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明都拿着自己的检查单跟着队伍排队。.....其他人七嘴八舌，我们倒是没有这个习惯。排队的时候聊天。......这种时候内心并不放松，我们找不到话题，聊不起来。

“这次应该来得及下班吧。”

“恩。这次那些实习生也派上了。”

但是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倒是有。我们已经排到门口，看着我们的两个保安在聊天。....不像保安啊。

“以往也派上不就好了吗。哼.....”

“以往医生来得多。这次那部分被调走了嘛。”

“哎哟调来调去，随便他们去搞吧。”

“调到那个什么......新地方去了。圣石那块地方，现在搞了个.....临时的听诊室。全都在那边。”

这个人比比划划地说着。圣石那边吗......

“之后要建医院吧。”

“那是啊。估计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看向了他们。

“那什么，那里要建医院吗？”

“不知道。谁知道呢。”

“什么位置，圣石附近吗？”

“呃......听诊室建在北边那块，湖那边。”

“交流中心那边。”

“对对对，那边有个交流中心。”

那边有交流中心吗。没注意过。那样的话，稍微有点距离吧。

“.....谢了。”

他们没理会我的道谢。......对他们来说就是闲谈吧。可对我来说可是收集情报。.......上次见过，一个土地开发的......

这让我叹了口气。......我有感觉，还会建别的东西。

.........

“。”

“........”

实习生和另外三个护士坐成一排。我.....坐在了她面前。说实话，原本有点不太想让她来的。但是她面前空着，我就鬼使神差地，犹犹豫豫地......

“别紧张，放松。”

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了。把手臂上最薄弱的地方暴露出来.....

“别放松了，握拳。”

“.......”

她带着口罩，看不清脸。.....我握好了拳，她就开始找血管。带着白色手套。然后一边盯着那里另一只手取来消毒液。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应该就是消毒的吧。

“放松吧。”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而且说实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认出我来。这么考虑着，她就已经拿出了一次性的软管，把针头对着.....恩？

桌上放着三个管子。

“.....输几管啊。”

“抽三管。......用力握拳。”

血液外流给我带来了一点点麻的感觉。

“放松好了。”

一管抽完，她上下摇晃了几下，掐住软管换上了另一管。看那个血液挂壁，管子内部容积似乎不大。

“.......班长，你想......”

“不想。”

........好快的回答。不过.......大概也能感觉出来了。抽完以后，她把三个管子贴在一起，写上了什么东西，然后在检查单上一个位置敲了个章。

“你其他的都做完了？”

“是啊。”

“把单子放在门口吧。下一个。”

.......有些检查的结果已经写在上面，其他检查都是之后再出成果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检查。.....应该是因为我孤陋寡闻吧。

走到门口，发现明看着我。

“你比我快吗.....走吧。”

“....抽血的那个是不是我们班长？”

“.....你不知道啊。”

“是啊。你知道的吗？”

“她爸爸是医生，.......”

我们边说边走了。

..........

.................

.....................

他又受伤了。

从关门声之后，传来的脚步声就能听出来了。他从坐在沙发上的我面前，踉跄地走过，坐在边上的地上，喘着气。

黑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血，不过大部分应该是别人的。我观察了一会他的伤处，同时也是为了等他完全平复下来。

我和敌人交涉，他在暗中动手。我们已经像这样度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沉默地等待我帮他处理伤口，我也小心翼翼地做着这个我已经无比熟悉的工作。每当他颤抖起来，我就知道要再轻一点。

处理完了以后，我们相对着坐下。

“不要再空手去了。”

他没有回应。我们在一起对话不超过两位数，但是我知道他现在在介意经济。当然，这个问题我来解决。

该花的钱，我一点节省的心思都没有过。就像那些医疗用品。还记得他第一次受伤，我们还没有医疗用品的时候。

........

............

只是简单的包扎，能处理那些小伤口。但是背上这个刀伤呢。

他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看着我。

“问出来了吗。位置在哪？”

我没有回答他。就在刚刚，那个人如我预料地用枪指着我，然后被我骗出了情报。就在他以为我死定了的时候，他出来把他杀死了。

我只是看着他的伤口。我想，先把他骗去医院吧。

到了医院，他不想进去。我稍微用力地弹了一下他的伤口，然后就把他拉进去了。

.........

...............

这一次我和他一起，在暗处观察三个敌人。我和他面对着靠在两堵墙上，离得很近。三个敌人就在旁边不远处，下方。

“他们有枪。”

我低下头来考虑，他也等待着我开口。

“我先上。”

我转身，往他们那里走去。他的话肯定知道什么时候上。这是他的本能。

我装作一个非常悲伤的人，在他们面前倒在了地上。然后在其中一人靠近我之后，我竭尽所能对他进行“诱惑”。他把我按住了，动作很粗暴。

就在他们全都围过来，松懈的时候，他跑了过来，如我所料地把他们都打倒了。

但是，他对着按住我的那个人的脑袋反复地殴打着。一下，一下，又一下。血溅到了坐在地上的我身上。

我竟然微笑了出来。

他结束了。他也累了，喘着气。

我捡起一把枪，对着自己的右腿，开了一枪。再放到地上。

他慌了，没有来得及对我说任何话，一把把我横着抱了起来，跑了起来。

把头向外垂下，会很累吧。所以，我把头靠在了他身体上。

..................

............

.......

————如上，是我在堆放书籍的楼道里捡到的一本小说中的节选。

然后.......我把她交给了偶然在楼梯上遇见的班长。

“........”

“。”

她看了一段时间以后，轻轻地把书一合。走到窗口，一只手扶上窗台，看向外面，闭起了眼。她把头伸了出去，感受在外面的风。然后用手轻抚起头发。拿着书本的那只手也缓缓抬起.......

“啪啪啪.....”

书本被她扔了出去。书页拍打发出了响声。然后她面目严肃地转身离开。

.........唉。

“......别砸死人了。”

“没有人。”

......我赶紧过去向窗外看。......果然没有人。那个方向的话，是我们学校的后方最偏僻的地方。其实下面很大的区域不是路面，是另一幢低矮的楼的天台。书本掉在那个天台上了。......那个位置，捡不到了啊。

....算了，反正也像是被遗弃的破书了。好了，明天就是预定要一起吃饭的日子了。等下午的课结束之后回去约小高吧。

我在心中反复强调了好几次要记住。

...........

.................

啧。数学题真是烦啊。

.....我确实有点喜欢做很困难的题，但是面对一大堆简单又繁琐的题，我不想做。经常会变成做着做着对着本子发呆的情况。....做困难的题的时候的话，容易开小差想别的事情。但是.......终究要回到题目上啊。

做简单题做多了是能提高熟练度吧，但是.......那种熟练度是我不想要的。考题来个咬文嚼字，数字来个偷天换日，全是零分。然后考卷发下来老师先骂我们思维僵硬吗......是不是这样的剧本啊。不是我被害妄想....

“咚咚”

“啊，.....小高吗。”

小高推开了门进来。啊，说起来我忘记去找他了，还好他主动过来了。......就算再怎么印象深刻的想法，也会被各种各样的其他小想法冲刷掉啊。

啊，又是那种感觉吗。最初想要想起来的时刻没有能够想起来，事后莫名其妙地印象越来越深刻。大脑真是麻烦啊.......

“我正好打算找你来着.....啊，等我做完这道题。”

“哦。”

他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对他来说稍微有点高。

这个阴影面积，.......感觉能求出来，但又感觉已知条件不对。是不是题目错了啊。.....算了。把笔放回桌上，我转身面向他。

“小高，那个......”

“啊，火小了。”

他指着我的油灯。啊......燃料少了啊。我站起身，去拿油。

“小高，明天你应该.....你应该是不会没空的吧？”

“要干什么吗？”

“啊......应该早点跟你说的，一直拖到现在。”

在我的书架上，....我的书架比他的小，放在我的储物箱上面。我的书不多。在书架上其中一格就是放灯油的。

“明天......出去吃饭吗？”

“吃饭？”

“你可以稍微期待一些。我们学校那边你没有去过吧。”

环境安静得能够清楚地听见倒油的声音。

“那可以四处玩玩吧？”

“当，.......其实还有一个人。”

“？”

“你没见过他。是我好朋友。.....他对那块地方还比我更了解一些。”

“是个大哥哥吗？”

“是个大哥哥。......不用这么称呼他。叫他明。”

“明......”

安静得能够清楚地听见我往书架走的脚步声。

“其他我不介绍了，.......不过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玩得开心。”

“哦......”

我坐回到我的椅子上，面对着他。

“最主要的是......你一定没有吃过石头吧。”

“我知道，最近出来的新食物，吃石头。”

“......你知道啊。那吃过吗？”

他摇摇头。

“我也没有。......总之就是这件事了，回去睡觉吧。”

“我同学吃过。”

“你同学吗.......哪天也让我认识一下吧。好了时候不早了。”

“？不早了吗？”

“我还有事情要，......还有作业要做。”

“哦。”

他的脚步声比较响。.......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我要做的是什么事。不然.....有一种距离感。

.........

.................

“走吧。”

明一声令下，刚到没多久的我和小高都跟着他走了起来。看样子是要经过这个住宅区。熟悉的道路，和熟悉的人一起走，就是不熟悉了。另外熟悉的人和另一个熟悉的人都在，也是有点不熟悉。

“要走过这个小区吗。”

“就是那条街嘛。很近的。”

感觉，我不开口的话没有人会开口了。突然明看着边上停了下来。

“那个是不是赵？”

往右边看去，那边有个篮球场。啊，是那个家伙。

“.....我有话跟他说，就说几句。你们可以等一等我。”

为了不让他们久等，我就快步赶过去了。他好像准备投篮，看到我了。然后他把球运给了别人，朝铁网，我这个方向走来。

“....真亏你能一边投篮一边看见我啊。”

“没有这种习惯会被盖帽啊。”

“.......是吗。”

我们就隔着铁网对话，他趁着对话的空隙回头向篮球场看了一眼。

“那天没问你，她说了什么？”

“什么什么啊。”

“我叫你问的东西啊。”

“噢，她什么都没说。”

“一点都没有吗？”

“恩。我没跟你说吗？”

“你只说了你被严刑逼供了。”

“那你猜呀，那种情况她会告诉我什么嘛。”

“我猜....”

“你想想看，你被踩在地上动不了，你还敢问什么东西吗？”

“抱歉了。我没这种阅历。”

“唉。不过感觉她心情也不是特别好。毕竟搞得像刻意瞒着她有什么其他想法一样。”

“别有用心吗。那看你跟她的沟通方式啊。”

“我怎么”

“你最后跟她说了谢谢吗？”

“我说了啊。”

“.......你解释一下啊。”

“什么解释，你不是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吗。”

“不是。她不知道啊。”

“向她解释吗？我开得了口吗？”

“啧。那不是.....”

我不自觉地伸出手来。

“你开不了口的原因，其实就是害怕她听懂。然后你说了个她听不懂的东西，......真是充满了智慧。”

“....我真的，我面对你我就什么都说得出来。”

他一脸无奈地摇头晃脑，然后手抓上了铁网。

“你又不是去表白。”

“咳咳，咳咳咳......”

“....好吧。那你就不要说这个了。”

“........”

“根本原因其实根本就不是这句话说不出来。而是你无法跟她交流。”

他无言地看着我。

“你就努力做到忘记这件事吧。......我人生中也有很多帮助过我的人。谁都这样。”

“那你要问的那个呢？”

“我自己来比你容易多了。......”

“好好好，行行行。我是废物我是废物。”

他转身走向篮球场。

我说实话，他是不是自己也并没有察觉到，他其实就是想要表白呢。

.........

...............

“你居然会跟他关系那么好啊。”

“怎么了吗。不，其实也没那么好。”

“感觉不是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吗。”

“我们是什么样的圈子啊。”

过马路。虽说行人经常不看灯，但是我.......毕竟带着小高。还是注意了一点。

“不过感觉......毕业以后就没这么多说法了。”

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毕业之后.......对了。

“下个学期我可能要搬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住。.......不知道会怎么样。”

“哪里。”

“我带小高去看过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搭上小高的肩膀。他非常矮，这个动作很顺手。

“白山。改建以前叫做栢山，一片洁白的地方。记得吧，小高？”

“？”

“那什么，小梦姐姐还记得吗。”

“啊，记得。”

“那里好像.......光明区吧。”

“是。”

“你现在不是住在昼夜区吗。”

“是啊。所以生活方式可能会........”

“可比出国容易适应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家店，然后看向我们。就是那里吗。

.........

菜端上来了，灰色的。而且软绵绵的。入口感觉.......像糕点但是没有粘性。而且有一点点沙粒感。味道很清淡。

“......并不怎么好吃啊。”

“我感觉还可以啊。”

“......你觉得呢？”

我看向小高，他也吃了。

“没味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你们点的是纯味啊。看我的。”

明的菜好像，颜色偏暗一点。

“你那是？”

“单味系，咸的。菜单上有。”

“还有什么吗？”

“单味的还有甜拌的，酸拌的，辣炒的，复合口味的看伴菜。”

是吗......没注意。我只看见了价格。

“要吃一点我的吗？”

“.......小高。”

“恩。谢谢。”

“那，作为交换.....”

“我是不想吃你们那个味道。”

“.......也是啊。毕竟是个比较冰凉的季节。话说你早说啊。”

“我怎么知道你会没看到。......感觉你除了关键时候以外经常会掉链子啊。”

“....掉了也罢。小链子而已。”

对啊，我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吃的话，我想我绝对不会漏看这种东西。但是和别人一起.......注意力会被分散啊。确实跟他一起出去做个什么事情我经常会犯基本错误。不过我一个人很少会来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唉。我都在分析一些什么有的没的。

“等等吃完以后怎么打算？”

“看你们吧。我是无所谓。”

“我也是随便啊。小高......”

“？”

“他也不会做什么决定吧。.......去...........”

“公园？”

“公园吗......”

“公园？”

“啊，就是这里的.......那个公园。”

我回想起了那天夜晚，去那个公园散步的经历。

..........

.................

池塘有几片，这是其中最大的一片。不过很浅，大概狗进去也能踩到底吧。下面应该全是淤泥，我是不想踏进一步。因为天黑，所以它是一片漆黑。我沿着岸走，躲避着时不时拂到身上的柳条。

池塘，树木，泥土的河畔还有脚下的石板路。非常熟悉的意象了。以前来过很多这种地方，这样的景象比较美好.....看来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吧。这一片池塘里面有水生植物，名字我并不认识。然后还有一点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偶尔会“扑通”一下，大概是什么水生动物吧。我看不见它们。在夜色下我又分不清哪个是动物，听到声音再看过去也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不觉就变成找动物了。我站在岸边某块石头上，仔细地盯着。当然，不想走得更近是怕河畔的泥土弄脏我的鞋子。

是我有偏见吗。我才察觉到干的泥土和路面不是一样脏吗。.....总之我确实是歧视泥土。

蜿蜒的长廊尽头是观赏台，空间比较大，但是沿着边缘的长椅和其他地方一样。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大概从旁人眼中看我像是经常来这里的吧。......全身放松，内心也放空。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其他人。

当然，如果所有地方都没有人，我想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像是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