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博士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犹豫,便开口说道:“区区一个人造人而已。”
就这样,她得到了自己从何而来这个答案。原来自己真的只是像制造机器那样量产出来的,一时间,她的一切尊严和耻辱仿佛都遁入了迷茫。医护人员把她绑在手术台上,并在她嘴里塞了一块布。
手术开始。
主刀的医生轻轻用刀剖开她的肚子,一股空洞感伴随着灼热的刺痛在她的脑海里迅速蔓延,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感与痛苦在她的胸腔中爆发,本该痛苦地哀嚎,但被一团布塞满的嘴巴却只能让她发出阵阵呻吟。身体因疼痛——更多的还是恐惧——不断抽搐,她本就苍白消瘦的脸此刻变得更加无力,无数滴汗液就像要榨干她体内留存的为数不多的人性那样,不断往外流。然而在那位博士看来,不过是像解剖青蛙那样无所谓。
之后,她便昏厥了。她不清楚手术进行了多久,但当她醒来时,发现伤口已经被缝上了。但这绝不代表结束,没有人能够活着从实验室走出去。
她放眼向四周望去,周围被玻璃作为挡板分隔开的房间里,住着一个独臂的男孩。
“你是第几次?”他问A2-26。
A2-26沉默不语,确切地说,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男孩顿时就明白了,“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吧,他们不会只在一个人身上做一次实验的,在他们看来,这很浪费。所以他们会让在实验中受到损伤的实验体疗养一段时间,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再次进行实验,直到实验体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死亡为止。顺带一提,我已经做过——或者说被做过五次实验了。”
“你是因为什么才被送进来的?”她问道。
“没什么,和他们不一样而已。”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那究竟是哪里?”
“就是各种方面。”
“各种方面指的是哪些方面?”
“各种方面指的就是各种方面,你烦不烦啊!”
“抱歉。”尽管A2-26没有从男孩嘴里问出具体原因,但她大致知道男孩的不同之处了。
男孩老脸一红,腼腆地低下头说了一句:“没关系。”
A2-26背靠着玻璃,安静地坐着。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询问,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大地上的孩子们的交流,即便她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些。
良久,男孩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她问A2-26:“那么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男孩刚想追问,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就只能乖乖把嘴巴闭上了。
“你那只手是怎么搞的?”
男孩沉思片刻,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第三次手术醒来之后就是这样了。”
“那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唔……不清楚,但至少要比这个地方好吧。”
她原本并不渴望天空和大地,因为她总是能在头顶看到许多怪物。但现在,那些怪物消失了,反而是这地下布满了荆棘。她渴望去亲眼看一遍外面的世界,但她也清楚,希望是微乎其微的。也许大地上充满着残酷与暴力,无数生命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捕杀其它生命,每一种生命都为了生存而不得不与这个似悲剧般的命运所折磨,但他们会感受到、也的确感受到生存是什么。然而在这里,本该是至高无上的、只能毁灭而无法被践踏的自由和生命却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耻辱,就像给了鸟儿翅膀却剥夺了它飞翔的权利。
“真想去看看啊。”女孩无奈地感叹道。
“那记得带我一起。”男孩笑着说。恐怕这也是他不同于常人之处吧。对遥不可及的梦想怀揣希望并不可笑,真正可笑的人是怀着庸俗的希望甚至没有希望的人。男孩问她:“你有名字吗?”
“名字?”
“就是别人是这么称呼你的?”
“A2-26。”
“这个是代号,不是名字。”
A2-26摇摇头,“那我应该没有。”
“那我来给你取一个吧。”尽管A2-26并不理解名字有什么用,但她还是默许了。
记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逐渐起雾的眼镜片。
“你就叫……闇茶タ浜���Ҫ�¨²ѧϰ吧”
“我?我叫鏉庣嫍铔�灏忓彲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