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上了黑色外套的拉链,寻找起房门的钥匙。
她站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发丝。
我费力的穿上厚厚的白色棉鞋。
她在椅子上取下自己粉色棉衣。
我推开了房门。
她推开了房门。
不知何时起四季停滞了。
我走进白色的海洋。太久没有出门了,地上的雪晃得我睁不开眼。好像我是雪后这个楼里第一个出来的人,道上的雪好像刚刚磨好的蛋糕奶油,平整光滑,些许梅花与其他植被的枯枝仿佛是奶油蛋糕上的装饰。我用白色棉鞋一脚一脚的踩着洁白的雪,听着咯吱咯吱的,空气从雪中挤出的声音,鞋底摩擦的声音。看着白雪在我脚上鞋底满满的变黑,踩出的印记好似水面的涟漪。
看了看手机:1月6日。
“好冷。”字仿佛都要被凝结。
我很喜欢冬天的味道。我一向喜欢用味道来记忆,喜欢通过空气的味道分辨情感。例如冬天,冷冽的空气让我想起春节,是团聚的味道。雨中的泥土气,是体育课停课的味道。
团聚的味道已经闻了差不多六个月了。是的,这个冬天是如此漫长。
毕业后的我已经做好了工作的打算,但是这个冬天却一直没能过去。不知是什么原因,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我仔细计算过。现在的时空是混乱的,没有固定的循环节点。并没有说像“凉宫春日”里面一样,以固定的时间段为周期,循环往复。他的回复是随机的,我没办法知道他是哪一天回溯,无规律可寻。周围的人则毫无异样,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
我来到门口的超市。货架上的东西倒是和时间回复前一样,各种物质的空间位置是完全没变的。
我拿了一个巧克力牛角面包和一个核桃早餐奶。这个面包真的不是很好吃,但是他巧克力给的真的好多,而且面包油油的,很饱腹。
“六个月来难得养成早起的好习惯。”我很喜欢自言自语,因为我没什么人可以聊天,我也不是不想聊,只是没有想聊的人罢了。
我是在三个月前发现四季停滞的,按照日历推算,我第一天发现回复的日子是12月31日,刚好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因为那天我想看的番剧并没有更新。也就是说冬天,差不多只正常过了一个月。为了找到四季停滞的问题,我每天早早地出门寻找线索。不能总在这个冬天徘徊,而且不知道循环中的人会不会衰老。
我在长椅上吃完早饭,擦了擦嘴。
我慢慢的走着,走到了家附近的铁路口。这里是我儿时去“乐园”的必经之路。那个乐园是一个小区,因为整个小区呈现阶梯式的构造,每一层都有很大的广场,有着不同的健身器材和雕像,因此被孩子们当做秘密基地,当做乐园。
没什么地方好去,我随意的向着儿时的秘密基地走去。
这个小区由三个平台构成,刚进去是健身器材,接着走上向上的楼梯,下一个平台上是各种雕塑。再往上的一层是凉亭,凉亭的前面是一点铁丝网。
铁丝网里面原本是厚密的杂草,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了,枯着萎着,瘫在地上。小时候经常在这里抓螳螂。虽然铁丝网有点松,但是当然我们是不敢进去的,因为里面总能听见很多狗叫的声音。
我盲目的徘徊着。
突然我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到了一点违和的颜色。
我回过头去。
在那枯死的草堆之中,冰冷的铁丝网后,有一抹粉色显得十分扎眼。
那是一个女孩,穿着粉色的棉衣没有戴帽子,长发萦绕于肩。看不太清长相,只看见她在那里蹲着,拿着什么东西在地上画画。
我好奇的走过去。女孩大约20岁左右,当然是我的猜测,我一直很佩服那些电视剧里一眼就能估计出别人年龄的目击证人,换做是我我肯定会如此描述嫌疑人:“两个眼睛,下面是一只鼻子一只嘴巴。”
她大约离铁丝网五六米远。搁着铁丝网,我望过去,她在那里用一根木棍在地上画着奇怪的图形。
“你在干嘛。”停滞的六个月早就治好了我的社恐,因为不一定哪一天身边的人就会忘记所有回复节点那天之后的事情。
“你知道吗,这样就可以让春天快点到来哦。”女孩回答道。
起初我以为他在说木心或者泰戈尔的某句诗。过了一阵我突然明白“你能感受到冬天一直没有过去?能感受到时间的异样?”我问到。
女孩很明显楞了一下,抬起眼眸,看着我。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