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楼下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打起羽毛球来。李德福真的不过来了,站了一会儿,又跑不见了,舒小舍见状暗暗好笑。
出来打球,张雨博还穿着一身长裙,腾挪跃步之间有点不方便,舒小舍便为了照顾她,尽量把球轻轻喂到对方面前,但无论如果,这也是一项极耗体力的运动,打了一个小时,扎着长发的张雨博也不免额头汗珠出来。连衣长裙也感觉有些湿透了。
张雨博提议先回家吃饭吧,吃过饭再出来,她也正好回去换身衣服。
舒小舍也热的不行,虽然今天天气算凉爽一点了,但毕竟是夏日七月啊。
舒小舍就说:“好吧,那吃过饭我们再出来。”
过了半个多钟头,舒小舍就出了来,在楼下等她。张雨博却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换了身衣服,显然也洗过澡了。
张雨博摊开手笑笑说:“我没带球拍了,刚洗了澡不想出汗了。”
两人便找了块地方歇了下来。
这时,张伟远远走了过来。舒小舍说:“坐会吧。”
张伟对着张雨博问:“你是?你也是厂里的?”
“不是……”张雨博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是家属吧。”舒小舍替她解围。
“哦,我知道了,你是我家楼上的。”张伟说。
舒小舍心里想,你早就知道了才对吧。
张伟接着说:“那次弄湿被子的事情,唉,我妈也是性子急了点,包涵包涵。”
舒小舍猜想无非是楼上楼下,晾衣晒被子滴水的事情。可能在所难免,不过张伟母亲肯定对着楼上骂了,而楼上张雨博的姐姐也不是好相与的,纠纷自然会有。
“没事,我姐家的事情我也不管的。”张雨博说。
“你们那边的人都是喜欢吃辣的吧?”张伟问道。舒小舍却想,人家是哪儿人你都知道了。
“是的。”
“你也喜欢吗?”张伟继续问。
张雨博点点头。
“你们那好像有一种槟郎,我吃过,挺辣的。”
“那个东西吃多了,和香烟一样,会上瘾的。”张雨博说。
“槟榔果吗?是不是一种水果?”舒小舍插话道。
“不算水果。”张伟回答。
“你怎么会吃过?”舒小舍追问。
“我有个大学同学也是那儿的人,他带过来给我吃过。”张伟说,然后又问了些家常。
李德福和郑勇两人却像鬼一样,溜了回来。看样子,真的是想去偷铁,又问舒小舍是谁在车间值班。两人加入话局,依然是郑勇的嗓门最大。
这时一辆白色仪征车开了厂门,李德福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快速的跑到下面去了,看来又是怕“凳子”来找他麻烦。
车上下来一个人,来到人群这边问道:“请问陈广美住在哪儿?”
大家都回答说不知道,那人又跑到别处去询问。车上显然还有人,驾驶员打开车灯朝这边照过来。
“真TM的讨厌,舒小舍,你去拿块石头把那车灯砸了。”郑勇说。
“我可不敢。”舒小舍说,“我胆子小,你去砸吧。”
四周无人,那人回来又坐了进去,过了一会儿,车子开走了。李德福才又跑过来。
“是不是找我的。”李德福忙问。
“是凳子他们,还有高盛,另外还有个很壮实的青年,不认识。”郑勇编瞎话吓唬他,“不信你问舒小舍。”
“是的,他们问你在不在家,我们说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儿了。”舒小舍配合了一下。
“是真的吗?”李德福惶惶恐恐。
旁边张雨博和张伟也点头称是。
“他们说一会再过来,你注意点。”郑勇继续补刀。
大门外马路上汽车经过的呼啸声,吓得李德福时不时的回头去看。
“我就知道是他们,幸好我跑得快!”李德福心有余悸。
“他们说找到你要把你弄死。”郑勇吓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刚才还把车灯往这边照呢。”舒小舍说,“还别说,真没见过你跑的这么快。”
“真倒霉,我该怎么办啊?”李德福吓得不清,“今晚我不回家睡了。”
看把李德福吓成这个样子,张雨博忍不住笑了,笑个不停,最后终于说:“不是找你的。”
见骗局被拆穿,郑勇直埋怨张雨博。
“我怕把他吓成神经病。”张雨博还是笑的花枝乱颤,连脖颈的锁骨也更深了。
“我就知道不大可能是凳子。”李德福马上神气了起来:“要是进来的是农用车,我真的从后面翻墙出去,今天夜里肯定不回家了。”
“以后不要惹上这种人了。”张雨博说,“不过舒小舍说的没错,我还真没见过跑的这么快的人。”
“就是要跑快点,你们都不知道,这伙人就跟黑社会一样,厉害着呢。”李德福得意洋洋了,“我也是吸取上次的教训,上次就是跑的慢了,结果被派出所的抓住,还戴了手铐。”
“一般这种事不会戴手铐吧?”张伟说。
“就是,要是人跑了,还赔了一副手铐。”舒小舍笑了。
“你还别说,真有人戴着手铐跑了,回来找人用锉刀锉开。”李德福忙说。
“要是在这儿就简单了。”郑勇说,“厂里有切割机,拿切割机中间一切就开了。”
“那铐子不还是在手上。”李德福说。
“那你一边戴一个,别人还以为是手镯呢。”舒小舍这样一说,大家都哈哈大笑。
“我们老家那儿,也有要钱的,不过主要是替人要账,最少也得两三万。”张雨博若有所思的说。
“那可是大混混了,明儿带我去认识认识,我跟他混。”郑勇说。
“也带我一个。”李德福也跟着说。
舒小舍听到张雨博似乎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和他们挺熟悉的?”郑勇追问。
“是挺熟。”张雨博说:“是我哥哥。”
“你哥哥?”舒小舍疑惑的问。
“不是亲哥哥,是认的哥哥。”张雨博顿了一下,还是说了:“是我前男友。”
大家沉默不语,最后还是郑勇说了一句:“你以前还是大哥的女人啊!”
“没钱啊!没钱的日子真难过。”李德福叫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转移话题。
“那好办,有个法子很快就有钱。抢银行去啊!”郑勇打趣他。
“那可犯法了。”舒小舍也说,“有一个办法不犯法又有钱。”
“做什么?”李德福问。
“要饭。”舒小舍说。
张雨博听了直笑:“做乞丐确实挺赚钱的。”
“你不是在广东打过工吗?是哪儿呢?”舒小舍问。
“广州还是深圳呢?”张伟马上问道。
“都不是,是南海。”张雨博回答。
“南海观世音菩萨。”舒小舍笑了。
“都做什么事情呢?”张伟问道。
“制鞋厂、织布厂什么的。”
“怎么没做了?”张伟刨根问底。
张雨博只是一笑,没有回答。
“你倒是从毛大爷的故乡来到了独秀先生的故乡。”舒小舍转移话题。
“毛大爷是哪儿的人?”郑勇问。
“是绍兴吧?”李德福说。
“绍兴在浙江,那是鲁迅的故乡,毛大爷的故乡在韶山冲。”舒小舍说。
“那独秀先生的故乡也不在我们这啊!”李德福质疑说。
“怎么不在,这里是他的祖籍啊,独秀镇不就是拿他名字命名的嘛。”舒小舍继续说。
“好了好了,李德福,你说这个能说得过舒小舍?”郑勇打断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李德福,好像又是本黄色书籍。
李德福递给张雨博:“你看不看?”
张雨博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一下封面,便把书还给了李德福。
“不看吗?”李德福问。
张雨博摇摇头。
“你看吗?”李德福觉得有些丢脸,想拉个垫背的,便问张伟。
“我对小说没兴趣。”张伟摇摇头,大概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书。
“那你看吗?”李德福又问舒小舍。
舒小舍也摇摇头。李德福没有法子,晃晃头哼了一声。
说着说着,四处无人的夜晚里,从大门口进来一些人,大约是上小夜班的人下班了。大家也便各自回家,舒小舍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