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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样了”

“还是那样啊,就看能不能熬过去了”说完,老乞丐就往破庙外面走去。

另外一个乞丐扭头进了破庙,只见一个年轻乞丐躺在一张破草席上,面色蜡黄,气若游丝,看样子进气多,出气少了,怕不是熬不过去今夜,乞丐唉声叹气道:死了也好,不在遭罪了。

走到破庙的一角,拿起一个缺口的瓦瓮,在院里打了水,放在院里的烧了起来,说是烧水,其实就是三个破石头垒砌起来的土坑,抓一把枯树叶,也不知道水到底能不能烧开,反正看样子,挺像那么回事。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慢慢沉了下来,中途乞丐进去看了一眼年轻乞丐,也就不在关注,在乞丐的眼里,这个年轻乞丐注定熬不过去了,毕竟他们连饭都吃不上,哪有钱财请医师给他看病,只能听天由命了。

随着夜色降临,老乞丐也不知道在哪乞讨了一块发霉的干饼,还有几个明显在泔水桶里捞出来的馒头,怀里倒是塞的满满的,一步三晃的走进了破庙院里,招呼了一声“老许啊,出来搭把手“庙里的乞丐听见声音,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到老乞丐碗里的馒头,两眼放光,三步并两步的赶了过去,接过馒头,就是一口咬了下去,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老乞丐早已见怪不怪,见老许吃了一个馒头,又伸手拿第二个,老乞丐一扭身,老许手落了空,讪讪一笑。

老乞丐说道”屋里那家伙死了没“老许摇了摇头,老乞丐喋喋称奇”真是命大,不过活着也是遭罪,何必了“然后招呼乞丐烧水,自己进了破庙,又看了看年轻乞丐,还是他下午出去时候的样子,也不说话,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又放下手,自言自语道:过了今晚,你要是还不死,说明你福大命大,我就救你一救,说不准以后靠你还能过点好日子,如果死了,也就别浪费我这点好东西了“说完院里走去,又扭头看了一眼,突然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赵二,你是失心疯了吧,又动了这该死的恻隐之心。打完之后,可能是觉得打的有些重了,自顾自的摸了摸脸,走进院里,拿起破瓦瓮,在碗里到了些水,进屋里给年轻乞丐喂了点水,喊老许进来点了一些枯树叶和烂木头,不然就这四面漏风的破庙,一晚上过去,别说那个将死之人,就是他和老许怕也要冻死在夜里,毕竟已是初冬,虽说还没下过雪,但早已上霜,富贵人家已经穿上了貂皮,就是普通平明百姓也穿上了厚实的衣裳,唯有他们呢这群乞丐还是一年到头就那件破衣烂衫,只能烧点树枝取暖了,自嘲的笑了笑,便和老许一起把靠墙的两扇破门,一左一右的堵在了门口,算是平常百姓家的闭户了。两人到头就睡,没一会功夫,就呼噜声响了起来。

夜色越来越浓,寒风肆虐,睡梦中的二人,不由的蜷缩起了身子,朝着火堆的方向挪了下身子,二人熟睡之际,没有发现,躺着的年轻乞丐,挣开了眼,说是睁眼,其实也就是眼皮动了动,又合上了。睡梦中的年轻乞丐确实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梦里的大千世界,光怪陆离,有会飞的铁鸟,有比马跑的还快的交通工具,长长的趴在两条铁条上,有数不清的吃的喝的,有比武林高手手上的神兵利器更为厉害的兵器.......零零总总,不可尽数,却又是梦非梦,一夜时间就在年轻乞丐做着奇怪梦境里慢慢过去。

叽叽喳喳声响起,屋里自称赵二的老乞丐,翻了翻身,换个姿势接着睡,却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一轱辘做起来,看着老许还在沉睡,就自己跑过去,看了下年轻乞丐,脸色似乎比昨天还要好点,赵二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确实比昨天年色要好点,赵二咧嘴一笑,为这个年轻乞丐感到庆幸,又有一点不可置信。

低头看见老许刚好翻身,就抬腿踢了一下,老许迷迷瞪瞪的看着赵二说道”咋了?吃饭了么?"赵二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老许,好吃懒做,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也不见你出去讨饭,嫌弃天冷,嫌弃别人白眼多,嫌弃别人小气不给吃的,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鬼德行,做乞丐做到这份上,也算是独一份,还偏偏喜欢吹嘘自己没落魄的时候,是如何如何的风光,关键是就他们三,说给谁听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白食,混自己好不容易讨来的吃食,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越想越气,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说道“就知道吃,平常百姓都没早食这一说,还别说我们连他们都不如了,还想吃早食,还没睡醒了?让你起来,是看看那小子是不是比昨天好点了,我见脸色好了不少了”

老许一听没吃的,撇了撇嘴,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还是走了两步,低头仔细瞧了瞧说道“看气色是比昨天好了很多”说完又是一副痞懒样,一屁股坐了下去。

听到老许的话,赵二松了口气,毕竟人死在庙了,总要拖出去埋了,不然整天和个死人睡在一起,放谁这样都不自在,虽说这年头,死人在正常不过了,尤其是他们这些乞丐,那年冬天不是死一堆,关键就在自己窝里,想想心里都发毛。赵二转过身,往院里走去,挪开两扇破门,去院里打了水,端着破碗喝了一口,顿时打个寒颤,娘咧,这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昨天喝口冷水都还不至于这样,端着碗,扭头看了看屋里的年轻乞丐,一脸的挣扎神色,半响,回过神来,端着水进了屋,看见老许又睡着了,无奈的摇摇头,给年轻乞丐灌了一口,又去院里捡了些枯树枝,在墙边烧着水,喊了一声老许,老许一脸的不耐烦,吃没吃的,睡个觉还不得安生,嘟着嘴,站在门口,又紧了紧身上的破衣服,一言不发的看着赵二。

赵二从怀里掏出两个脏兮兮的馒头,递给老许,老许愣了愣神,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赵二说道“这俩馒头,你拿着,今天你出去转转,看样子有日头,天黑之前不准回来,我也不管你去哪”老许皱了皱眉头,拿这俩馒头,塞一个进嘴里,另一个揣进怀里,拿起门边的木杖,端着破碗就往外走去,赵二说道“记得啊,天黑之前不准回来”老许这下把眉头皱的更紧了,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又往外走去,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扭头说道“好歹是条命,他自己没挨过去是一回事,你要动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赵二一听,嘿,这个痞懒货真有意思,这是怕我动手弄死这小子啊,心里顿时觉得这老许也不是没一点可取的了,毕竟自己都是吃一顿,饿九顿的货色,不知道哪天就嗝屁,还有这份心,不错不错。心里认可老许,但是嘴上却是骂道“滚蛋,你这个痞懒货,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天黑前要是回来,以后你就自己出去找吃的吧”

老许听见这话,反而莫名的踏实了很多,也就不在说话,大步往外走去,他今天得乘着还有太阳,要去城外二里地的那家茶馆听听说书,话说那说书太老套了,一点都不新鲜,也没自己说的好,终归有个声响不是,心里慢慢的想着,不知不觉走出去很远。

赵二见老许是真的走了,又一脸的肉疼模样,咬着牙,进了屋,对着庙里的泥菩萨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菩萨在上,今日多有得罪,俗话说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突突突”也不知如果真有菩萨,听了这突突突的,会不会不罪也怪罪了。

拜完菩萨后,赵二走到菩萨身后,在一处明细有缝补痕迹的地方敲了几下,拿起底下的青砖,用力的砸了下去,没几下,就露出一个破洞,赵二神色轻松不少,伸手进去掏了几下,摸出一袋小米,又伸进去掏了一下,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

把木盒揣进怀里,拎着一小袋小米走了出去,先是把小米倒进破瓦瓮,加了水,又烧了火,明显这是要熬粥了,赵二添了一把枯树枝,估摸着够烧了,又跑外面荒地,低头不知道在找什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只见赵二手里攥着一株半黄的小草,叶子半黄半绿的,还有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的缺口,但是赵二如负释重,拔腿往破庙走去。

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小米粥的香气,走过去,把瓦瓮拿了下来,又把刚栽回来的草,洗干净后,放在破碗里,捡块石头捣了几下,把小米粥倒了小半碗,用手指在粥里搅动,直到粥和那捣碎的小草混合在一起的时候,才端着破碗走进里屋,扶起年轻乞丐,就往年轻乞丐嘴里灌去,也不知是年轻乞丐确实病好了不少,还是被小米粥的香味馋到,竟是半张着嘴,嘴唇时不时还动几下,没几下,小半碗小米粥进了年轻乞丐的肚子里,赵二见状,又是一脸不舍的把怀里的木盒掏了出来,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枚用蜡丸包裹住的丹药,赵二捏碎蜡丸,只见里面还有一层油纸,但是药香味已经透过油纸撒发出来了,赵二撕开油纸,看着手里的丹药,一闭眼,就把丹药塞进年轻乞丐嘴里。然后端起旁边的破碗就走出屋子,打了碗水给年轻奇怪灌了下去。然后有低头看了坎躺着的年轻乞丐,神色不定,有后悔,有释然,还有一丝落寂,一会的功夫,神色变幻七八次,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走进院子,把剩下的小米粥倒了半碗,就着昨晚讨来的发霉干饼,坐着门口细嚼慢咽起来。

转眼过了一下午,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屋里的年轻乞丐还没有醒来,赵二有些着急,毕竟他当时命悬一线的时候,就是吃的这个丹药,听那个救自己的老道长说这是什么武当山的小金丹,生白骨活死人不可能,但是不管多重的病,多厉害的伤,只有不是心肺破裂,脑袋搬家都是能救上一救的

这颗丹药还是当时为报答老道长救命之恩,把自己乞讨十多年的积蓄,都送给道长,道长于心不忍送来给自己保命的,没想到,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自己没用上,反而便宜了别人,要是起了作用,也还好说,就当自己拜菩萨时说的那样,搞不好就是多少级突突突了,就当给自己积德,说不准阎王见落了这份功德,下辈子让自己投个富贵人家。

可这眼看天就要黑了,年轻乞丐还是没个动静,那不是自己的保命金丹,就打了水漂?

赵二心里这样想着,神色也是越来越急,也顾不得些许了,直接走到年轻乞丐身边,拍了拍,见人没苏醒的迹象,赵二一狠心,对着年轻乞丐的耳朵,使出吃奶的劲喊道:小鬼头,赶紧醒一醒,别浪费老子保命金丹,就是给狗吃,也得有个反应啊。

不知道是丹药起了作用,还是赵二声音太大,躺着的年轻乞丐终于张开嘴轻声说道“水,水,我要喝水”

赵二初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在仔细一听,声音微弱,但确实有音,赵二大喜,连忙打来水,喂了几口,年轻乞丐慢悠悠的醒来,挣开双眼,看了眼衣衫褴褛的赵二说道:“你是谁?我在哪”

赵二看了一眼年轻乞丐说道:“这里是三里坡的一个破庙,至于我?我是救你的人,我叫赵二”

年轻乞丐点了点头,眼里全是迷茫,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的东西都是模糊不堪,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记忆,反正现在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只想睡觉。

赵二见年轻乞丐的样子,也知道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了,没有浪费那颗金丹,人估计一时半会还好不彻底,还得静养两天,就对年轻乞丐说道“你是谁?"

年轻乞丐说道:“我嘛?我是袁焕志”

话还没收完,脑袋里一个片段闪过,片段中别人喊他赵无锋,于是又张口说道“我叫赵无锋”

赵二一听,这人不是傻了吧?怎么一会一个名字,看自己的名字多好,很容易就记住了:赵二,简单粗暴。

赵二说道:“你还是在睡一会把,我把煮的小米粥在热一下,等粥好了,我在叫你,你吃了在接着睡,至于你叫什么,明天在说吧”收完直接去院里热粥

这个不知道到底是袁焕志的还是赵无锋的,估计脑袋没好利索,毕竟看到他的时候,这家伙就倒在他家--破庙门口,满脸的血,估计是脑袋被打坏了,这样想着,赵二嘿嘿一笑,真是个傻子的话,以后是不是可以让他听自己的话,自己也不用一把年纪了还没日没夜的出去乞讨,作为傻子的救命恩人,蹭点乞食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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