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元盛11年——未央前殿
皓月千里,可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的未央前殿却已是满面疮痍,熊熊烈焰如火龙般在这昔日富丽堂皇的殿堂中无情肆虐,仿佛随时都会将这皇宫吞没一般,整个皇宫到处都回荡着厮杀声、叫喊声、哀嚎声,鲜血洒遍了每个角落,无论是男女亦或是老少都无一幸免,这座曾经俯视着中原大陆的存在,如今俨然变成了人间炼狱,恐惧、绝望、不安的情绪随处可见,皇宫内仅存的战力也就只有那十数个羽林军还在那拼死抵抗,,而本应终结这场悲剧的人皇——白行简,如今也是被斩断右臂,一向素来喜好干净得体的他,身着的白龙素袍也是被污血玷污,乌黑的长发披散,显得有些凌乱,不过刀刻斧凿般刚毅的脸庞上哪怕多了几道伤疤,英气十足的剑眉依旧斜飞入鬓,宛若战神一般站在羽林军前怒视着天空中那三道气息不输于他的身影。
白行简乃当今中原人皇,是当今最强的七人之一,深得炎黄近千年的武学真传,而他的战剑更是由从深海打捞的天外陨石所制,此剑冥冥之中似与大海共鸣一般,可调四海之水,可引江河分逝,亦有“九流分逝,北朝沧渊”之意,故取名沧渊。而如今这般强大存在的大能都被人斩断一臂,可想而知来人的实力。可即便是面对这种险境,白行简也没有自乱阵脚,反而紧握住手中跟随他征战多年的战剑,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哪怕同时面对着几位不输于自己的外敌,哪怕仅剩一条残臂,他也没有一丝退让,凝气大喊道:“众将士听令!如今大敌当前,如若你们看到朕倒下,切记不要悲伤、不要停下你手中挥舞的长剑,拼死抵御外敌,保卫我们中原子民不受外域贼寇荼毒,护我一方家园安宁,佑我一方国土平安!!”慷慨激昂的语言传遍整个皇城,朝着每个为了家园而手持刀剑拼死抵御外敌的铁血男儿耳朵里传去,朝着远方蜀王城深陷苦海的子民传去,这便是当代人皇的气魄,这便是来自共抗外敌前炎黄子孙的气概。
“白桑不愧为【王】,吾等佩服您,居然能在吾等的围攻下,仅仅只是丢掉一只胳膊,实属不易,更让晚辈惊讶的是,您居然这种时候还不召回驻守边疆抵御北漠的浮屠军,是不想北漠的那位也来插一手吗?”半空中其中一个体格修长,打着纸扇遮住面容的人说道,只露得一双饱含笑意的桃花眼眸,似要把人的魂魄勾去一般。
“只可惜啊,白桑你只是一个人,即便你已晋入最强之列,但那又如何,这也只有一个你,看看你中原的士兵,也不过如此,在我式神的进攻下溃不成军,真抵不过我大东瀛的鬼藏武士啊,白桑。”另外一个外番男子头戴高帽,一身长袍随风飘荡,本应是儒雅之人,却提着一口蹩脚的汉腔说道,显得格格不入,言语中尽是轻蔑与狂妄,和他这个人一样让人看着就火大。
还有一人至今一言不发,面容被黑雾挡住使人不见得其真容。他留着一头鲜有的白金色长发,看似如同仙人降世一般,不食人间烟火,而且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也是三人中最强的那个,白行简的右臂就是被他斩下的,由此可见其实力强横到怎样的地步。
”尔等宵小之徒,要战便战,那么多闲言碎语,真是有辱尔等这身实力!还有你,竟习得我炎黄数百年未见的诗仙剑,你究竟是何人?明明体内蕴含的为我中原内力,却与外邦勾结对付我等同袍!你枉为炎黄子孙!“白行简将剑锋指向那斩他一臂之人,眼神冰冷,透露出了一股浓浓的杀意,方才与三人对战,正是那突如其来的诗仙剑,破开了他的皇道龙气加身的防御,让他丢了一臂。
历代人皇在位都有皇道龙气加持,可抵万法不侵,可壮一国国运,这属于世代人皇传下来的龙气,可抵抗外界攻击,可偏偏那一剑是来自炎黄史上赫赫有名的居号无忧的前辈已经断了不知多少年传承的诗仙剑决,这才让白行简如此惊讶,毕竟这可是包括他以内的天下所有剑士都垂涎已久的剑法啊!
可如今竟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用着炎黄的剑法与外邦联手残害同胞,要真是那样,可真令前人齿寒,让前贤蒙羞!
面对着白行简的质问,那人仍旧一言不发,手中长剑被月光照耀映照出恶寒,黑雾之下隐约能看到那双眼眸,那是一双如同深潭般的双眼,让人感觉在凝视他的时候如同凝视着深渊一般,深邃而又迷人。
霎时间,戴高帽的那人大手一挥,一张符纸飘出定在半空中,纸上六芒星阵被映照出来,突然星阵从一头被一只利爪撕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里面的东西双爪探出,强行撑开那道口子,露出了她的真身,是一只赤红色的九尾妖狐。她一跃而下朝着白行简袭来,而持剑那人更是闪身朝着白行简径直突刺而来,伴随着一声剑鸣,白行简拿着沧渊挡下了这一剑,但随着那人朝后翻去,九尾狐的攻击也接踵而来,在空中凝聚出一只血红巨手,朝着他以及身后的羽林军压去。
持剑那人用剑划出一道又一道剑气,如同柳絮飘散一般,铺天盖地朝着白行简袭来,这便是圣人杜的“颠狂柳絮随风去”,凶狠凌厉的剑气如同柳絮飘散一般肆无忌惮的袭来,而在被攻击者白行简眼里却不见剑气反倒是见到一团团白飘飘的柳絮朝他袭来,这也便是诗仙剑的意境杀,能让人身临诗句的意境之中,在这凭空制造出来的意境中制造杀机,往往都能做到杀人于无形之间。
白行简见势朝天以剑画圆,顺势一劈,引得滚滚巨浪从天而降,一下冲垮了迎面而来的柳絮,诗仙剑的意境也随即崩溃,柳絮被冲垮之后,白行简又朝着骷髅大手顺势一砍,随即血红巨手也被一分为二消散开来。白行简讥讽道:“倘若圣人杜前辈知道他的诗句被你用成这般软绵无力,恐怕会被气活起来吧?还有,为了我,居然连镇国神兽玉藻前都动用了吗?东瀛真是好大的手笔。”
“是还不太熟悉,但对付你,这种程度足够了。”那人刻意压着嗓子说话,有意不想被人听清原本的声音,只不过还是能听出这是中原人士的腔调,可这不符合中原人士的白金色长发又让所有人摸不清头脑,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戴高帽的那人也说道:“白桑,面对你这样的强敌,我们总得做点准备才对得起你的身份啊。”
持剑那人与白行简随即身外化形又开始争斗起来,从远方看出那正是一头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与展翅凌空的一只丹鹤争锋,气势上看似金龙占优势,可反而在争斗中却是丹鹤占据了上风,另一边,九尾狐则朝着剩余的羽林军攻击。
“得抓紧时间了,我感觉到了皇城对我等的压制越来越明显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关‘镜子’的线索。”拿着纸扇的人皱起眉头,这未央宫给予他们这些外来者的压制越来越明显了,他们的实力也会因此受限,稍有不甚很有可能会交代在这。
闻言,那个戴高帽的人双手结印,打开了属于他们阴阳师号称能堪破一切虚妄的“真视之眼”,而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便是找到某面镜子,一面能够勘破天机的镜子。
而正在和‘丹鹤’争斗的白行简,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见戴高帽的那人正在用所谓‘咒力’的能量探查着什么,此灵力之浩瀚甚至能覆盖整个皇城,这也是为什么白行简能察觉到的原因。”狂徒!原来你们是在打那东西的念想,我们炎黄先辈传承的东西,岂是尔等鼠辈可以染指的?今日只要有我在,那面镜子就绝不会落入你们这群贼寇手上!“随即右手朝天指去,沧渊应天飞去,而他自己则仅靠着肉身和‘丹鹤’又扭打在一起了,大有一副龙争虎斗的气势,而伴随着沧渊升空原本的黑夜上流露金霞,宛若天开一般,从中探出了一道巨型金色沧渊剑影,作势便朝着还在半空的两人劈去。
这一剑流云翻滚,剑意凛然,气势如虹,可叫星河破碎,可让日月颠倒!
”该死,他怎么在打斗中还能分出如此强大的气?当真是不能小瞧这位中原皇帝。“随即他也捏了一把冷汗,有些不舍的将手中的纸扇抛出。
“御界,起!”纸扇愈发变大,在巨剑与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屏障。
纸扇所化的屏障竟真的挡住了巨剑,不过看着纸扇开始出现一点点裂痕的样子,攻破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见此情形那人也顾不得修为被压制了,对着纸扇不断输送着自己的咒力,希冀能多拖延一段时间,以此为戴高帽的那人争取多一点时间。
白行简这边也不好受,对方的诗仙剑处处暗藏杀机,虽然对手未能完全运转这门恐怖剑诀,但诗仙剑胜就胜在他那层出不断的意境杀招,让人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失去了武器本对白行简没有太大影响,可如今他丢了一臂,招架起来可谓是越来越吃力了,更不要说刚才还分出了一大股‘气’去运转沧渊巨剑化。此时也是被对手打得节节败退,白龙素袍也被剑气划开了几道口子,整个人半跪于地,吐出了几口淡金色的鲜血。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利,自己的真气也在不断地流逝,白行简也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劫,对手都是有备而来,只不过皇宫内的那面‘镜子’太过重要了,事关整个白氏乃至整个中原未来的存亡,容不得半点闪失。而且眼看着身后仅剩的羽林军也都被九尾狐一个个残忍杀害,屠戮殆尽,自叹了一口气,在又挨了对手一剑之后,白行简左手捏拳印,朝着对手面门轰去。
见状对方转身反手拿着长剑格挡,不过还是被这一拳给击退数米远。刚想再次提剑上前时,突然天生异象,他朝天一看,这才发现一时间原本已经被巨剑破开的口子上,又多了一口更大的窟窿,滚滚雷云也朝着此地席卷而来,隐约能听到一些怪异的哭喊声,如地狱挽歌般欲将人的魂魄带走,而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看上去摇摇欲坠,也同样好像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而方圆千里的地上生灵皆匍匐在地,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天生异象?天哭?”那人惊恐道,扭头才发现白行简不知不觉已经缓缓升上半空,身上符文环绕,整个人被淡黄色光晕笼罩着,给人一种如见圣人再世一般,不过这如今看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而不远处的两人也是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也是面露难色,戴高帽的更是加大‘咒力’输出,哪怕强行维持着‘真视之眼’会反噬自身,也势必要找到有关那面‘镜子’,哪怕只有一丝的线索。
“你当真不要命了吗,不就是一面破镜子吗,何必做到这种程度?”那人也顾不得压着嗓子了,朝着还在不断上升的白行简大喊道。
招来滚滚雷云,浑身金霞四溢,紫气自从东来,这是要进行凡人最常说的渡劫啊,可都到了白行简这个境界的,在场的四人都知道这一门槛看似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难于上青天,哪是那么好越的?轻易渡劫,只会惨招天雷劈死,至此上天都开始哭泣,都为了这样一个武道奇才的人陨落而哭泣。
“人这一生,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白某今日愧对炎黄的先辈,害得众多子民惨死于外邦之手,今日之耻恐无以相报,但今日,我以人皇之名立誓,死亦化作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白行简大喊道,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这一生的走马灯,一件件往事以碎片化的形式浮现脑海。
”也罢,能替我中原抵过这一劫难,也不枉人生一遭了。“白行简又说道,他睁眼看向那人,眼神中不再是敌意,反倒是一丝柔情。随后一道道极暴虐的炸雷从天而降,将整个夜空炸的一片惨白,整个未央宫都被笼罩在雷劫范围之内,这无差别的攻击,虽然主要是攻击着白行简,但是身处雷劫范围内的几人都被波及到。
而原本还在吃力抵抗巨剑的那人,如今更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半空中的屏障也随之支离破碎。沧渊所化的巨剑毫不留情地继续下坠,“找到了!”戴高帽那人突然睁开双眼,可殊不知巨剑已然凌于他的头顶。当他察觉之时,只来得及双手结印,在被劈成两半前完成结印。
而另外一个人可没那么好运,刚被天雷击中,自己的大道之身也不稳固,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想要向后遁走也有些来不及,无奈只得被巨剑的剑气在其背后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整个人更是被击飞数百米远。
戴高帽那人成功结印,在身体被巨剑劈成两半后,分成两半的躯体各传来一声’还魂‘,只见分成两半的躯体缝合起来,全然没有被斩断的样子,整个人恢复如初,不过他的面容变得苍老了一些,乌黑的长发也变成了灰白色,不过好在及时的捡回一条命,但看他也大口喘着粗气说道:“该死,这一下斩了我至少百余年的寿命!玉藻前前辈,还请回来!”随即招出一道咒符唤回了九尾狐。
持剑那人虽然也被数道天雷波及,但至少保住自身,不受影响,但眼看着天雷越来越密集,他的身形逐渐暗淡,遁入黑暗之中。
“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想要的了,赶紧走!”先前拿着纸扇那人大喊道,说罢也顾不得嘴角溢出的鲜血,朝着东方远遁了。
”走?这可由不得...可恶,这副躯体...咳...已经...无法继续了吗?至少...至少让我拉一个走啊!“白行简说着,不断吐出鲜血,他的躯体已经快承受不住天雷的洗礼了,身形逐渐消散,化作点点金光朝着上方飘去。
望着化成纸蝶消散于天际的最后一人,白行简也无能为力了,此时的他已是油尽灯枯:”对不起了...各位,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咳咳...后面的世界就靠你们了啊,后世之人,请为我华夏洗刷耻辱,为我华夏斩尽恶徒。咳咳...我的孩子啊,原来为父不能继续保护你们了,我要去陪你们的母亲了...可惜啊,还想再看看华夏的山河美景啊...“
话音消散于天际,只见一道龙形虚影浮现,环绕在这片未央宫之上,过了半响,才逐渐化成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