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前段时间赶马车,马撩蹶子不小心摔的。”二叔轻描淡写,好像不想将此事的真相告诉武强三人。
“二叔,别骗我们了。你刚才扯衣服的小动作和看似坦然的语气都说明你说的不是真话。”刘星星第一个反驳了二叔的理由,她和叶澜依这么长时间也没少学观察人的本领,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说谎最基本的一些常识她还是有的。二叔很明显就是说谎了。
其实根据武强对二叔的了解,他根本不用根据所谓的表现去判断二叔说了谎。因为二叔驾驶马车的技术很娴熟,而且平时接送学生,所以挑选的马根本不会出现失控的事。所以二叔应该是不想说出实情,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怕他担心。
“二叔,是不是因为圈地的事。”武强知道二叔不可能主动说出实情的,不过根据叶澜依刚才描述的,二叔受伤十有八九是和圈地一事有关,所以他就直接戳了二叔的底,这样二叔也不会再有隐瞒。
二叔表情并没有很惊讶,因为他了解自己的这个侄子,从他问自己开始他就知道瞒不了他了。
“没错,就和你说的一样,因为地,唉。二叔没啥文化,但是从小也教你和武健做人要正直,我这,我这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二叔坐在屋门下面的小台子上,边说边摇头,很是无奈。然后在上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根烟。是最原始的卷烟,连卷烟用的烟纸都是和武强小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还是粉红色的。
看样子应该是二叔提前卷好一些放在衣兜里的。二叔继续在身上摸索,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忽然想起刚才点柴的时候用了,应该是落在屋里了。二叔刚想起身,武强已经将火柴盒递到了他的跟前,刚才看二叔的动作武强就知道二叔是在找火柴,便立刻进屋里寻了火柴出来。
呲,的一声,二叔划着了火柴,两只手指夹着烟卷,慢慢的送到嘴边,用火柴点燃了烟,然后用力的吸了两口,吐出了两个很大的烟圈。
“这卖地,圈地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前后后也卖了好几笔。咱家人口少,地也就少,一来二去咱家的地现在基本上也都占了,本来现在这个时节也是该培秧苗的时候了,但你看这地都没了还种什么呢!”二叔说完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烟。
“我本来是不同意卖地的,因为我从心底里觉得地就是我们的命啊,卖了地那不就是把命也给卖了嘛。但是村里好些人家都同意了要卖地,人家开发商说了漂亮话大家就都跟着相信了。也是,有些人种了一辈子的地,听说可以不用种地能像城里人一样给打工挣钱,而且挣得比种地多得多,好多人都心动了。但是我自始至终就是不同意,人家开发商放出话来说咱家那块地是重点位置,如果那块地不出的话,别的地也都不开发了。大伙一听这话都心急的不行,轮番上咱家来劝我,但我始终也没同意。不过后来时间一长大家也看出来我不会同意也就不来了。”二叔两只手夹着的烟已经所剩无几了,但他还是最后吸了两口让后将烟蒂仍在地上,用左脚碾了碾。
“那他们放弃了吗?”刘星星问道。
“放弃?怎么会。要是当时放弃了现在还会有这么多空厂房吗?”二叔有些无奈,然后卷起裤腿,在二叔的右腿上有很长的一道疤痕,一看就是新伤,脚踝出也有一道疤,但看起来好像是比腿上的疤痕小一些,受伤的时间应该也比较早。二叔腿上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大腿,好似一条蛇盘踞在腿上。看着这道疤痕武强三个人都心中一凉,尤其是武强,从小二叔待他就像亲儿子一般,如今二叔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却没能在身边。
二叔指着脚踝上的伤“这道疤就是他们没放弃的结果。因为他们知道劝我我也不会听,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也都不来了。我以为是结束了,谁知道他们是在预谋,预谋另一个办法。有一天我被大伙邀请着一起去喝酒,当时也没多想就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稀里糊涂的就把地给卖了。那天大伙也都是轮着番的给我倒酒,和我喝酒,后来一想他们当时就是想给我灌醉,然后在卖地联合书上按了手印。“
“那些个开发商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根本没有自己出手,让村民们就把二叔这块难啃的骨头给解决了。额,二叔我没说你是骨头。。。不过,因为村里人都同意,只有你自己不同意,你的利益间接伤害了他们心中的利益,所以。。。”刘星星摆摆手示意二叔继续说。
“那天晚上确实有点喝多了,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按了手印,在回去的路上可能是因为喝的有点多,一不留神就掉进了村头的那口枯井里,所幸没什么事,就是脚腕子受了点伤。第二天我在井里面醒的,正好有人路过听见我呼救才给我拽了出来。那时候在家躺了几天,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卖了地。”
“那您什么时候知道的?”刘星星追问。
“知道的时候都已经给钱了。当时几个卖地的人被召唤到村委会,商量卖地的钱给了,准备发下来。其中就有我一个,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把地给卖了。不过即使是知道了我也只怨我自己,不该喝那么多酒。经历这么多回我也知道了,就算自己去说,去告说自己是喝醉无意识的按了手印也不会有人为我作证。按了手印卖了地就是他们最终的意愿。我也不愿意再争辩什么了,卖了便卖了吧,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谁能想到后来能出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