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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八月三十日下午,思聪和学成从家里出发了。去县城的时候,是黑子开着货车送他们到了县城的车站。到了县城的车站后,是下午两点,思聪问售票员买了最早一班去省城的班车,虽然去京城的火车是晚上七点才发车的,县城的班车正常到省城是两个小时,但是思聪有种预感,这一路肯定不会就这么顺当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个坎坷命。

思聪父子俩买好车票后准点发车了,思聪在上车的时候瞅了一眼司机和售票员,这是个夫妻档,面相是相当的不善。果然开车后,司机没有走高速路线,而是选择走省道,理由是车上的乘客不满,他要走省道再拉人赚钱,反正当时车上人也不多,大家也都没有吭声,思聪想着时间还早,就没说什么,就这样这辆车就上了省道。

之后,这辆车再省道上一路上停停走走,只要是招手的都会停下来拉客,哪怕这个人就是值乘十分钟的路程,一个大客车开的比出租车还灵活,每次停车拉客思聪都会看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表,心里骂这对夫妻一次。眼看到了三点钟,路程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思聪对学成讲:“爸爸,你去给司机讲讲啊,就说我们赶火车,能不能快点。”

学成看了一眼售票员五大三粗的样子,动了动屁股,咽了口唾沫又不动了,他转头安慰思聪说:“时间还早着,不用急啊,睡一觉就到了。”

思聪一看父亲这个样子,也只好迷上眼睛,强压着内心的急切,没有再吭声。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思聪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四点钟了,再一看路程,刚走了一半,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们到省城就六点了,离火车站还得一段路,检票进站也需要时间,思聪越想越急,催促父亲去催司机。

这时,学成也着急了,拿着火车票去和司机理论去了。学成给司机发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客套了几句后,给司机看了看火车票,又和他聊了一会儿。这时司机回头看一眼思聪,是羡慕的眼神,然后就对学成说了句“放心。”

之后,这辆车便不再停车拉客,虽然售票员和司机为拉客的事情吵了一路,但还是司机说了算,他看见路边招手的就是不停车了,呼啸而过,伴随着车里售票员的骂声和路边散客的骂声。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省城。出了汽车站,学成和思聪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便想破费一把打个出租车,结果拦了好几辆出租车,司机一听是到火车站的,直接巨灾。离火车开车就剩一个半小时了,思聪又急的直冒烟,这时旁边来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招呼学成父子上车,学成问这个师傅多长时间到火车站,师傅拍胸脯保证他只要四十分钟,他路很熟,专门抄小道近路。

学成也是病急乱投医,拿上行李箱就上了这个小摩的。的确,这个小摩的专门走小路,各种巷子里乱窜,东冲西冲,有几次差点侧翻。学成一看这师傅开车开的很彪悍啊,就赞扬了他几句,没想到这师傅倒是很谦虚,说他也想走大路,可是大路被交警逮住要罚款啊。思聪听这个师傅这么讲,才明白什么叫做黑摩的。

到了下午五点半黑摩的终于在离火车站三公里处的小巷子口听了下来,学成慌忙付了车钱,扛起一个行李箱就朝火车站方向跑了起来,思聪拉了一个行李箱在后面拼命的赶。

这一幕不就是农村人的写照吗,身扛重物,一辈子都在慌张且狼狈赶路。

思聪拉着行李箱跑了两公里后,这个上寨拉杆箱的轮子终于掉了,学成回过头来,气喘吁吁的骂思聪怎么这么不担心。因为思聪拉的箱子比较重,所以学成就把思聪的箱子扛上了肩膀,把他原来的小箱子给了思聪扛。

为什么不让思聪拉着箱子跑呢,因为学成怕思聪再把箱子拉坏。思聪没办法,只好也把箱子扛起来跑,你见过肩上扛个行李箱跑路的吗,思聪当年就是这副造型。

终于他们跑到了火车站,那时离火车开车只剩下十五分钟了,因为是第一次到火车站,思聪在拥挤的人流中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火车候车室,爬了好多楼梯后,学成父子终于到了检票口。

这时又出幺蛾子了,学成急的找不到车票了。一看离火车开动还剩下八分钟了,检票员也急了,他提醒学成父子把肩上的行李箱放下来,详细找一下,这时思聪才察觉到自己肩上还扛着行李箱,学成也是。

学成嘴里念叨着“我在大巴车上还拿出来过,拿出来过。。。。”找了三分钟,总算找到了。检完票后,学成父子又扛着行李箱飞奔过站台和台阶,在最后两分钟终于上了火车。

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学成和思聪终于把行李箱放下来了,这时学成才发现思聪的肩膀上已经被磨得渗出了血,他心疼的拍了拍思聪,笑着说:“没事的,没事的,总算是赶上火车了。”

这时喇叭里传来了列车员的声音“开往京城的第多少次列车即将开车了,祝你旅途愉快。”

思聪心里总算踏实了,他不想面对气喘吁吁的父亲,把头转向了窗外。其实思聪那时想了很多,他一遍是心疼自己的父亲,一边他又在心里埋怨父亲,为什么即便自己已经考上大学了,为什么现在还这样狼狈,为什么父亲当年已经上了高中不再努力一把考大学,而在农村待了一辈子。

学成拍了一把思聪,问思聪在想什么?思聪笑笑说:“没想什么,总算赶上火车了,要是赶不上火车怎么办。”

学成讲:“没事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大不了坐下一趟火车,只要能赶上报名就行。”

思聪讲:“万一没有下一趟车了怎么办。”

学成讲:“哪有那么多万一,即便有万一我也要用一万种方法去克服它。”

思聪讲:“你的水平真高,不愧是老高中生。”

受到儿子的表扬,学成笑了,虽然还要夹杂着几声咳嗽。

火车终于开动了,思聪心里涌出来一股强烈的情绪,那就是“终于离开农村了。”想到了这里,思聪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前往京城的火车开动了,思聪也即将面临更大的舞台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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