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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死?”

马克抹了抹脸上被冻起来的麻木,捶了捶发涨的脑袋,哆哆嗦嗦地扭动了一会,才忍着全身的疼痛慢慢坐起身子。

白雪皑皑,一片灰白的世界映入他的眼前,身后是一座披着雪白外衣的山林,面前则是一片冰冻的海洋,由近到远,在冰冻海平面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冰水混合物。

不远处那架国际航班HL27—925从中间断裂成了两截。飞机的左翼还连着机身,机翼上的引擎还在冒着火花。整个右翼不知哪儿去了。

这架飞机原本计划从华夏最南端瑞金集团总部飞往北美洲内陆的贵族航运在一次紧急情况下意外坠机。

寒冷让马克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起来,他搓了搓已被冻僵的双手,从头顶开始摸起,一直摸到屁股再到脚后跟。

他边抖边摸,然后再跳了几下,直到身上传来一丝轻微的疼痛感,他才放心下来,确定了身上没有出现大面积伤口和骨折。

哈了口气,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在这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下,竟然连呼出的气都像似冻住了一般。

看了看不远处,扎在海水冰面上的飞机残骸。

断成两截的残骸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一声凄厉的呻吟。

他没有动。

北风赫赫,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从脸上刮过,他偏了偏头,侧着耳朵再次确定那隐约的呻吟声。

是的。

机舱里又传出一阵女人呻吟的声音。

他没有听错。

还有幸存者?

马克瞅了瞅那插在冰面上的飞机残骸。

他知道那断裂的冰面上,飞机残骸随时都有可能掉进海水之中。

一阵冷风刮来,漫天飞舞的雪花完全遮盖住了落幕的夕阳。

马克哆嗦从衣兜里摸出一根卷烟,咬着烟屁股叼在嘴上,再次摸了摸口袋,发现身上没有火,又放回兜里,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冰面。

他就这么盯着那个断裂的机舱,直到天空中盘旋的海鸥一声嘹亮的鸣叫让他从意识中清醒。

夜幕即将到来,温度马上会骤降下去,无论是救人,还是不救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必须要找个可以遮挡风雪的地方。

马克在时断时续的惨叫声里看了看远处一片灰白的世界。

就算不救人,他也必须要拿到飞机残骸里的急救包和一些物资,否则他绝对活不过今晚。

用脚踏了塌冰面,确定不会出现大面积塌陷,他才慢慢朝飞机靠近。

飞机断成两截,鸡头部分就是斜插在眼前的冰面上,机尾早就不知道掉落在海水的那个地方。

顺着机舱看去,驾驶室的玻璃上全是血,沿着舱门攀登上前,入目的是惨不忍睹的尸体和白色红色的浆液。

这架飞机承载一百多人,从中间断开,除了后面丢失的机尾部分,前面乘坐的贵宾室乘客大概有四五十人左右。

马克忍着胃里的呕吐,捂着鼻子开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他知道这四五十人之中恐怕大多数人都已经遇难。

终于到了一个穿着空姐制服的女人面前,他看到了一个身材极好的空姐横趴在机舱断裂的座椅上。

他怔怔呆了三秒,然后翻开那个身材极好的空姐。

她侧卧在地,鲜血从胸前的伤口中汩汩流出,空姐帽下的面颊上还留有一丝恐惧,眼睛睁着,望着马克。

马克也望着她,尽管是一具尸体,却也掩饰不住她的青春与美丽。

可惜了。

马克在一丝恐惧中失望的就要转身离开。

“救……我……”

就在他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在座椅的下面一些行李箱里面传出来一个虚弱女人的声音。

马克听的出来,这就是刚刚他在外面听到呻吟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的呼喊和呻吟,女人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要不是马克还没走远,根本听不到女人的救命声。

马克弯下腰,用力扒开压在座椅上的行李箱,座位下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身体被死死卡在座位下,整条腿外撇出一个夸张的角度,顺着看去,大腿根部被座椅断裂的钢筋贯穿,看样子是废了。

长时间的流血加上寒冷已经让女人彻底失去意识,此时只是本能的呼救,因为从她涣散的目光中,马克知道救活的几率不大了。

抬目看了看机舱,偌大的一个机舱除了尸体还是尸体,除了这个残喘的女人,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

马克陷入了沉思。

救还是不救?

就算救,能救的活吗?

瞄了一眼这个女人,差不多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个学生什么的,原本一张光滑细腻的脸蛋,此时已经完全如同死灰。

女人抬起头,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地望着马克,用尽力气骂了一句。

“……浑蛋……帮我把椅子拿开……”

马克这才意识到女人还活着,扒开女人身上的箱子,看了看插在女人大腿上的钢筋,他用力想把压在女人身上的椅子挪开,却因为碰到钢筋引来女人痛苦的哀嚎。

“我要死了吗?”

女人绝望的看了看下身已经干涸结冰的血迹,表情再一次痛苦起来。

“忍一下……”

马克安慰了女人,便脱了外面的棉服,露出身上的夹克衫。

弯下腰,双手扳住座椅,双腿叉开,提上一股气,暴喝一声,拼尽全力将座椅抬起了大约十厘米。

“快……”

女人用双手抱着受伤的左腿,拱着身体忍着腿上的剧痛,用力滑了出来。

马克用力放下椅子,不料座椅引来机舱的颤抖。

原本就倾斜在冰面上的机舱,猛烈往下陷了几下,过了一会儿似乎在冰面上卡住了,没有再往下陷。

马克捏了捏拳头,盯着机舱吸了口气,这才对着地上扭动的女人骂道:

“特么的别乱动,飞机在冰面上。”

女人一听咬着牙,颤抖的吐出几个字来。

“我快痛死了……”

马克骂道:“痛你也得忍着,总比死了强。”

女人再次痛苦的哀嚎道:“求求你了,掐死我吧!我忍不住了……”

马克骂了句脏话,不再理会女人,趴在地上的机舱里开始收集有用的物资。

人都死完了,行李箱包都还完好,马克把收集起来的七八个背包顺着舱门滑了下去,然后走到女人身旁。

“飞机上有黑匣子,救援会找到我们的,我先带你出去。”

马克说完硬生生将女人拦腰抱起,使劲往外拖。

女人痛苦的叫道:“外面风雪这么大,你拖我出去也是冻死,别管我了,你走吧!”

马克骂道:“艹,你早说啊!早说老子就不白忙活了。”

骂完又继续拖着女人朝舱门走去。

一不小心贯穿女人大腿的半截钢筋碰到过道上的椅子,痛得女人浑身颤抖,流着眼泪鼻涕叫道:

“浑蛋……你放手啊!你放过我吧……啊!浑蛋!你放开我……哎哟,我要死了……”

马克完全不理会惨叫的女人,近乎残忍地将她拖到机舱口。

女人痛晕了过去,马克筋疲力尽的拖着女人的羽绒服,抱着受伤的女人玩命地往外滑去。

“啪嗒”一声,两人从机舱滑倒在了冰面上,女人腿上伤口处的钢筋处被触动,痛醒了,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惨叫,又昏死了过去。

马克一路拖着女人往岛屿上方爬了五十多米才停下。

把昏迷的女人丢在寒风中,顾不得多想他又开始收集刚刚被他从机舱丢下来的行李箱。

咬了咬牙,忍着浑身的酸痛,马克一口气把七八个行李箱拉到女人躺着的岛屿上,才再次仔细观察着这个冰雪的世界。

夕阳已经完全落幕,这样的暴风雪夜幕降临,气温自然也会骤降,而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遮挡风雪的地方。

最主要的是,他得找到一个可以容身之地帮助身下受伤的女人拨出腿里的钢筋,不然这个女人绝对撑不过今晚。

他甚至有种想放弃这个女人的想法,已经死去那么多人,就算再多死一个也没人知道。

况且,眼下这种处境,就算找到遮挡风雪的地方,没有热水,没有药物,这个女人也注定得不到治疗。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昏迷状态中的女人突然醒了过来。

女人喃喃细语,风雪太大,听不清说的什么,他把耳朵凑了过去。

女人说:“谢谢你!……我不行了,别管我了……”

马克对着满天飘飞的风雪眼睛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做决定,又似乎在思索女人的话。

这种恶劣的天气,在这个完全被风雪覆盖的岛屿上女人说的话很对。

带上她也是死,因为马克自己都不知道夜幕降临他能不能撑下去,况且带着一个伤势严重的女人。

马克拖着挎包转身便朝岛上走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样女人。

女人似乎后悔了让马克离开,面对死亡还是害怕了,无助颤抖的在风雪中抽泣起来。

马克心一软,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忆……”

女人抹了抹眼泪答道。

马克朝女人奔了过来,“我叫马克,马克觉得你的名字还不错,所以我还是带上你算了……”

女人看着风雪中的马克,有些错愕。

这种低层次的人果然还是低俗,改变主意竟然只是因为她的名字。

马克却没有在意女人的表情,因为风雪太大,他也看不清,走到女人身边,“我先扶着你,我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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