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后悔,那也该当是他们后悔才是。
送走聂云照,风有涯挣扎着站了起来,连带着萧玉璃都被带出怀抱。本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怜香惜玉,原来竟只是迷惑人的把戏。
这把戏他不知用了多少次,在萧玉璃那里或许很是惊讶,在他这里却是见怪不怪。
萧玉璃颇有些失望地瞧了瞧他,两颊来不及收去的红晕落入风有涯的视线,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你……”
人人都道他风长老大弟子何其风光潇洒,却不知他从来只留恋温柔乡,不愿掺染世俗,也对面前的感情手足无措。
“你莫哭,日后我定会名正言顺地与你缔结情约,如有违背……”
萧玉璃不忍,赠其一吻,滋雅绵长。
另一边,琼霄玉宫前,一位身姿颀长玉立的仙者俯瞰人间,长叹一声。“唉——本座寻他几百年,他竟这般顽固,好好的御使仙卿不做,跑去那肮脏之地自讨苦吃。”
三千年后。
“好!好!”人群里纷纷叫好喝彩,身洁似玉般的男子一个倒箭步,趁着对面慌乱不知其意使出那招长啸雷鸣,片刻后便气定神闲地落在了男子脑后。
只听得乾坤台上两人交谈。“风兄向来以实力胜之,怎的今日倒耍起心计起来了?”风有涯抬头,眸孔中尽是璀璨,口气沉稳:“君兄说笑了,我这点功夫上不得台面,只得囿于转圜,好才叫他们记住我。”
君载欢哂笑,略带轻蔑却不显玩世不恭地道:“十年前你也是魁首,怎么着这次该让给我了吧!”
风有涯欢快地笑了。“让?初次打照面时我可没见你让。”
君载欢听着那人轻狂的语气,却并不生气,反而揶揄道:“你还是这么气傲。”
风有涯摆好阵势。“不说那些有的没的,再来。”
说罢,风有涯君载欢各自举起俩人的剑,一白一红的剑光说时迟那时快交织在一起,乾坤台上正斗得激烈,台下某个声音却听得出奇得刺耳,“君载欢好歹也是仙门名气旺盛的修者,风师弟也不知道让一让,尽出风头,难道……这般争名夺利还能给我们林修安上一个光荣的头衔吗?哈哈哈——!”端坐在视野前端的聂云照饮了一口酒,兀自说道。
只可惜此番言论没能换来林修众人的附和,一众奇异的眼光倒因此纷纷投向乾坤台上的白衣男子,只见其白衣出尘,面容……有些神似那位不幸殒命在赤水山的大师兄,看不到三分真切的气质。
一场战罢,酣畅快意。最终这届论英大会还是以风有涯为首,往下排名为第二名次——君载欢,第三名次——齐萱灵,第四名次——宓仲平。
宣使者正欲言:“本届论英大会……”
忽而风起,一道灵音传至。“宣使者还请闭言。”
来人一身凤羽霓裳,成色不容小觑,身高八寸还尚有余,步履沉稳,引得众仙者瞩目,宣使者哑口无言,竟被其施了闭言术。
这仙界有六大奇术,传音术,净酒术,驭颜术,断因术(自毁仙根),渡遇术(修为渡给),闭言术,断因术和闭言术不外传,只有仙门长老和掌门习得,其中目的可想而知。
来人来到乾坤台中央,一对琉璃瞳平静地扫向在座众仙者,众仙者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嘶——那对琉璃眸正与姓风的那位魁首如出一辙,琥珀色晕染在其中不显阴柔反而多了几分王者霸气,威慑力皆让在场的仙家皆是一愣。那人缓缓开口,“修仙界历来是人界通往神界的重要关卡……神界神守匮乏,本座途径此处,特来寻几个仙侍随侍左右。”
旋即沉魇的目光落到钟月霖身上。“钟掌门,你可有好的推荐?”唇角微笑,却不寒而栗,如腊月梅花,凉彻心扉。
“尊者大驾光临,钟某惶恐不已,论英大会本就为修者实力而生,尊者若是不弃,这届魁首及以下四位尽可收去,钟某不敢吝啬。”钟月霖恭恭敬敬,俯首作礼。似乎除了林修掌门之外,所有仙家都对来人的身份不觉明历。
有仙者好奇,于底下窃窃私语。
“那人什么来头?”
被询问者只得沉默。
看出周围人的疑惑,应疏妄展颜一笑,又如三月的桃花融去冰霄。“本座乃神界首任首尊——应疏妄是也,唯有实力强盛之仙,才可坐拥仙界。”
“君载欢,齐萱灵,风有涯,宓仲平,今日本座将你们四人封为御使仙卿,来日定需勤勉,替本座分忧解难。”应疏妄的声音如震耳天雷响彻大地。
不知道为何,风有涯总觉得他在念到自己的名字时,有些不一样。
“那么,敢问神界首尊,御使仙卿又是什么?”君载欢毅然上前,恭谨行礼,问道。
“可行常人不可行之事,与本座平起平坐,享有自由出入各界的权力,每月需由本座召唤至殿前询问人界历来所发生之事,需对本座唯命是从,随时替本座巡视人间状况。当然,神阁的法宝应有尽有,藏书有上万卷可供自由用览,若是修炼突破到了瓶颈,本座也可指点一二。”应疏妄自信言道。此言一出,场面喧然。
风有涯对那个什么仙卿实在提不起兴趣,在座上望了望行出人群的君载欢,苦恼着这回该怎样才能将其骗去和他同住,然后期间切磋个几百来天。
论英大会随着神界首尊的离开宣告结束,修仙界的弟子们大多都对修炼提起了一些兴趣,往后料想是更加努力奋进。
方被任命为四仙卿的四人面上却瞧不出开心。
“你说这神界首尊为什么突然而然就下界了?”君载欢想道,欲言又止。
“他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齐萱灵想道,眉心微蹙,绞尽脑汁。
“这个什么神界首尊是不是真品啊,娘亲临行前可千万叮嘱了我不要被某些外在表象所迷惑……”此时尚还愣在林修座席上的宓仲平想道。
不过风有涯可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他此时内心平静无比,开始担心日后他的自由散漫日子怕是不多了,思及此,方觉头疼,颅内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算了,随他去吧。风有涯抱着回家洗洗睡的心态离开了乾坤台。
回到郉雨楼,萧玉璃早已经在那等候他许久了。紫衫灵动,更衬得佳人气质过人。
屋内燃着袅袅烟香,添了几分暖。正是正月冰雪初消的时节,风有涯没有畏寒,一件衣裳也不曾披就兀自坐在了床案边沉心打坐。
足足满三个时辰之久,他缓缓睁开双眼。
“可有成效?”
萧玉璃期间不曾打扰,只是默默守在身边。
风有涯在脑识中找了好久的词汇,此时有些纷乱,神色复杂:“玉璃,有想过离开这儿吗?”
离开,离开又能去哪儿呢?萧玉璃忽略头脑中一刹那的挣扎,温声笑道。
“有啊。”
风有涯惊讶。“哦?那是哪儿?”
萧玉璃笑着摇了摇头,风有涯不解,是什么让她如此缄口不言,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