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营中。
严阵以待的士兵听到取消进击青衣门的命令后,沮丧地回营了,这是芯岚下达的第一道指令。
其中有人小声议论到:“别院新来的头子真是糟糕透了。”
为了巩固军心,芯岚下达了第二道指令,将本该在战胜后的发放给士兵的奖励,不折不扣地发放出去。
“这别院新当家的竟然是个女儿身,难怪左右不定,要打不打的!”
“女儿身怎么了?我倒觉得小姑娘豪爽。”
一位较为年长的士兵道:“各位,话可不能乱说,这位小姐听说是前院长的女儿,远道求学归来,你看她在魁梧刚猛的军队面前,面不改色,眼睛都不眨一下,放平常女子,你家闺女能做到这一成?将门之女你我还是别多议论,小心多嘴!”
……
……
白菱风不知从哪找来一把弯刀,在林子里练习如何运刀、控刀。
阿三突然跑了过来,说道:“让我好找,刚刚前面那么多人经过你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怎么了?”缓过神来,白菱风立马问道:“是不是阿福回来了!”
“对!老福头这次受伤不轻啊,”阿三道。
来到管家的小院,大约是未时的时辰。
烈日之下,一根藤条系在腰间,白菱风背着几根粗壮的棍棒,单膝跪地,汗珠普通珍珠般一颗一颗的,透着光亮,圆润饱满。
利用半开的缝隙,斜瞄了几眼,朱需站在窗前并未叫他进来。
“臭小子不听指示,自作主张!”朱需说道。
阿福嘴唇煞白,端正坐立在床上,“他们又没做过臣子,怎么会懂得这些?知错能改,就善莫大焉了……不过,也许正因如此,他才有足够的成长空间吧。”
“还善莫大焉呢!若不是长门主的本体没有现身,恐怕就连我也很难带你出来。”看着窗外跪在地上的白菱风,好歹有一份诚挚,朱需也算得到一丝排解。
“哼!先让他慢慢忏悔吧。”双手抱怀,脚底飞沙缓缓涌出,朱需说道:“本季度的大会参赛资格,别院算是难拿了。”
阿福不介意地笑道:“反正每次打杂的都是别院,也罢也罢,不过你们副院,这回可能也好不到哪儿去咯。”
“托你的福!行吧,你执行你的任务,我执行我的任务,老福头,你也算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既然死不了了,那我就先走了。”
“噢对了!忘了告诉你,白菱风那臭小子也中了百病虫毒,可能灵兽的灵力让他撑了一阵子,不过,你知道的,上面的解药还在研制中,他们的速度跟王八似的,两三个月内也不见得能出来,只有修元能救那小子……我那院子里,近几日风之真气盛郁,明日可能会到达顶峰,趁我不在府中,让人来吃掉吧,别浪费了。”朱需最后说道。
阿福沉默了一阵,直到朱需从后门走后,才下意识地说道:“多谢朱兄!”
……
在冰窖周围隐隐现身,这时候暮色降临,芯岚将游走在体外的最后一丝寒冰真气纳入精元,此时一窍精元才算完全打通。
冰窖内除了寒玉床,还有一张棋盘放置于保温室,芯岚虽懂得些棋艺,但棋盘上突出的图案却让芯岚尤为不解。
这冥冥之中,像是被人特意安排过一般,从芯岚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路的定数,芯岚回想曾经偷看过的寒冰决秘籍,想要练成寒冰决第一重境界,至少需要二窍精元来调运真气,“冰窖之内,寒玉床好像很久没有被人吸纳,余下的寒冰真气或许足够让我试试二窍精元的突破。”
冰窖内奇异的莲花图案让芯岚联想逍遥谷所见过奇花异草,脑中旋即一闪,“温室里的图案,或许本身就与我无关,又或许……莲花,白莲池,菱风……”
院子里,膝盖已经通红,白菱风背着荆条在门外,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芯岚坐在高高的屋檐上,双手撑着下巴,呆呆地望着,“负荆,请罪。”
“天都黑了,不知道阿福要让他跪到什么时候。”芯岚心中暗自说道:“不过要是不跪,府里的闲言碎语恐怕也会淹没了他吧。”
屋内传来声音。
“进来吧!”
白菱风听到传唤,是阿福的声音,打开门,说道:“老师,对不起,辜负了您一片苦心。”
阿福说道:“白公子抬举老奴了。”
随即起身,将芯岚也召了下来:“小姐,上面太危险了,快进来吧。”
三人围在火炉旁边,中间炖了一锅鲜汤。
“想来,也是瞒不住二位,那不如老奴直言罢了。”脸上的褶皱微微抽搐,阿福笑着说道:“这次青衣门事件,是有人安排老奴,特意为两位做的嫁衣。”
“这件嫁衣,有两处作用,第一处,是让别院,以及二位新领袖,在众人面前得以服众,在东门中能够立稳脚步。第二处,是为了争取参选本次季度大会的资格。”阿福说道。
“季度大会?”白菱风和芯岚问道。
“对,别院由于长期无主,已经多年没有资格参选季度大会了,这次大会,定然是为一年一度的青云会做准备。”望着白穆二人,阿福不觉得有一丝疲惫。
继续说道:“青云上,有二位想要的东西,神草——忘忧兰。”
白菱风始觉一阵惊愕,阿福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蓄意而为,只是更让其感到震惊的是,这里,有人知道他最需要的东西。
对视了一眼,芯岚从白菱风怒睁的双眼中逃出,阿福的这一句话,直接提到了白菱风的命脉,本还心存质疑的二人,开始无所防卫地向阿福讨要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究竟是何人,想要我师徒二人的命!”白菱风淡然道。
阿福并没有说话,夜晚的宁静显得有些死寂,注定是要坦白这些话的,只不过来得比他预想的要早些。
“谁?谁是筹划者呢。”芯岚此刻的感觉也如寒冰般冰凉,她只知道,包括在内的,有她的师父——逍遥子。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似乎都没有想清楚,人族之内,究竟还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能够支配逍遥门的传人。
“老奴说的这些话,还请小姐和公子收在脚底,至少在小一段的时间内,您还是东门别院前任院长的女儿,您还是那位院长朋友的儿子,二位,其他的事情,去冰窖揭晓吧,老奴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
阿福说毕,将一锅浓汤拍起,铁锅在空中飞速旋转,锅底之处生出数根藤蔓,既支撑着整口铁锅,同时也阻碍着铁锅的旋转。
只听阿福大喝一声:“缠绕!”
藤蔓围裹着铁锅,朝着铁锅旋转的反方向加速旋转,二者的剧烈摩擦,产生了比明火更高的温度。
“看来,想等到这锅汤炖好,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非常时刻,需要非常处理,虽欲速不达,却也未误始终!”
阿福真气爆出,向白菱风的丹田处狂野倾泄,一颗绿色的精元从阿福体内凸出一半,身体极为用力地想要将其抢回,逐渐地,一点一点的露出整颗精元,却还是未将其拔起,精元自我地生出许多根须,将其与阿福的肉体紧紧相连,狰狞的模样是阿福从未露出过的表情。
那副模样印入芯岚的眼帘,视觉定格在这一刻,眼角忽现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筑基……”芯岚嘴唇微微颤动。
白菱风对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束手无策,能量冲击到他脑门发热,甚至有些神志不清。
只听白菱风一声震吼,那颗泛着绿光的精元被连根拔起,迅速飞入白菱风体内。
铁锅周围的藤蔓霎然枯萎,接住那口锅,白菱风将其慢慢放下,取来一只碗,乘了一碗鲜汤,喂了阿福最后一勺鲜汤。
白菱风将阿福置于怀中,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精元离开体内之时,也便是肉体消散之时,白菱风没有想到,这是在他怀里丢失的第二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