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突兀响起,像是有着绝对的支配权,崩溃了嘈杂不堪的各种声音,让这片空间再次归于宁静,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和蛰伏的雷声。
“叮”的一声脆响,一个炉子散发着光芒腾空而起,稳稳地悬浮在天地之间,在不断地旋转时,也转变着自身散发出光芒的色彩。仿佛有无穷的魔力,让人想要注目,却又不敢抬起头来。
一个似人的身影如电闪般疾射而出,稳稳落在炉子前,双手似乎是比划着什么图案,随后“嗡”的一声,炉子的身形猛地膨胀了两倍大小,那人隐约点了点头,像是在确定什么,随后手中银光一闪,丢了些什么东西,便折反回去。
炉子腹部张口的虎兽好似活了过来,一双眼睛蓝光大盛,映亮了周身四个小虎兽的宝石眼睛,它口中喷涌而出滚滚火焰,仔细听甚至能听到些微的低吼,好像是专业合唱团队的总指挥,随火焰的跳动转变炉身放射光芒的频率。
这样的神迹足足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天空中的巨大豁口才渐渐消隐,露出天空的本色,虎兽眼睛一点点黯淡,喷涌的火焰渐渐熄灭,彩色的光芒也在炉子缓缓旋转下降的过程中如星光般散去,若不是炉口处那在阳光下映照的一团白光,没人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辈前辈,我们快过去吧。”叶逍遥看到如此宏大的情景早已按奈不住悸动的心情,迫切地想要一窥自己武器的真容。
“待乎,莫近也。”山君横出手挡在叶逍遥面前,示意他不要过去。
“为什么啊?”叶逍遥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背影,虽然内心想要冲过去,但还是乖乖地跟在山君后面。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嘶嘶啦啦的声响,吓得叶逍遥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第一道。”山君像是见惯了现在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眼神有光,自信又傲气的姿态,完全遗忘了自己说话方式的变化。
“砰”“砰”“砰”“砰”
又是连续的四声巨响,每有一次声响,山君眼里的光芒都更盛一分。
“轰”这次的声响与前几次有着很大的区别,单从视觉上来说,这次的力度更大,甚至连炉身都开始颤抖。
“岂非我强求者?呜呼哀哉。”山君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缓缓向炉子的方向走去。
“哎?山君前辈?等等我啊。”叶逍遥还在品味这句话的含义,一抬头就看见山君走了老远,他慌忙跟上山君的步伐。
山君走到炉前,伸出不知何时覆盖上白光的手,不紧不慢地将那柄唐刀从炉口抽了出来,飞溅的细小白光,差点点燃了脚下的草地。
只见他有模有样地甩了两下,才轻飘飘地扔给叶逍遥,抬手收起了炉子,转过身说。
“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足够你现在用了。”
叶逍遥慌不迭接住那柄唐刀,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就听到了山君有些失落的话,你别说,这说话方式突然的转变,让叶逍遥浑身不适应,瞪大眼睛看着他。
“言随心生,不关己,莫闲管。”山君像是料到了叶逍遥的反映,甩了甩手,指了指他怀里的武器。
“汝器也,莫怠也,人在路先,慢走不送。”
“什么……”叶逍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山君越来越近的脚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就是飞一般的感觉,只不过落点是在崖底。
“wocwocwoc!”叶逍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身体不能作出任何反应,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笔直落下,在身体接触崖底的地面之前,他在心里甚至都写好了遗书。
叶逍遥紧紧闭着双眼,可是感觉过了很久之后,仍是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感,才颤抖着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撼了他,他也终于明白了狱渊之所以叫狱渊的原因。
无数生锈的泛着寒光的巨大铁网门、望不到头的峡道、忽闪的上下浮动的蓝色火光以及铁网门后一双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但纵然是这样的地方,仍是没有一人一兽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哪怕他们握紧铁网的手的青筋快要爆开、它们咬着铁网的血口的口水快要腐烂门框。
我敢说,无论是任何和叶逍遥年纪相仿的孩子,哪怕是再大个十年,都会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敢乱动,但叶逍遥不一样,他几乎是瞬间就领悟了山君说的“人在路先”的意思,脸上满是笑容。
“这可真是个相当丰厚的大礼啊,前辈。”
叶逍遥攒紧了手中的唐刀,脸上的笑容有些癫狂。他缓缓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铁门。走近些才更发现铁门的巨大,以及里面传递出的无比清晰的恶意,那股恶意如恶魔的低语,哄骗着每一个妄图打开门的“善人”,让其在物理意义上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让他更觉得搞笑,也颇为惊悚的是,那个能够锁着如此巨大铁门的,竟然只是一根脆弱不堪的细绳子,但他们都有规矩的不去推开这道底线,简直就像是让闯入者自己选择自己的末路一样。
“真是恶劣的趣味。”叶逍遥走到铁门面前,不顾刺鼻的腥臭,与里面甚至不能算得上人或者魔物的生命对上了眼神,同样的癫狂,同样的兴奋,同样的急迫,在刀刃割断细绳的瞬间,浓郁到快要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充斥这个峡道,盛开出殷红的花。
叶逍遥侧身躲过奔袭来的阴影,反手一刀插在它的脖颈,大力一拔,挥斩在身前,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凭借着跟浮光训练的经验,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要想着后撤或者找个时机,你只有一个人,一旦被他们其中一个抓住空档,迎接你的就是连续不断的虐杀式攻击,你能做的,只有拼命向前。
“呵,这小子倒是反应挺快,虽然之前有不少人都是选择避战,或者顺着峡道走寻求出路,但能那么简单就出去还把他们扔进去干什么,要么战死,要么累死,要么饿死,要么出来,不是我说啊山君,你这乐趣真是越来越恶劣了。”穿着宽大长袍少年的身边,不知道何时出现一位魁梧无比的壮汉,乐呵呵地坐在山君身旁。
“此子若成之,知我良心苦也。”山君静静地坐着,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得了吧你,你们这种以君子自称的人,心里都肮脏的要死,要我说,你还不如那狐狸坦荡,你想没想过,你设置的这东西可是越往后走越难走,而且方向不对还得重新开始,这小子真撑不住也正常,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到时候咋交代。”那壮汉虽然身材魁梧,心思确是颇为细腻,说的话也是直让山君皱眉头。
“此子无妨……异类也。”山君不再盘坐,抬起头看向那名壮汉。
“你是说……”那壮汉也是很快便理解了山君的意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山君见壮汉理解自己的意思,便不作声,点了点头。
小子,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成为我们希望的资格吧。山君看向悬崖,像是在思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