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安和何晏清坐在竹椅上,桌子上放着一盏绿茶。午后,劳累的人们和疯跑了半天的孩子都已经睡午觉了。远处一户人家的狗狗躺在树荫下,吐着舌头,蜷缩着身子睡着了。小猫天生活泼好动,追着落下的树叶跑来跑去。整个村庄静静的,只有微风吹过树梢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鸟叫声。这么静谧的午后,天气不冷不热,适合睡觉。林若安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滴眼泪。
“困了?”何晏清轻笑一声,揉了揉林若安的脑袋,轻声问道。
“吃了就困,这生活真惬意。”林若安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到栏杆处,手撑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青山,微风拂面,林若安仰起头,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何晏清起身来到林若安身后,从后面抱住她,下巴习惯性地搁在她肩膀处。
“要去睡午觉吗?”
林若安摇了摇头,“明天就要走了,再看看这。回去我得去研究所上班了,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可就难了。”说到这,林若安有点怅惘。
何晏清把玩着林若安的头发,时不时摸摸她的头,闻言只是说:“天天在这里生活,只要你想,这个能力你有,我也有,但我了解你,你不会安于在这里悠闲地过一生。”
林若安转过来,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倚在栏杆上,满是意外地看着何晏清。“你又知道?”
“人的一生可能燃烧也可能腐朽,我不能腐朽,我愿意燃烧。人生在世,事业为重。一息尚存,绝不松劲。倦怠乃人生之大患,人们常叹人生短暂,其实人生悠长,只是由于不知它的用途。”何晏清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若安的表情,看到她从疑惑到震惊,他笑了。
“你虽喜欢这种田圆悠闲生活,但你还有未完成的梦想。”
这些话是林若安这么多年来的微信个性标签,在没有联系的时间里,无数个日日夜夜,何晏清只能默默关注林若安的一切,去她朋友圈提到的地方,吃她提到过的美食,换上和她一样的个性标签,看着她为追求梦想而努力……
如果说研讨会上讲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时神采奕奕的林若安让何晏清一见倾心,那么,默默关注到的为梦想努力奋斗的林若安便是让何晏清非她不可了。何晏清觉得,林若安的相貌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地方,她的学识,品质才是最迷人的。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何晏清母胎单身三十年,也曾像一般青春期的人向往谈一段甜甜的恋爱,但周围朋友的恋爱经历,总让他觉得太过儿戏。明明相爱时黏黏糊糊,你死我死;可吵架时任何戳心窝子的话张口就来,互相揭短,彼此如同灭门仇人,令人惊奇的是,到了这种地步隔几天又能如胶似漆,那些伤人的话,红过的眼,流过的泪仿佛没有发生过;更不用说分手时极限拉扯,你来我往,分分合合,一会如胶似漆,一会相看两厌;分手后造谣,搬弄是非,置对方于死地。更可怕的是,人心不古,有很多人玩弄感情,渣男、渣女、海王、中央空调等词接二连三地出现。何晏清也知道可能自己少见多怪,但这种畸形的恋爱还是让他对爱情望而却步。
如何爱一个人?何晏清也不懂,爸妈工作忙,学校从来都是谈此色变,大学开展恋爱心理课也只是一知半解,可以说没人教过他该如何爱一个人。但何晏清始终相信他能找到一个灵魂契合的人。
“连这个都知道,一直在关注我?”
林若安对此感到震惊,震惊过后是心底涌起的甜蜜。
“是啊,苦恋而不得。”何晏清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暗恋,只是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心动时的慌乱与窃喜,暗恋时的苦闷与思念,告白时的紧张与失败后的难受,等待时的期盼。
“不过,幸运的是我等到了。”何晏清没有觉得苦涩,能知道林若安的消息,知道她安好,便是莫大的幸运。更何论如今得偿所愿,自己该满足的。
“我何其幸运,遇到了你。”林若安扎进何晏清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细腰,抬起头认真地说。早知道和他在一起如此幸福,自己就早点和他在一起了。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林若安之前绝不可能相信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交集甚少的人,在她眼中,一见钟情是不可信得,可何晏清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既有让她一见钟情的相貌,又有让她日久生情的本领。短短一个多月,两个人仿佛相伴多年的夫妻,莫名的契合,一举一动间就明白对方的意图。
热恋过后会冷淡吗?七年之痒?林若安考虑过,但她的心告诉她不会。她知道这很荒谬,但她就是相信了。杞人忧天不是她的作风,即使发生了,“君若无情我便休”,如果爱,就会深深爱,不爱了,也潇洒离去。爱情从来不是必需的,只是人生的点缀。
“你是不是对我下蛊了?不然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喜欢上你。”林若安问何晏清。
被林若安的无厘头逗笑,何晏清揉了揉林若安的头发,笑着说:“即使有这种蛊,我也不会种给你,只有爱而不得的人才会不顾另一个人的意愿给其下蛊。而我相信,我能等到你。”
“这么自信啊。”林若安对前一句表示赞同,但后一句……普信男用以形容何晏清似乎很不贴切,但他这么自信还是让林若安莫名不爽,就这么自信自己会喜欢他吗?
看着林若安恼火的表情,何晏清没有着急,斟酌片刻才道:“因为我们灵魂契合。”
灵魂契合吗?林若安沉默着没有立即回答,离开何晏清的怀抱,再次倚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松山沉思着。何晏清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林若安。良久,林若安转过头笑着说:“时间会告诉我们,不是吗?”
微风悄悄走过,拂过林若安的几缕头发,掀起她的裙角,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林若安的脸上,自然的光影下,林若安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好多年后,何晏清都还记得林若安这个微笑,里面透着对自己的信任以及对未来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