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火车座椅上,小杉已经睡着了,我闭着眼睛,还在想着拿着脚蹬三轮的钱,坐了个电三轮的事,由此引申到假冒伪劣。鸭子肉做的火锅肉愣说是牛肉,明明是牛腿肉愣说是牛里脊,明明是块臭肉,经过一系列科技狠活伪装成一块新鲜肉,淋巴肉血脖当成好肉卖。
有些人说,假冒伪劣也是商品,这话听起来不错,实际上是在混淆概念。我们拿着牛里脊的钱买了一块鸭子肉,和我们拿着鸭子肉的钱买了一块作假成牛里脊的鸭子肉,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它消耗了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的耐心、信心、恒信,破坏的是规矩,践踏的是律法,打掉的是公信力。
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火车已经快到齐州了。又回到这座陌生又亲切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我总以为我属于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却在他亲切的外表之下充满了对我的冷漠。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漠,默默地生活。小杉拍了一下我的脑袋,笑骂道,又开始伤春悲秋激扬文字了,吃撑了吧又。呵呵,还没吃饭。
第二天起个大早,溜达着去豆腐脑店里买了两碗豆腐脑,七八根油条,路过煎饼果子摊的时候要了个煎饼果子。回到家,小杉已经在梳洗了。吃完早饭,送小杉到单位门口,掉头去了店里。
我到店里的时候,张力已经开着大面包去送货了,王云和张盼已经把店里收拾好开始营业了。像我们这种连公司都算不上的小店铺,员工都会自觉自发的工作,不用扬鞭自奋蹄,很有集体荣誉感,也很有组织性纪律性,轻易不会请假。一个员工请假多了,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确实有事,一是不想干了。一个老板每天上班的理由就是怕员工发现没了老板他们会干的更好。
和店员打了个招呼,来到我二楼的办公室,照例电脑、手机、逗萝卜。不得不说,萝卜的处理能力和学习能力很强,我还发现萝卜有成长的能力。刚开始的时候,它还不如我知道的多,慢慢的它通过我学习一些知识和技能,现在它已经可以自己接驳网络学习东西了。前两天连古观象台都不知道,现在已经开始给我讲星座了。
晚上回家,小杉告诉我,下周她要出差一周。周一早上吃过早饭,我把小杉送到单位门口,她和同事一起坐车去。拐回店里,跟王云张盼两个说这周不过来了,有事让她们商量着办。又从店里拿了些牛奶、水果、面包、酒之类的东西,回家看了看父母,放下东西,下午开车去了鸡场。
我喜欢鸡场的晚霞,在鱼塘的另一边坐着,看着彤红的太阳从山头落下,余晖染红半边天,白云黑云都镀上一层金边,山风吹过,翠树低吟,拂过面颊的时候,不冷也不热,那种感觉,很美。
在鱼塘边坐到太阳沉到山里,小舅提着地笼过来了,远远的看见我,喊了一声。我顺着鱼塘绕到他这边,爷俩高高兴兴的下好地笼,回到小舅的房间,刚把酒菜摆好,刘老板来了,真巧。刘老板是来找我的,在超市听说我这几天不过去了,就知道我到鸡场来了。
三个人把酒菜搬到院子里,入秋了,天气不是很热,月亮虽然不圆但是很亮,山上蚊子多,小舅在院子里种了一圈驱蚊树和驱蚊的花草。三个人一顿胡吃海喝,吹牛打镲。酒足饭饱,收拾完碗筷,喝了壶茶,小舅先去睡了。
刘老板陪我在附近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我先开口:“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道上疏梅花一树。人去人来,不管流年度。闲过南豅同散步。东风为我吹香去。试问青春今几许。明日新正,溪影横山暮。遮莫攀翻君且住。心儿却在题诗处。”
我的脸抽搐了几下,太无耻了。“你这词不应景吧。”
“差不多一个意思,你真的打算这样庸庸碌碌一辈子?”刘老板道。
“我是平平凡凡,不是庸庸碌碌,我觉得自己今天的日子已经很成功了,有个爱我的妻子,有个家,有个店,还有辆车,父母在,还有小舅,还有你。”我说。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刘老板道。
“少看点动画片,容易烧坏脑子。”我笑道。
刘老板很严肃的说:“我讲的是真的,我看出来了,自从你醒来,你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你只是强壮,现在你已经向非人类发展了。那天被你打晕的两个人我以为他们跟第一次绑架你的人一样,只是普通的混混,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比比拉吉的雇佣兵,比比拉吉有一支一万多人的雇佣兵部队,这两个人是雇佣兵里的佼佼者。我猜测,应该是你体内的病毒改变了你的体质,也许这病毒,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长生不老药,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长生不老药会以病毒的形式存在。”
我很认真的看着他,突然笑出声来:“你想多了,哥以前练过。”
“哎,我也不知道,研究所里有你体内病毒的样本,他们抽了一千多CC的血……”刘老板意识到说错了,尴尬的看着我。
他母亲的,把老子当奶牛了吗?
“他们一直在研究。”
呵呵,他们不知道萝卜的存在,我的身体一直是萝卜在调理,不是用药,说出来很神奇,萝卜刚进入我体内就开始为我疏通筋脉,改造体质了,虽然最后被我降服,但是这种改造一直没有停止,这段日子,我的身体每天都有新的变化,我自己明显感觉越来越强了。我问过萝卜这方面的问题,萝卜说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功能是自动执行的,它只是负责按照实际情况调整和纠偏。
不管怎样,身体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你要时刻注意,不要暴露自己,虽然长生不老药的事情已经停止,但是并没有结束,很多人都在盯着你,只要你显现出异常,很有可能会被拉去切片研究。”刘老板幸灾乐祸。
我撇撇嘴,狠狠的吐了口吐沫,“让他们来吧,想拉我切片,我先把他们剁成肉馅。”
“你真的打算这样平平淡淡一辈子?”刘老板看着我。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毕业的时候,我的班主任老师曾经问过我,他希望我能考研,我的家庭实力不允许,一个可爱的老头,认真的看着我,问我你真的打算平平淡淡一辈子?
当时我是苦笑的,拿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下午,母亲拖着病体把我从房间里喊出来,摸着我的头,流着泪。可惜,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能拼尽全力读完本科已经很难了,哪里还有余钱和精力再去读研。
很多人说穷人是因为懒,这种人是心冷心也懒,他们根本不愿意接触穷人,更不要谈帮助了。穷人之所以穷,是因为他们不管如何勤劳都不能挣到改善生活的钱,他们缺的不是发个猪仔,他们缺的是有人愿意并且真心为他们引路。专家们一提到扶贫,就是发几头猪仔给穷人养。专家们只知道猪仔养大了可以卖钱,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一头猪仔从30市斤养到180市斤出栏,需要3个月的时间,需要至少240市斤饲料,3头猪仔需要720市斤饲料,猪仔还会生病,还需要钱买药,这3个月,即便按照玉米的价格每市斤1.5元计算,每个月穷人需要投入大约400元,3个月共计投入1200如果穷人能拿出这1200元闲钱,他还算穷人吗?
“我了解你,虽然接触时间不长。我和你小舅在一起的时候,他常提起的就是你,你是他心里的骄傲。我父亲调查过你,我从你的经历里看到了你的努力和不屈,不要再窝着了,跟我出去转转吧,你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刘老板看着天。
“我能跟你去做什么呢。”我问。
“我们可以去探索世界的奥秘。在这之前,我想看看你的实力。”刘老板转过头。
“啪”一声轻响,声音不大,却让刘老板勃然变色。这声轻响是我伸出手握紧拳头的时候发出的,我捏爆了空气。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东西,从我听说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你的来意,我无力改变什么,也不想改变。我的日子从来不是平平淡淡,我的日子每天都是水深火热。我有爱我的父母,我却治不好他们的病。我有爱我的妻子,没认识你之前我甚至没有给她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曾经爱护我的人,我总想着等我混的好了,给他们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好好陪陪他们,很多年来,他们一个一个离去,我却越混越惨,惨到我都不敢参加他们的葬礼。不管你来意如何,我都要谢谢你,你和你的父亲,让我有了现在的生活。你说的没错,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猛虎,我心中想的就是去探索这个世界。我答应你。”
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口泪流满面的小舅,他一直在那里,默默地听着看着。我走过去抱了抱他,擦掉他脸上的泪“别哭,已经变好了。”我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