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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伤口疼不疼,他说自己一点也不疼,捅在什么地方他自己心里头门清。“没有人会真把自己杀了,除非是他真是个傻子。”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这叫‘假戏真做’。”

几日以来,包友德的名声在街坊邻居中是真的变好了,每次来都提着药材和礼物,穿着红锦,带着一堆人,好不盛重,对着令狐漾嘘寒问暖。“包大哥,你带这么多人来看望我,真是折煞小弟了!”令狐漾满脸歉意,越来越僵硬;包友德握着令狐漾的双手,越握越使劲,“我起先误会了兄弟,以至于兄弟受伤,这是我的不对。”又过了两日,令狐漾把我找来,说要拜托我一件事,“你去帮个忙,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说包友德是伪君子,把这话传出去。”

我不太情愿。

“这有什么不太好,他本来就是个伪君子呀!”令狐漾不以为然,“你看他每次来都送我药材和礼物,带着一大帮家伙来看望我,不就是花钱买名声吗?你瞧!请那么多人来看我,其实哪里是来看我,而是看他,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善待英雄好汉,知错能改,这样就可以把耍赖逼死人的臭名给甩了去,我岂能让他得逞!”

“诶咦,这主意不是你出的?”我反问道。

“我出的主意又怎么了?”他反问我道。

我并不情愿去在背后中伤他人,我拒绝了令狐漾。他并不生气,或者说,他并不感到意外。几日后,得知自己是“伪君子”的包友德气愤地来到令狐漾的床头,痛骂他吃小亏占大便宜,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要他快滚。令狐漾也不客气,还击道:“昔日冯谖客孟尝君,弹剑而歌,孟尝君怪罪他了吗?孟尝君非但不怪罪他,反而让他住好屋子,穿好衣服,配上马车。包老板是闻名东京的大老板,难道竟不如孟尝君一半的气量吗?”令狐漾与人相辩当真是侃侃而谈,让人另眼相看。包友德被辩得满脸通红,无话可说。“依我看,你也休要与我争吵,不如这样。”紧接着,令狐漾又出一计,包友德听罢大喜,又欢天喜地地出去了。我又问令狐漾又出了什么计,令狐漾满不在乎地说道“让他学孟尝君呀!”没过几日,街坊中便传来了包大官人的美名,包友德趁着这段时期免了这一带一个月的房租,说是因为自己误伤好汉,对不住百姓,所以免去本月的租税。无人不赞叹包友德是个体恤百姓,轻财重义的大好人。令狐漾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包友德送的礼物和药材他分文不动,放在床上。“这是何故?”我挽留道。令狐漾哈哈一笑,缓缓说道:“包友德要脸,求的是名;我不要脸,求的是利。这人虚伪的很,他现在一定又肉疼又恨死了我。我还是三十六着,快快走为上!”

令狐漾其实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他离开聚德楼,住进了对面的秦淮院,他白天呆在外面,晚上才回来住。一次我在相国寺街的书摊那里遇见了他,不曾想到他喜欢看书,关于看书这种事情,他说自己并不精读,只是草草翻阅,只有当真瞧见好书才肯逐字逐句去读。我问他现住何处,他说自己住在聚德楼对面的秦淮院。“你住那种地方!”我简直要笑出来,“那你睡在何处?”我又问道。他就说了两个字:柴房。他说自己睡在什么地方他并不在乎,反正又不要钱。“那你现在做什么活呢?”我又问道。他挠挠大头,苦恼回道:“等老天爷给我活干我再干活。”

后来他还是找着了活干,给秦淮院做保镖,他并不要钱,只要吃的喝的睡的。在秦淮院干活的那段时间无聊透顶,他被要求安分,不准寻赌,不能喝酒。令狐漾最终不能忍受,把刀当了,换半碗秦淮院最好的酒。

“我这个人呐,就是不能无酒,酒就像是我的命根一样。”

当然,他也试过戒酒,不过这对他而言一点用也没用,“人怎能不吃喝拉撒呢?人若一点不喝,那就不是人了,那就成鬼了!”

我不怀好意地问他在秦淮院里可有中意的女子。“当然有!”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中意的那个女子叫作陈晴,在秦淮院里被人尊为“大姐”。姐妹们有难,“大姐”往往第一个出头。“她是个大方畅快的好女子,我喜欢。”令狐漾说道。

令狐漾不止一次和我提到过她。抱着好奇心,我随着令狐漾进了秦淮院,想看一看这个陈晴到底是何模样。“就是那桌穿绿衣服摇绿扇子的。”令狐漾顶了一下我的胳膊,对我悄咪咪指道。

那个女子一眼望去极漂亮,紧实小巧的下巴,略微扁扁的鹅蛋脸。她注意到有人在偷窥她,用扇子遮住脸,眼睛向我瞄来。我不敢再望,扯了扯令狐漾的袖子,但令狐漾如同就喝醉了一样。他们二人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与我无关。自作多情是我的毛病,我原以为她注意到的人会是我。我又忍不住多偷看了几眼,却又觉得她不怎么好看了,可能是因为一眼望去极出色,短短的瞬间来不及细品,放一会儿后再详细端看又觉得不过如此。她并不耐看,这倒十分可惜。晚上的时候令狐漾一个人在秦淮院里喝酒,他向我借了点钱。我站在聚德楼上望着下面的秦淮院,透过秦淮院的窗子看着令狐漾一个人买醉。差不多秦淮院的客人散去,或者休息,陈晴来到令狐漾的小桌子边与他一同小酌。春花夜浓,繁星如雪,他们有说有笑,很开心的样子。到了半夜,我看到令狐漾拉住陈晴的手。

但这一切并没有往我想的方向继续下去,我甚至预想到了一个很香艳的故事,那是才子佳人小说中常有的情节。但是陈晴却轻轻地摆开了,令狐漾又喝了一杯酒。

回来之后,他很沮丧,倒头就睡,半夜把我拍醒,说睡不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睡不着吗?”令狐漾仿佛在自言自语:“唉,我已经陷进去,跳不出来了。”

爱使人冲动盲目,使人彻夜不眠,但爱绝不会长久,爱情短暂而富有激情,新鲜又不可捉摸,让人欲罢不能,这才是爱情的魅力。

令狐漾对我说,自己之所以迷恋上了陈晴,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看淡生命的气质,这样的气质令他着迷。“她们身不由主,无力改变,故而行事作风与常人大不相同。”令狐漾说道。

“可你要小心,”我说道:“小心她们用虚情假意,换你的真金白银。”

“肯爱千金轻一笑?”他笑了,“对我而言这是值得的。”

“你到底在乎她身上什么地方?”我问道。

“是那种对生命的轻蔑,满不在乎。”他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慢喝着。

“你为什么要喝酒?”

“因为我难过。”

“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排解难过,可你为什么偏要喝酒呢?”

“因为有什么能比喝酒能更好地排解难过呢?”

“……”

“喝酒是为了更快地睡着。”

对于不曾喝过酒的失眠者来说,酒的作用堪比蒙汗药,二两小酒下肚,人就能晕睡过去。可是令狐漾一直在喝,无论怎样喝,他都无法入睡。

“我去撒泡尿。”他说道。

于是他在外面撒了一夜,站着睡着了。

事后他回忆起来,看到那酒槽子才恍然大悟:

“我迷迷糊糊以为我是尿不尽哩,尿一直撒,想不到是这酒槽子一直在滴,滴了一晚上!”

那段时期他的处境并不是很好,由于挥霍无度,很快又将刀当了出去换钱,换成钱后又拿去喝酒。

“再喝下去,他就要把自己给喝死啦!”我暗自忖道。

不久,在办好事情后我便离开了开封,他亲自送我出门,送了有十几里路。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我说道。

“嗯?”

我问道:“你知道这世界上除了酒之外,还有什么比酒更加重要吗?”

他回道:“你以为我会说水,但我告诉你没有什么比酒更加重要。”

我笑道:“若无水,则无法酿酒;不喝水,人就会死,你怎能说水不如酒。”

“其实不是我错了,而是你问题问错了。”他说道。

是因为酒能帮人忘记很多东西,而水不能。酒越喝越能麻痹人,水越喝越能清醒人。这是我的答案,令狐漾没有和我说他自己在想什么。

“少喝点酒吧。”我说道。

“做不到,但我会试试的。”他点了点头。

本以为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一面之交,离别之后从此无缘。想不到两年之后,我们又见面了,已经是到了冬天,飞雪如絮,绒花如棉,今年的冬天要来的更早一些,梧桐树上仍有几片黄叶。大雪洗白了路面,留下马蹄开的花和匆匆的鞋印。令狐漾站在楼上,往下喊我的名字。我看到了他,忽然就记了起来,我都已经快忘了!他跑到楼下,鞋子都来不及穿,脚上裹着厚厚的白袜子,看到我,眼睛睁大,提着腿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好久不见!”他说道,拉我进屋。屋内简朴干净,一张桌子,三条长凳,一个烤炉,上面烧着水壶,还有一个发黑的红木柜子,有五层。他拉我坐下,把我的马栓到畜生棚里,接着从柜子里掏两个碗,提起水壶,给我倒了满满一碗。“这里面是水是酒?”我指着碗问道。“里面当然是酒!寒冬时节,不多喝点酒怎么暖暖身子!”他说罢,便坐到我的对面。“你如今住在这里,在忙活什么呢?”我回头望了望外面的雪,疾风吹起,雪花在路上旋转飞舞,似一条条破碎的布条。

“我找到了份好差事,在书坊给印板雕画,虽然拿钱不多,但很自在逍遥。不过有时候忙的时节整整三四天都得在那边呆住。大概半年前和老钱一同将这里买下了,现在我和老钱住在一块。”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老钱写的一手好字,是专门刻字的,我与他正好搭档。他年老无子,空有些家财,我上无老爹,也想找个人陪伴,于是甘愿做了他干儿子。”

他与我说了好多话,我一直在听,似乎是不吐不快,所幸一次性吐个干净。包友德一年前因为头疼病病死了,结果他偌大的家产受人抢夺,身旁的帮闲无赖这个时候不是消失不见便是投奔他人,甚至是落井下石。他的儿子不中用,没守住家产,却又无甚本事,不能经营老子的事业,最后只得卖着吃,小日子过的也凑活。聚德楼掌柜也换了人,老掌柜不干了,走人了,带着老婆孩子银子回老家去了。

“你说这人呀,变得真快,还没注意全都变了个样。”令狐漾感叹道。

我问他还在不在意那个陈晴,他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混的很熟了。”他笑道。

“熟到什么地步了?”我压低声音,偷偷笑着问道。

“还早,还早。”他有些尴尬。

“还早到什么地步?两年前你们可就手拉手了。”

“啊?”他有些惊诧,意想不到,“你怎么知道我和她拉过手了,你是不是偷看?”

不是偷看还能是什么?我点了点头。

他突然大笑起来,我也和他一起笑了。

其实他们真的还早,还很早,顶多只是一起喝喝酒,出去看看柳。

“她是真能喝酒,但可惜还是输我一杯。”他得意道。

“和女人比,你也是真不要脸。”我讥讽道。

他又哈哈笑起来了。

“哎,我认识一个人,”我说道:“他为人潇洒不羁,落拓放荡,平日里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也许你们能处的来。”我用食指蘸了蘸酒,继续说道:“想不想认识?”

“但说无妨,我喜欢交朋友。”

“他出身武林世家,年纪较我二人小上两三岁,但若论见识,不略于我;若比剑术,与我相当;若谈学识,那是超过我这老粗了。但此人本性不傲,专喜热闹,也能喝酒,我倒想为你和他搭个桥认识一下,如何?”

“他叫什么名字?”令狐漾问道。

“他和你一样是复姓,”我说罢,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

“西门,是哪个西门?江湖上姓西门的人可不少,你说清楚点。”

“玉笛吹落梅香雪,暗梅动情玉竹声。”

“上面是剑收月明江水奔,寒江水去宝剑陈。”

“想不到你竟然也知道这首诗。”我笑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秦淮院里有些姑娘迷得不得了。话说这是哪个马屁精写的?”令狐漾咧嘴,扶着下巴笑着问道。

“我怎么知道,传是这么传的,反正不是那个人写的,我问过。”

“行啊,”令狐漾一拍桌子,“你倒是攀上武林世家了,不得了啊,怪不得两年都不来看我。”令狐漾阴阳怪气可有一手,“行,我倒有兴趣认识认识,你搭桥吧!”他很痛快的答应了。第二日,令狐漾便去买了一匹马,妥当收拾,告别老钱,下午便和我一起走了。

“钱老爹,我和我兄弟要出一趟远门,您保重!”令狐漾对着楼上喊道。

楼上没有回应,见一根拐杖伸出来,敲了两下门框。

我和他一同出了城门,往南奔去。

“此行路远,老兄可准备好了?”我问他道。

“有多远?”令狐漾问道。

“骑马得二十余日,步行恐要四五十日。”

“既然这么远,你想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你可曾听过歌崖这个地方?”

他一下子脸色煞白,拉住马缰,不往前走了。

“我听说那是武林中大魔头待的地方。”他缓缓说道。

“嗯,这么说也不算错。”

“而且个个杀人不眨眼。”

他对我的身份感到惊讶,但并不害怕。“我以为歌崖上的人都长的凶神恶煞,十分可怕,但你这般年轻模样,怎么感觉还有点可爱呢。”他哈哈一笑。我们行到傍晚,将马拴在树旁,上树而眠。的确,歌崖,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聚集了许多亡命之徒,杀死了许多武林高手。有人说,你有胆来,未必有命回。你若有胆,指不定能在那里找到一两件称手的宝刀宝剑,当然,也可能会在那里找到几具尸体。那个地方,山清水秀,匿于群山之中,并不容易寻找,入口在一瀑布旁,步行五六百步,入幽谷,谷名不死谷,大凡江湖避难者,入谷则不死,入谷则脱苦,故名不死谷。不死谷里有一小溪穿过,名作洗剑溪,决意入谷的人,必先清洗兵器,以去腥气。不死谷地势低洼狭长,处地极深,行数千步方可出谷。令狐漾与我共行二十余日,才到瀑布口。那瀑布约六七人高,一人多宽,即使是冬天,水势依旧不小,从上面哗哗冲下,瀑布声音穿林数里,四季不绝。“此瀑布唤作什么?”令狐漾指着那瀑布问我。“那瀑布唤作唤瀑,若无这瀑布声音,谁也无法找到这里。”我回道。我们下马,将马拴在这里,然后入谷。入谷之后,我拔出剑来,蹲在洗剑溪旁,用手指点了溪水,擦在剑上,之后用袖子将剑擦干净,还剑入鞘。令狐漾站在一旁,待我洗完剑后,他开口问道:“从此处行多久方可到?”我望了望天空,此时晌午已过,“怕是要天黑才得到了。”说完之后,我和他一同前进。先是一片青翠的竹林,茂密到遮住了天空,阳光照射不进来,空气寒冷阴森,十分令人不适。穿过竹林,到了一处洼地,两旁杂草乱树,只前方一条仅一人通行的小路,小路已被溪水浸透,混杂着大小参差的碎石,路旁盖着青苔,上面还有些未消的白霜。行不多久,前路更加狭窄,道路两旁开始高耸起来,沙土色的岩石一层一层叠起,岩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岩洞,最小的仅可容纳一只麻雀,最大的却可塞下一个人。道路愈来愈往上走,溪水也愈来愈急湍,我们抓着石壁,踩着溪水中的碎石攀上。令狐漾很小心,小心到过了头,有些明明能跳过去的地方,他偏要先蹲下来,然后把脚伸过去,接着才站起身子。有时候一个地方他会试探多次,之后才肯下脚。看他爬坡实在有些意思,似他这样一个嗜酒如命的酒徒,却在爬山这方面这般谨慎。我讥讽他像个女孩子,他毫不客气的还嘴他是第一次爬。我们爬到了一个可以歇脚的小石洞,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

“就在这里休息吧,今天肯定是上不去了。”我指着太阳说道。

令狐漾坐在洞口,对着外面说道:“我想不到这地方这么大,这般深山老林,怪不得没人找到。”他转过头来,又问道:“话说,咱们这是出了不死谷吗?已经往上爬了。”

“不,还得再爬一段。”我说道:“此处犹如平地一般,真正陡峭的歌崖还在上面。”

对于爬了多年的我来说,不死谷这块小山崖当真是和平地一般,无论你怎么爬你都掉不下去,况且两旁石壁缝隙极小,用双手撑住,就掉不下去,虽然高耸,但并不危险。

“我真后悔,”令狐漾对我说道:“我干嘛脑子犯浑和你到这一点人也没的鬼地方。”

晚上很冷,风专往洞里面刮,我们都没有睡好,天亮了之后,虽然风小了些,可却更加寒冷,我们两个缩在一块发抖。

“嗯,我想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大傻子在这里待着。”我说道。

“我相当赞同。”

“我觉得我们疯了。”

他点点头。

我们都没带东西吃,只能忍着肚子。令狐漾说他想去打点野味,尝尝鲜。

“你先上去,再谈打猎的事,这鬼地方要是能打着东西我和你姓。”我说道。

我想起了十三年前,那时候我几乎要冻死,一个人卷缩在草丛中,我以为我活不到太阳升起,可是我还是活了下来。我和令狐漾说起了故事,我自己的往事,一边等待太阳升起,一边忘记时间。故事说完后,我感觉轻松了不少,感觉有了点力气。我以为令狐漾会问我问题,但他没有说话,罕见的保持沉默。时候差不多了,我指着上面,和令狐漾一起攀爬上去。越是往上,山上的青苔便越少,两边的石壁也是越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我扣住石壁,最终爬了上去,将令狐漾拉了上来,他拍拍衣服,对着不死谷大喊道:“老子上来啦!”他很高兴,很激动,眼前是葱葱的群山,树林如针横纵排列,有些树木已经开始长着新叶,在群山中风林独秀。歌崖并非是此间最高的地方,远处那山头甚至更高,要仰着看。我们继续往前走去,前方的道路便是歌崖了,中间是一条大大的裂口,两旁陡立高耸,左边大小石头突起,密密麻麻,右边则是一条条的裂缝,上下横着划开,似乎这歌崖是被一种庞大的力量撕开。前方有一条小石头路,曲折幽邃,我们行不过五十步,遇一小潭,潭中有一石头,有一人高,酷似青蛙,坐在正中,抬头望上,好似坐井观天。那块石头因形得名,唤作神蛙石。那神蛙石头上盘坐一人,好巧不巧,却是一个我不想看到的人。我不敢继续前进,的确是因为心中害怕。他绰号残鸮,旁人称呼他老鸮,是个专门解决麻烦的人。他很擅长去解决麻烦,故而他的生意一直很好,你只要知道联系他的门路,你就不用担心你的麻烦了。在我所认识的所有人当中,他是我最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人。

残鸮本名叶寒雨,我听旁人说这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他虽有名字,却很少提起,我们也不称呼他的名字,我们一直喊他残鸮,老鸮或者夜猫子。他是我的长辈,待我有恩,在我心中他一直都是既可敬又可怕的存在。他的确是个可怕的人,似乎作为杀手总是令人感到害怕和恐惧,他们往往冷漠,没有温情。残鸮已不再年轻了,他开始进入暮年,他额上的皱纹开始叠层,皮肤干枯,枯黄的手背有了老人斑,细长尖锐的手指由可怖的惨白逐渐变成灰黑,就像是鸟爪上的角质一样,他的头发依旧是灰色的,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变化。如往常一样,他身上只披了一件灰色的大袍子,将全身裹住,只露出头和双手。那双眼睛无情而又锋利,使我不敢还击。他从神蛙石上跳了下来,指着山外,要我们离开。我打算带令狐漾离开,但令狐漾不肯放弃,上前准备和残鸮争论。残鸮忽然暴起,从袍子里飞出铁爪,令狐漾拔出刀来挡开,空挥一刀。我着实替令狐漾捏了把冷汗,残鸮刚刚的确是想要令狐漾的命。残鸮一招不成,又出一招,一爪探出,瞄向令狐漾的左肩,令狐漾丝毫不乱,一刀击出,砍向他的手爪。令狐漾虽然考虑得很好,但殊不知残鸮的手爪硬如钢铁,一般刀剑不能伤害。残鸮顺势抓住令狐漾的短刀,左手握住,回身右腿飞起,用脚跟将令狐漾狠狠地踢到石壁之上。

我们被灰溜溜地赶了下来,同时,我们被告知,“那位西门小朋友已经走了”。临到傍晚,天色渐灰,似乎要下雨,我们重新爬回山上,找了一个勉强塞下我们的石洞住下。我对令狐漾不禁有些歉意,但他只是摆摆手,毫不在意。他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今天来到歌崖,也算涨了涨见识。

【重写……

我想吐槽一下我自己,之前写的那叫什么狗屁玩意儿,**练武功居然是因为不想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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