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觥筹交错,酒楼外面人群熙攘。
在川流不息地人海中,言九月一直紧跟着那个有点熟悉的背影,二人一前一后地到了一个林子中,方停了下来。
前面的身影掀开了风帽,只见一双锋利的眼睛镶嵌在干枯的苍老面颊上,如皴裂枯树皮的嘴唇里发生的声音,就像是尘封多年的门轴第一次开启般,让人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阁下想跟我到什么时候?”
言九月却问:“那你引我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原来从这遮头盖面的老人离开闹市,转入僻静小径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老人的企图。
那老人怪笑道:“既然知道,你还敢跟上来?”说完,不待言九月吱声,老人径自说道:“胆气是有不过,可惜没脑子。可惜啊,可惜。”
言九月道:“可惜什——”一句话未说完,竟然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大街上仍然人来人往,旅客似织。
陆阿湘看着突然失去行踪的言九月,有些懊恼不已:“跟个人还丢了!真是丢脸到家了!”
素素安慰道:“小姐,你别难过。毕竟言少爷的功夫不低,跟丢了他也委实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
陆阿湘道:“不行,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多学些厉害的功夫!”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身后方向传来,“陆大小姐若是想要习武的话,在下倒是愿意倾囊相授。”
陆阿湘、素素一回头就看到了千山门少门主尹夜月,此刻他浅笑着俯身抱拳,一袭素白衣衫在日光下倒是有些遗世独立的风流姿态。可惜,陆阿湘并未因此假以辞色:“谢过尹公子的好意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尹公子还是忙好自己的事情吧。”说完,便欲带着素素离去。
尹夜月却拦在陆阿湘的身前,缓声细语道:“这岳阳城眼下乱的很,陆小姐还是和大家在一起比较安全。”
看着尹夜月纠缠不休的样子,还不等陆阿湘开口,素素便嚷嚷道:“让开,让开,听不懂我们小姐的话么?快走开。”
尹夜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个丫头竟然如此——”
陆阿湘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冷笑道:“我的丫头怎么了?她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我看你们千山门避世也不算久,却是一点的礼仪都不懂得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两个小酒窝着实好看,可是说出的话也是着实的伤人,半分情面都不给人留。
素素不由地提醒道:“小姐!”
陆阿湘道:“好啦,我们先去找人。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着实晦气!”
看着主仆二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尹夜月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他自幼也是众星拱月般的长大,何曾如此卑躬屈膝地讨好过一个人?可是即便如此地放低姿态,他竟然还是被人嫌弃的结果!
“哈哈,没想到这千山门尹公子倒是多情哪!”
尹夜月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打扮妖艳,异常惹眼的女子出现在跟前,顿时有些头皮发麻:“我当是谁?原来是孟三娘子。想必阁下是追随鬼夫子而来的吧?”传闻孟三娘子和鬼夫子有些旧怨。
多少年来,两人都一直争斗不休。
听到鬼夫子,孟三娘子脸色忽然暗了下来,脸上也镀上了一层寒霜,只冷声道:“老娘的私事,是你这种小辈能够妄议的?”说罢,又朝着陆阿湘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继续调笑般说道:“可叹的是,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这多情的尹公子恐怕要一腔深情错付了。不妨让我帮你一把?”
听到孟三娘子的话,尹夜月一脸不屑的神色:“不劳孟三娘子费心了。”
孟三娘子笑笑:“别急嘛,一次把话说绝了多不好。”顿了顿又道:“我听闻你们千山门近些年来着实有些落魄呀!”
尹夜月道:“这千山门里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不知阁下哪里听来的消息?”
孟三娘子笑笑:“看来这些年,尹无忧没有跟你说千门山的实情呀。不过你也不想想,不是形势所迫的话,尹无忧能同意你们姐弟二人来淌这趟浑水?”
尹夜月想到了临行前的种种以及父亲的颇多抱怨之语,顿知这孟三娘子所言非虚,不由地闭口不言。
犹豫片刻后,尹夜月抬眼瞥了眼陆阿湘离开的方向,问道:“那孟三娘子打算如何帮在下呢?”
看他的反应,孟三娘子便知有戏了:“我可以帮助尹公子促成好事,但是,公子你也要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尹夜月忽然警醒地问道:“你要完成什么心愿?”
孟三娘子似乎窥探到他的心思,循循善诱道:“你尽管放心,我要你做之事绝不违反你所谓的江湖道义。”
看尹夜月仍旧不放心,便继续说道:“想要获得陆家帮助的人多的是,你只管告诉我,想不想要这个机会便罢?”这话说得如此笃定,让尹夜月不由地相信起来。
倘若真的能够俘获陆阿湘,一举拿下方家,那他绝对会成为千山门的荣耀,可是若是因此而得罪陆家,那绝对会得不偿失。
孟三娘子笑意盈盈道:“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三天后,我会去客栈寻你。”说完,她便消失在了尹夜月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