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艳丽,周围布遍着高耸的古木,而在商道俩旁被数不尽的花花草草所包围,随着车轮与地面摩擦传来低沉的轰鸣声,打破了这清晨安静与祥和,取而代之的是为生计奔波的市井风情。
随车轮滚滚伴来灰尘飞扬,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飞驰在群山中,远远望去一条长长的商道上被数不清的马车填满,马匹拉着的车厢上载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显然这是一只为生计奔波的商队。
而在商队的最未端,一只异于其他马匹的马正慢悠悠的走着,体型与其他马相比大了一圈不止,此刻正保持着一个微妙的速度前行着,使得它始终不会掉队,刚刚好的卡在整个商队的极限位置上,可见此马车上马夫技艺的不一般,而行驶马车的,竟然只是一个男童。
“七爷!您不是说再跑二十里便到市集?”
一个虎头虎脑,脸上稚嫩尚未褪去的男孩,侧过脑袋,气鼓鼓的说道:“这都赶一晚上了,怎么还是在这山里?”
“嘿,我不这样说,你晚上赶车的时候能保证不犯困?”说话的老爷子正躺在车厢的一块板子上,不紧不慢的说道:“要是这躺出了问题,这个月咱爷俩就都得上大街讨饭去咯。”
老者的皮肤黝黑,长年累月的风霜让他的脸上被许多皱纹爬满,掌心的老茧厚得像一个个鼓起的小土包,凌乱的碎发搭配着不修边幅的服装,若是身上再多些泥,往大街上一趴就是一个原汁原味的叫花子。
“这本来就是您的活,应该是我在里面睡觉!”
小男孩闻言后,内心深处感受到大人世界浓浓的恶意,一边熟练的操纵着缰绳一边对着老者抱怨道。
一老一小,分别称作七爷与王小虎。
“小子,你这就………”七爷正乐呵呵的想对着不上道的王小虎说些什么。
话音未落
“轰隆隆!!!”
泥沙飞溅,宛如数吨炸药被一次性点燃,远古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前方传来骇人的巨响!
七爷脸色忽然变得严肃,摆手让小男孩握紧手中的缰绳,将马车停下,转而直盯盯的望着前方。
因距离过远,在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尘土飞扬、泥沙满天,根本看不清前方发生了什么,而以七爷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来看,像这种时候,要是知道前方发生的具体情况,就说明你也差不多要去见圣人了。
在无人能见的沙幕中有点点萤光飘过,似漫无目的的飘散着,每每撞上物体时又如同有实体似的被弹开,如此反复,最终汇作一团光晕消失在空中。
紧接着,无数落石宛如天女散花般点点坠下,砸向地面扬起一阵又一阵尘灰,浓浓的烟雾渐渐包围了整个商队。
怒吼与惊疑、求救、呼喊的声音,掺杂在落石的巨响之中,但很快都被巨石的声响无情的盖过。
七爷微眯双眼,眼角不知何时被一些淡黄色的气体缠绕着,忽然间脸色巨变,对着小男孩吼道。
“是山崩!虎儿快把缰绳给我,你去车厢里护着货物!”
而当七爷发现山崩时,扬起的灰雾已经逼至他们眼前,像随时都会择人而噬的巨蟒一般,在山崩时失去视野,毫无疑问是极其危险的。
七爷此刻万分着急,不单是因为山崩带来的危机,更加重要的是,如此突然的山崩,绝不可能是自然所致!
而他们此行又无雇佣修士跟随,事已至此只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在一瞬间判断好局势后,七爷便猛扑向车头接过住王小虎手中的缰绳,王小虎则是退至车厢内,将车厢里放着的几块木板抱起,横立于自己身前防止货物滑出。
但事总不如人愿
哪怕七爷已经拼尽全力的操纵将车身拉回,但车身掉头速度在大雾面前依旧缓慢,眼看大雾越来越近,七爷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肉疼,对着王小虎喊道:“不行,太重了!虎儿快把车厢嵌开!”
关键时刻的王小虎并不马虎,闻言后立刻跳回马上,并从兜里掏出一把三个拳头大小的钳子,对着链接马与车厢的接口上进行猛烈的敲击,随着每一下敲击都迸出一些火花,接口处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低鸣声。
咔嚓!
被抛弃的车厢转眼间便被灰尘所覆盖,地上传来的器具破碎声也预告了它们的结局。
卸货后,马的速度大长,但仍然无法超过大气侵袭的速度,在一片片灰蒙蒙的视线中,马朝着某一个方向单方向的行驶着,原地只留下阵阵马蹄声。
从高处俯望,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在拼命的奔跑着,而掀起的灰幕正亦步亦趋的跟在它身后,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这是一场赌上生命的拉力赛。
玩命奔跑的七爷已经顾不上别的想法与事情了,他现在只在意能否冲突灰雾,逃出生天,将全身心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手中的缰绳与前方各种各样的路障上。
因此,就连极速奔跑的马腿上附着一团光晕都没有发现。
坐在七爷身后的王小虎感觉自己的余光好像看见马腿闪烁了几下,凝神看去时却什么也没发现,此时后方的巨响滚滚而来,于是注意力很快又回到身后的大雾上。
……
不知跑了几个时辰,直至周围的景色完全变成陌生的情景,七爷才操纵缰绳让马缓缓的停下脚步。
在确认暂时安全后,七爷连忙下马,从身上的仅存完好的口袋里掏出一份干粮,安抚马后,将身上这份唯一像样的食物认真的捧在手上喂给它吃。
做完这些后他再转过身来仔细观察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七爷,咱跑了回头店家怪罪下来咋办?还有把食物给它吃了?我们咋办?”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山崩,王小虎仍然心有余悸,但当停下来后,他便忍不住的想起接下来的吃饭问题。
“你个小娃娃懂个屁!谁还管那个什么店家,我们就是挂个名,运个货还想把命搭上?命重要钱重要?小赤跑那么久不吃饭你背我出山吗?孰重孰轻你都分不清楚。”
七爷骑着的马为异马“赤血马”,被七爷亲切的取名为“小赤”。
七爷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孩子啥时候能跟自己学学?
王小虎有些悻悻的干笑了几声,没有再说些什么。
“话说回来,这又是什么鬼地方,这地方看着眼熟又看着不眼熟。”七爷仔细的向四周环顾后,皱着眉说道。
“您直接说您没来过不就得了,搁这还文绉绉干啥?”
王小虎直言道。
七爷并没有理会王小虎,要是一路上总跟他计较,他至少折寿二十年,以他的年龄来算,相当于原地去世。
这荒郊野岭的,陌生之地,想要寻找到出路还真不容易。
何况山中野兽频出,要是真出几次意外,也许会交代在这……
七爷思考着,来回渡步,随后一拍脑袋,说道:“等天黑,爷有法子,现在咱轮流站岗睡觉,不要消耗体力,不要跟我说肚子饿,不想就不会饿!”
说完,七爷随处找个平整的草地,便呼呼大睡去了,丝毫没有理会王小虎的反应。
“呵呵,您老可真会享受。”
王小虎对于七爷的行事风格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是轮流,但实则就是他一个人轮,好处流给七爷。
但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接下来的日子,他还需要依靠七爷呢。
于是便坐在地上警惕着四周。
但不一会,他便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的,在半睡半醒挣扎了一会后,也去找周公解梦去了。
躺在草地上的七爷看着席地而睡的王小虎,不禁莞尔一笑,他自然不可能在野外放松的睡觉,就算是小恬片刻,他也会用绳子将自己的手与小赤绑在一块,以赤血马的警惕性,马动则他醒。
……
蝉鸣声起,柔和的月光打在碧绿的青草上,朴上一层月的衣裳。
一滴露珠滴在王小虎紧闭的眼皮上,王小虎缓缓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眼睛,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陷入沉思。
“七爷你听我解释……”
念头刚起,转头发现七爷还在“睡觉”。
“那没事了!”
念头代替了刚才的念头,王小虎长长的舒出一口浊气,径直的走向七爷将他叫醒。
“虎儿,中午到现在周围有没有什么动静?”七爷睁开眼后望向王小虎询问道。
王小虎眼神很诚恳的说道:“七爷,安安静静的,安静的就跟我睡着了似的,一点事没有。”
“如此便好,那么接下来我要望月辩位,你继续帮我警惕四周,等到了县城你睡个够,现在你再辛苦一下,可好?”
“什么话您这是,您只管放心看月亮,这些都是虎儿应该做的!”
王小虎如果是平日,也许会以“白天为何不能辩日”与七爷好好争论一番。
但现在嘛,我王小虎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七爷他老人家白天困了想睡觉怎么了?
“很好!”
七爷点了点头,心里不禁笑了笑,趁谈话的期间七爷已经找到了所需的花草,都是些最常见的草木,在将这些花草扔到口中充分咀嚼后吐到手上,又把身上原本就有些破烂的衣服撕出一块,将其包起来后在眼睛前擦了擦,定神望向月亮。
“东南方向47°!”
七爷眼中的月亮,有一块地方亮起黄色的程度最深,这代表那处方向人气最重,最有可能是人集聚的地方,也就是城镇。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后面还需要每天晚上慢慢的定位。
伙食方面,中午时身心俱之下自然原地呆着不动最安全,挨饿便挨了,而接下来的日子,山中地大物博,总能找到野果与溪水,至于捕猎就不是这俩位能干的来的。
熊熊!
微凉的黑夜里亮出一朵火花,不断跳动的火苗似舞似滔。
七爷在一处空地升起一团火后,将赤血马栓在凸起的一个树墩子上,便抹黑在附近寻起野果一类的食物,王小虎则是呆在火堆旁照看赤血马,免得它受惊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