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来百思不得其解，苦苦思索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丽影的靠近。

“这不应该啊，为啥叫我来啊，要叫也是该叫那几个人渣来，老母啊，为啥啊？”季朝来索性坐在地上，随手捡根树枝画起了圈圈。

“季朝来可是你？”

庄严的声音猛地从季朝来的身后传来，吓得他一蹦三尺高，慌忙转身，却看见一位头戴各色宝石，神情庄重，面容精致的美貌女子。

“是……是，小人是季朝来。”美貌女子见眼前的青年慌忙拱手，意识不妥后下跪的样子，浅浅一笑。

“我让你来，可是有何不妥？听闻你是有所怨言，何不一吐为快，我也好生改正。”她正了正神色，不怒自威的气质，不由得让跪下的季朝来大气不敢喘，更别说提意见了。

“不……不敢，不敢。”季朝来冷汗直冒，心咚咚咚咚的快要跳出来。

“那自是甚好，我让你来确事出有因，有所顾虑但说无妨，我听着便是。”只见她轻轻一抬手，便凭空幻化出一个汉白玉的长椅，随后无事发生般悠然坐下。

“小人……确实有想问，不，请求指点的。”季朝来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女子的眼睛，又慌忙低下头。

“说便是。”她又凭空取出个水晶制成的小茶杯，语调没有丝毫的变化，浅啜一口，仿佛世间所有，皆与自己无关一般。

“是这样的，小，小人想问，想请教，为何是小人？”季朝来鼓足勇气，抬起头，这次即使正面那女人的眼神，也没有低下头。

“最终是如此定论么？”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季朝来说，她将茶杯置于一旁，缓缓起身。

“少年，此身不闻世间事近乎千百年，更无所谓人间顾念，是你又如何？不是你又如何？”女人转身，冷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这……”他一时失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世间万物百态，神仙感谢人世的敬畏，却不必顺应人间的私欲，是非善恶，也自有天理定夺，是非良人，也未必善终，这道理，你可明白？”女人走到季朝来面前，缓缓蹲下。

她见男生不说话，便换了种语气开口。

“如果你觉得不应该是你，那你觉得应该是谁？或者必须是谁？你大可不必在意事情的起因，关心你的结果是不是会更好些？”女人语速很慢，却每个字都像有魔力般，打在季朝来的心里。

“可是……”

“可是你想不明白，可是你觉得不该，那么，关乎百人的死和一个人的死，你怎么选？或者一个神仙和一个人？又或者一个人和一头猪或者其他生灵？”女人语速加快，悠悠然起身走向长椅椅，背对着低着头不言语的男生，满脸微笑。

“这不公平！”季朝来猛地起身握紧拳头，眼里满是怒火。

“公平？何为公平？”女人猛地消失，悠悠然在他身后显现出身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男生毫不犹豫的喊道，这是他所接受的教育，是社会上的共识，也是一个底线，好人就应该得到好的回报，坏人就该有报应，但隐隐约约间，又觉得好像有些事情不是这样。

“如若不报呢？”女人再次消失，随后出现在长椅前，拿起杯子，坐下。

“时……时候未到。”他身体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他其实是知道的，“时候未到”这句话太宽泛了，宽泛到即使不做到也没关系，可他不愿相信，这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只是人们的心理安慰。

“你有道德，别人未必有，越过红线的人难道会在乎自己有没有底线？他们只会觉得，怎么会有守着底线的傻子。”女人笑了笑，冷漠的眼神里却多了些别的意味。

“……”

“人会有千百种借口来遮掩自己的不行动，一如此事，你可以选择给我一拳，或者，保持沉默不语，但然后呢？沉溺于我消气了，我多了不起的虚空里？还是我就该打他一拳，再多踢一脚的后悔中？”

“……”

“是，你是舒畅了，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到最后什么都没改变，或许还得搭上你自己。”

“那我该忍着？”男生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头疼。

“凡事都会有比当下做出的更好的解决方式，一如我说的话只有道理却没有实际，我只是想让你多些可能，但我毕竟不是你，解决不了你的实际。”女人忍俊不禁，嘴角上扬，浅浅笑着。

“所以你在骗我？”男生愈发不懂，不懂眼前的人，不懂经历过的事。

“我只是把话题引回来，你经历的依旧是你经历的，至于我骗不骗你，谁知道呢？看你怎么想了，虽然我也不在乎，但别把事情寄托于神明，神明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哪怕再全知全能，在知道更好的解决方式后，也是会后悔的。”女人说到这里，眼里的淡漠也是不自觉削弱了几分，增添了几分空洞。

“好吧，我要做些什么？”男生低下头，不再多说些什么。

“看不出你倒是有几分悟性，不错不错，我确实是有一些事情想让你做。”那女人又将杯子放于一旁，伸出手鼓了鼓掌。

“嗡”的一声，一道满是岁月痕迹的古朴大门便浮现在季朝来身前，那道门高四米，宽两米半，通体是白色，却用各种玉石点缀，虽然有些古旧，却能感觉到上面隐隐约约散发着一些想让人亲近的感觉。

“我想让你转生。”女人浅浅的微笑着，虽然美丽至极，却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想法，甚至想要远离。

“好。”季朝来叹了口气，他知道的，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更何况说又说不过，打又是找死，果然，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他面前的还是个女神。

“你知道转生意味着什么吧？”女人收起微笑，冷漠的眼神盯得季朝来头皮发麻，如果能跑的话，他绝对一分一秒都不会留在这里。

“意味着换个地方生活？”男生话音刚落，就惹得那女人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意味着死。”她突然一脸平静，清淡的言语却仿佛一把刀子直插入季朝来的心脏。

“所以，请你先死一死吧~”

没等季朝来反应过来，他就看到自己面前的世界像是在旋转一样，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殷红的血飙溅到他的鼻头，一脸微笑的女人踩着他沾满殷红的肩膀，他的沾满泥土的鞋底。

啊，我死了。季逍遥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