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芙罗丝坐进浴缸里,她就闻到一股非常甜腻的香味,仔细看浴缸里的水也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想来是刚才安柏往水里倒的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的杰作。等芙罗丝在浴缸里坐定之后,安柏又将推车上的花束拿起,揪下些花瓣扔在水里,然后将剩下的花放进旁边立桌的花瓶里,然后从推车的下层拿出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放着些切好的水果和不知是什么品类的茶。特别是这茶叶里也透着一种甜香。等到安柏用魔法将托盘固定在浴缸上方,芙罗丝伸手就能拿到的距离,茶叶的甜香、水里的甜香再加上花的香味,这几种香味的混合交织让芙罗丝十分不适,再加上热水蒸汽在脸上蒸腾的感觉,让芙罗丝感觉随时都能够吐出来。芙罗丝虽说不是贵族家娇养长大的贵族小姐,但好歹也是被父亲宠着长大的,委屈自己快乐别人的事芙罗丝才不会做。芙罗丝直接从浴缸里站起来,语气并不想之前那样带着谦卑,说:“安柏,我不喜欢这个味道,太腻了,下次换一个。”说完就想从浴缸里走出来。但是安柏不紧不快的上前拦住芙罗丝,说:“公女,这是现下在贵族中最流行的精油组合,对皮肤的好处也是不少的。”不知道为什么,安柏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苦口婆心,更多的只是照本宣科。不过芙罗丝被那甜腻的气息影响的不舒服极了,也就没有注意到安柏语气的不同,她提高声音说:“所以呢,你都说了我是公女,不需要迎合别人吧。现在我说,换掉这些,如果下次还是这样的组合,那么给我清水就好。”
安柏注意到芙罗丝的语气中不再带有之前的尊敬,没有生气,反而嘴角的微笑添了几分欣慰。安柏弯下腰,鞠了一个大约九十度的躬,说:“是的,公女。”这个时候芙罗丝已经从浴缸里出来了,虽说有克罗第一时间走上前帮芙罗丝擦拭身体与头发,但是芙罗丝还是注意到安柏着重了“公女”两个字。一开始芙罗丝没有明白安柏的意思,思考的时候她已经在接替克罗位置的安柏的帮助下换上了一件纯白的丝绸睡衣。还是克罗的声音帮助芙罗丝找回思绪:“公女,请躺下吧。”芙罗丝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原先装满水的浴缸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约一米来宽的小床。“这是干什么?”芙罗丝走到小床边,在克罗的示意下躺下。克罗一边说一边把芙罗丝的碎发整理好:“这些都是安杰尔领出品的护肤品,公女您的皮肤虽说底子不错,但还是有些粗糙,还是要好好保养的。”说完这句,克罗像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皇室当今陛下并没有公主,作为公爵家公女,您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成为风向潮流的。”
听见克罗这么说,芙罗丝一下子就明白了今晚安柏与她的举动,她们不过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配得上安杰尔家公爵地位的贵族少女。芙罗丝其实并不喜欢安柏两人表达出的自己高人一等之类的说法。从记事起普隆特就教育过芙罗丝“人人平等”这个概念,并且一直言传身教的教导芙罗丝这一观点,所以一开始安柏说什么自己很尊贵之类的话芙罗丝虽然不喜欢,但是出于尊敬芙罗丝没有反驳,原本只想着相安无事便好。只是没想到安柏为了让芙罗丝尽快适应自己的观念,居然想出让芙罗丝生气从而让她适应上位者的尊贵,这让芙罗丝极其的不舒服,也让芙罗丝意识到,也许这里的人只是期待一个带有什么守护神拉斯攸血脉的人,并不是期待她芙罗丝·米·齐拉思维尔,想到这里,芙罗丝心里对于其他家人的期待突然减少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不太期待其他家人,心里的难过甚至让芙罗丝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克罗的任何动作。
渐渐的,克罗也感觉到了芙罗丝的心不在焉,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成功的唤回了芙罗丝的思绪。见芙罗丝的注意力回归,克罗问:“公女,要不要帮您拿一杯热牛奶,可以帮助睡眠的。”芙罗丝这个时候其实并不在意这一点,她意识到这里的人只不过是在意拉斯攸血脉之后,觉得应该注意注意礼节上的东西了,她可不想做出什么在他们眼里是失礼的行为,所以芙罗丝开口问:“克罗,你们叫我公女,是因为外公是公爵吧?”克罗听出芙罗丝语气中的一些无力,她也感受到了芙罗丝内心的想法。这属于克罗的特殊能力,克罗的母亲是一名非常特殊的拉姆吉,她并没有随心所以施展魔法的能力,她唯一会的魔法就是通过眼神交流得知对方内心的所有想法。克罗也继承了她母亲的这一项特殊能力,只不过继承的不太完全,克罗需要与对方进行身体接触才可以读取对方的想法,但是相对的克罗也不像她母亲那样无法施展其他魔法,一些基础的魔法克罗是没有问题的。奎思莱选克罗作为芙罗丝的侍女就是因为克罗这个能力,他知道芙罗丝一个人孤身来到乌奇诺心里肯定会不安,之前的偷偷观察奎思莱也发现芙罗丝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孩子,很多时候她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以便让身边人安心,所以奎思莱希望让克罗在芙罗丝的身边,可以时常安慰安慰芙罗丝,疏解她的情绪。
对于芙罗丝的问题,克罗的回答很是模棱两可:“是,但也不完全是。”这样摸能两可的答案自然是不能满足芙罗丝,但是还没等芙罗丝开口,安柏先开口说:“好了,公女,您该上床就寝了。”安柏的声音确实把芙罗丝吓了一跳,她实在没有感觉到身边还有其他人。芙罗丝在克罗的帮助下起身,又在安柏的指引下走向床边。芙罗丝大概打量了一下这张床,床头摆放着两个绿色的大枕头,被子是蓝色的,上面感觉还绣着些芙罗丝并不认识的图案。芙罗丝心想,感觉这张床都可以睡得下四五个人,而现在确实她一个人享受,实在是有些奢侈啊。安柏在芙罗丝走到床边上之前,就把被子掀开好方便芙罗丝。也是这个动作让芙罗丝看清被罩挨着身体的一面是灰蓝色,床单是深紫色,就像是原本芙罗丝自己的房间那样。意识到这一点的芙罗丝心里有了些温暖,感觉有家人还是不一样的。芙罗丝坐到床上,只感觉像是坐到棉花上一样,无论是坐着的床垫还是背后靠着的枕头都特别软,加上之前克罗给芙罗丝换上的丝绸睡裙,一切都是软绵绵、滑滑的,哪怕是安柏把被子盖在芙罗丝的身上芙罗丝都感受不到什么重量,但是却感觉非常暖和。这个时候,芙罗丝才清晰的感受到什么叫做贵族的生活,从之前的餐食甜点,到刚才的洗浴护肤,再到现在的上等床品,真是无时无刻的在向芙罗丝展示什么叫做贵族。
安柏在帮芙罗丝半坐在床上并盖好被子之后,一挥手拿出一个中等型号的箱子,并将箱子递到芙罗丝面前说:“公女,您看你要哪种味道的助眠蜡烛。”芙罗丝看着安柏递过来的箱子,发现里面整齐摆放着大小一致的透明盒子,盒子里放着不同颜色的蜡烛,粗略估计应该有十几种,并且还在盒子的旁边配有文字说明,芙罗丝虽然认识了这里的文字看得懂上面的话,但是她记得奎思莱之前说过乌奇诺的植物都是魔法植物,跟自己认识的不太一样,所以她没有自己选,只是对着安柏说:“我要味道比较清新的,最好是淡淡的香味,我不喜欢太浓烈的味道,太甜的味道我也不喜欢。”鉴于安柏在洗澡时弄得那股差点让芙罗丝窒息的甜香,芙罗丝还是把自己的需求说的尽量清楚。安柏笑着收回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完全透明的蜡烛,在室内比较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还有点像玻璃的质感。安柏笑着说:“这是勒斯革香味的,您应该会喜欢。”说着,用火柴点燃蜡烛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没过多久,芙罗丝就闻到了一阵阵香味,柑橘调混合着薄荷的味道,果然是自己喜欢的味道。见芙罗丝脸上有笑容,安柏鞠躬行礼道:“公女,我们就先下去了。”芙罗丝想了想,说:“克罗你留下吧,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克罗听到芙罗丝这么说,弯腰答是,而安柏则是将一切东西收拾妥当,推着推车出了房间。
等到安柏走后,芙罗丝拍拍被子,笑着对克罗说:“你坐上来吧,老是站着腿会很酸吧。”克罗本来是想拒绝的,只不过想起之前芙罗丝的话,也就没再过多坚持,走上前坐到芙罗丝的对面。芙罗丝见到克罗坐定,开口说:“克罗,我记得你刚才是说‘是也不是’,对吧,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呗。”克罗估计是想到芙罗丝会问这个问题,也没有过多思考,就回答道:“公女您清楚贵族之间的继承制度吗?”这个问题确实有些超出芙罗丝的知识范畴,普隆特也没有专门给她讲过这些事。想来也是,普隆特米尔拉本来也没有想着要把芙罗丝带到乌奇诺来,一些没太必要的知识点也就没有给她教过。克罗也没有过多的给芙罗丝纠结的时间,她一边抬手在空中画着图,一边解释:“乌奇诺贵族的继承制度简单来说就是‘能者居之,代代递减,当代加封,永世世袭’。‘能者居之’是说爵位由贵族子嗣中有能力的人继承,无论男女。这一点只有乐蒂绮侯爵是例外,只有他们家必须由女性继承者继承爵位,这一点据史料记载是由初代乐蒂绮伯爵提出的。‘代代递减’是说一般情况下,子嗣中最有能力的人从父辈继承来的爵位需要降一级,就是伯爵的孩子在伯爵去世或者是伯爵禅让的情况下继承到的只能是子爵爵位,,而子爵子嗣继承到的只能是男爵爵位,男爵子嗣只能是准男爵,如果准男爵毫无建树,就只能降为平民,这一点是由初代国王提出的,有记载说初代国王就是一位人类社会的贵族,见过太多的贵族固地自封不思进取,为了调动贵族之间的能动性而定下这一规矩。‘当代加封’是说如果有人立下能够影响百年的功绩,贵族加一级爵位,平民封为贵族,像是家父原本应该被降为准男爵,因为编撰《乌奇诺的原古至今》,所以继承爵位的时候就加了一级,成为与我祖父一样的男爵。‘永世世袭’是说像是安杰尔家族这样的立下足矣影响千万年功绩的家族爵位可是世袭不变,无论何人继承爵位一直保持不变。能有这样荣耀的最开始仅有开国四公,之后初代安杰尔伯爵与乐蒂绮伯爵也有这样的荣耀。”克罗边说边画,很快空中就出现了一幅贵族之间的传承表。
芙罗丝消化了一下,克罗说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一个新的知识点,自己今后要是要在乌奇诺生活的话,这些事也是要清楚的。克罗等了一会儿,大概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然后继续说:“您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事实上,‘公女’这个称呼在之前乌奇诺的历史上是没有出现过的,也只有您一个人被这么称呼过。依律如果说是在称呼世袭爵位继承人时会在爵位前加一个‘小’字,像是安杰尔公爵位下一任继承者,您的大舅舅卡忒图·简维革利塔·安杰尔阁下,一般在称呼他的时候就会称作卡忒图小公爵。在继承者确定的情况下,家族中的其他成员一般就会被称呼为公子、小姐。哪怕是绮美拉皇后陛下和米尔拉皇后陛下,未出嫁之前也是被他人称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