忽,大意不得,错走一步就有可能丧命。
薛仁贵打了多半辈子仗了,什么事他没经过。他知道杨藩这时心里在琢磨事情,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正好两匹马刚一对面时,说时迟,那时快,“啪啪啪!”薛仁贵把戟招一变,这叫一路分三路,三路分九路。
薛仁贵戟招一变,杨藩如梦方醒。他心里一慌,马的脚步也乱了,一看薛仁贵,将戟尖一抖,好像有七八个戟尖向他刺来。他只好两手擎金针蛤蟆槊,一块儿往外磕架,“开!”嘴里还不住地喊着“开!”
结果薛仁贵这招儿是虚的。打仗讲究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看是假的,可能是真的,你看是真的,可能是假的。那真是千变万化,难以猜测呀!薛仁贵稍稍往后一撤,就把槊给让过去了,两膀一用劲,这招儿才是真的呢,“着!”“唰!”就奔杨藩哽嗓咽喉扎来了。
这下可把杨藩吓坏了。看起来鲜姜还是老的辣,这老蛮子太厉害了。怎么办呢?两只手已把槊推出去了,结果没架着,来的这戟是真的,想把槊再撤回来架,已经晚了,正月十五拜年——都晚半个月了,怎么办呢?只好就得躲。他用脚一踹镫,在马上把身子一歪,就听“呀!”
怎么回事?哽嗓咽喉是躲过去了,可这肩膀头没躲过去。“噗”穿透了甲叶,把肩膀头给扎了个大窟窿。虽然扎了个窟窿,可杨藩似乎没在乎,他刚想摆兵器,哪知薛仁贵的戟又往上一挑,说来也巧,方天戟的戟月子的尖把丑鬼杨藩的耳环给挑住了,把耳朵垂也给挑豁了,这下可把杨藩痛坏了。槊交左手一提马一掉头就奔本队跑下去了。
唐军战鼓敲得如爆豆一般,似为元帅喝彩。程咬金高兴得眼泪全下来了,对两旁的将官说:“我自打金钱山认识仁贵以来,他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真是大将军八面威风。现在他年岁大了,岁月不饶人,再加上病魔缠身,我以为他会差多了,不料想雄风犹在,英勇不减当年,真让人敬佩呀!”杨藩赶紧收兵回城,唐军也得胜回营。
杨藩收兵回关,进了帐府。心中想道:“果然薛仁贵骁勇,若年轻之时,绝不是对手,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不如今晚往观星台一看,就明白了。”候到天晚,走上星台,四面观看星象,只见唐营白虎星高照,心想:原来薛仁贵是白虎星临凡,怪不得如此骁勇。此处有一座白虎山,山上有白虎庙,正犯他性命,不免日后出兵诈败诱上山中,埋下伏兵,伤他性命便了。算计已定,即下观星台。
未知杨藩如何计划,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