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调的旋律轻轻起舞,我的好兄弟,是明白我的孤寂的,平缓的窝在沙发里,我不去舒适的角落,人人皆知舒服。
我不该说的,但我真的爱这歌,我当然知道这歌不能这样听的,如若广阔的放,只能是他的维也纳现场,不能是人们的KTV。
好的是,曲子慢下来了,我也找到了我的歌———稻香,他唱我心碎,朋友啊,我的朋友,我失去的太多太多了,朋友啊,朋友,愿你在我的年龄里不用去如此彷徨.....
我想起1942,返程的老人说“想死的离家近一点。”现在想起来,当真是酸楚,没事的,我已经在哭了。
我想家了。
不是这城里的家,而是出生地,我的故土,我的根,所有的故事似乎都笼罩着一层夜晚的雨,淅淅沥沥的,烂泥在路中间的凹槽里愈演愈烈,红砖裸露着,青黑色的瓦与直立的木头电线杆,潦草的住上几家小鸟,杂乱而有序的结成一排的小房子,这是悲敏的世界,因为我回不去了......
风筝遥遥飞着,在青涩麦子地上的黄土轨道里奔跑着的人牵着,这人啊,一定成了记忆,不然怎么说都是牵不住我的,可我真的回不去了,清明家的孩子去山西下矿了,谷子姨的姑娘16岁的时候便嫁了,三年一恍而过,大概孩子都会跑了,更不要说少杰那孩子的坟头草长了几茬儿了,他是最可惜的,那年冬天和我回家看DVD偷了我叔叔的养猪饲料钱600块,他倒是舒舒服服的过完了大年,我倒惨了,因为我过往的劣迹斑斑,挨打的时候,我叫的比大年夜里攀比家业的鞭炮声要响,我是个倔性子,打到最后我家人都开始怀疑刻板印象了,我还没承认,少杰是真可惜了,过完年没多久,就出了车祸,我早就不恨他了,自从那回我也彻底改了偷钱的毛病,夏天里带着我抓知了的叔叔去迎接他的第三个孩子了,黑狗死在了秋天,时至今日我还能找到我能找到我当年哭着埋起的土堆,带着我玩的舅舅也因为母亲的离去彻底断绝了来往,有的人我是不能谈的,我的笔还是不自由的,我不能完完全全交给感情,哪里是有我真真切切爱着的人,也有真真切切爱着我的人的,我是真的害怕消亡......
不上学的孩子分成两种,一种良善的会羡慕我还拥有着上学的美妙境遇,一种是成熟一点的会看不起吃喝拿用老爹的废物般的我,言而总之,我是回不去了,我的童年跟着这一批人去了,我的童年在这一批人里死了。
我的童年,我的故土藏着有着城市百年难有的终极美丽,那真的是顶美的,我城市的朋友你见过满天繁星的美吗?我的朋友你能想想到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湘西世界吗?我可怜的朋友,你看沈从文先生笔下的世界时候一定是无聊的吧?我为你惋惜啊,但说到底了,我不去说我的故土,你说这人的根,在哪里算是好的?说实在的我是不知道的,但我真的觉得城市的水泥地是真的绝情的,连埋蚂蚁的地都不肯留下,抱歉,我实在是想家了,想我的故土了。
那天啊,是不用打灯的,银白的大地,月亮平等的关怀着每一个不回家的孩子,白日里不出的万物也悄然献上对月亮的爱意,蝙蝠悄无声息划过树梢,土地里鼠一类的生物隆起地面的土包,夜里猫头鹰的鸣叫对于儿时的我是恐怖的,几家狗吠,几处夜游的老人和刚喝完酒归家大汉,两树间吊床上酣睡的孩童与欢喜的蚊子,所有发生的和未发生的全然在这银月之下,面对着我的慈母。
而我呢?我的慈母啊,我多久没有见过你了,在你面前我的眼泪是从来从来都不隐藏的,你不能答,可那光,柔情的无孔不入,它能抚平所有的委屈,我的慈母啊,我知道你还在,可我真的回不去了,如今我一抬头,夜幕与泪会拦着我看清你的面容,我的慈母啊,我恨你如此博爱,你应该更加可怜我,更加怜爱我,为此我愿意死在你的清辉下。
提起我的慈母,最要好的是每到下雪的时候,凌晨当真的是天地同辉,尽管你怎么望过去,那真的是漫天的白,凄楚的白,每一寸土地都散着光,把阴影完全入侵掉,全然化成银色的世界,雪花大地上浮在表面的尘土都会看的一清二楚,像微小的刺一样,说起来刺又想起来春末的枯草里的呲呲声,那是刺猬的爱,悄悄的在后半夜,你若是不去认真的安静下来,是听不到的,它们通常不在草丛里偏爱农人嘎下来经早晚雨露累积与午后暴后形成潮湿温润的枯草下面,这枯草里还藏着蟋蟀,我记得那些年还流行着斗蛐蛐,在传言里村里的富足家庭都是抓蛐蛐抓出来的,几百到几十万不等,不过到我们孩子这里便谦虚了很多,及使是最有本身的孩子王也只能抓到四五十块钱的蛐蛐,而且还要说上几句“大人都骗小孩儿,看不上小孩儿,都以为我好骗。”
这钱啊,是一分都留不住的,全然要投入曲折腰杆子的无良老妇的,她确实是无良的,在院子东屋里狭小阴沉,且不谈那些三无产品的存在,至少一半的过期产品也会看出来她的无良,自制的抽奖盒里大多数都是她用过的小玩意,她也谈不上慈善,佝偻着不高的身体,远远望过去就像一个坟包,可我不怕她,她带着商人的脾性,忽悠起来孩子都是极认真的,很喜欢听她说话,我也很喜欢找她说话,因为她都会听,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愿意听我说话,毕竟我是村里有名的“逆天小孩儿。”狗见跑,人见烦,后来我学到了“孤寡”这一词时,掺杂了很多很多惭愧,如今她也成了一道幻影,再也寻不到了,我不知她何时逝去的,这悄悄的又成了我莫大的惭愧。
我好像一个没有逻辑的孩子,我是不该这样的,可我说的可是我的故土,我的家乡,我的童年!我的脑子早就乱掉了,跳的像差点儿淹死我的河里面的青蛙。
我最真真切切爱的人,和最真真切切爱我的人,我却一个字都不能写,这全然成了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最大的不能启牙......
夏天的河里也有极多的故事,遥远到八岁的年代,我与他沿着河展开了似骑士般的冒险,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走到这河的尽头,中午头,蝉为我们奏起肃穆的歌,我举起树枝之枪,发起讨伐远方的名义,穿过一座座石桥,捡起一件件奇妙遗物,遇见死猫,悲壮的埋起来,遇见麦地里的大人们便要上两口大碗茶,干涩的土地,皲裂的河道,刺棘棘扎在衣服上,谁管?反正骑士们不管,跑了好久,从正午到夕阳西下,在不知什么地方的桥下停下了脚步,桥上三轮车上的老妇好奇的问:
“嫩俩哪个村里的?”
“不知道。”
我们呵呵的笑着,抬头桥下阴暗处的角落里苔藓泛着黄色,一颗巨大的柳树矗立在桥头,河道两边数不尽的杨树在晚风里沙沙作响,那柳树在记忆里是极其大的,我们跑不动了,捡起石头,认真的在桥下刻上:
“等长大了,我们还会来到这里,去找一个我们的秘密基地。”
小时候的我们似乎总是想着找到一个没有人打扰的角落里,在今天,我也不知道这种习惯是否还在,我似乎早就忍受不了孤独了,或许所谓的秘密基地,只是为了心里的私欲,为了不想他人夺走我的朋友,或者说一个我期待着的家?
那天回家已经很晚了,以至于我们是在慈母的带领下才回了家,我听说后来和我一同去的孩子,挨了一顿毒打,而我安然无恙,我呆呆的坐在柴火堆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好像听到了那句他爸妈的话:
“不要再和那娃子玩了!”
抬头看了看忙碌的爷爷奶奶,却是怎么望都望不到我的爸妈。
而那句话似乎也一语成谶......
其实我又回去了,就在去年,给爷爷的坟包子拔完草便去了,那路是我没有想到的长,刺棘棘是枯黄色的了,在那年夏天它的刺还丰裕着水分,而在今年秋天,干涩的刺变得更加的扎人了,涩藤牵着我的裤腿,杨树的枯叶一片片飘落似乎在告诉我一段叫遗憾的故事,似乎想要保存我的美好,我淡淡摇摇头,心里如一滩死水,我怎么会不知道,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从傍晚走到慈母的家,从记忆里的河道落入过度开发的河泥坑里,走着走着,几家犬吠,几处猫叫,几段细烟,几只蝙蝠,黄鼠狼极快的穿过脚下,猫头鹰咕咕的叫着,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可我为什么这么累呢?我的泪流转了一生,缓缓地滑落在这故土上。
我的心里告诉我我身后有恐怖的人,在一路跟着我,小时候我是要跑的,要多快就多快,跑进屋里,心惊胆战的插上门栓,心肺似鼓风机一般努力的平息恐惧的焰,可那天我是完全不怕的,且不说我慈母的余爱还停留在我身上,我的爷爷也离我不远,怕什么。
不知走了多远,我停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我到了,石桥似乎没有那么大了,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我摸着多年前刻记的地方儿,那长了一簇苔,我摸着,慢慢的摸着,转头看向旁边,无言,慢慢抬头,那颗记忆里庞大的柳树,似乎也没有那么大,枝条随着风飘扬着,似乎有些寒凉了,我走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上面儿说起来家庭,我是要有多羞涩便有多羞涩的,我有一个小家庭,说起来可能有一点点难以理解。
那也是在八九岁泛黄记忆里的家庭,我一个男娃娃却爱玩过家家,在她家的二楼天台上,我是工作忙碌夜夜晚归家的中年城市社畜,她是温柔贤淑的妻子,偶偶尔带上她的妹妹,可爱的女儿,泥盛在杨树叶上便是丰盛的晚饭,每到夕阳缓缓的时候,她的爷爷就会亲切的叫她吃饭,我是很羡慕很羡慕她的,我往往会一个人待一会,看着夕阳滑行在阁楼的水泥挡板上,远处的炊烟缓缓升起,燕子飞进了家里,仓库里堆积玉米的味道似乎我现在还能闻到......
小孩子就是这样,那有什么羞涩与不羞涩,渴望什么便追求什么,哭着所要糖果,幼稚的相信一切,真诚而勇敢,哪里像现在只是要我写下来,就有一些难堪,有一些怯意......
她现在却也变成了讨厌的人了,且不说村里流传的“儿子把亲爹饿死了,关阁楼里,饭都不给吃。”只是说在她葬礼上的事情,我便恼火讨厌她,好多年没见了,我也希望再也不要见到她。
牙疼也是极其深刻的记忆,小时候故土哪里有牙医?而我又极其喜欢甜食,牙疼的难以忍耐,老人让咬着花椒,是管一些用的,可脸都肿了,这“一些作用”似乎已在剧痛里抵消掉了,我爬到房顶上,因为房顶上有风,会减轻一点疼痛,在房顶上疼的打滚,一个不留意便从楼顶上滚了下来,五六米的高度,牙是确确实实不疼了......
还有一次是我主动跳下来的,看电视剧里的燕双鹰,我庆幸我没有傻到相信奥特曼。
我已然早已经忘记了,我是在写作业,早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温柔乡里,满脑子都是曾经的故土了......
可这一切,现在又去了哪里?勇敢的少年郎是不是也早已消亡了,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解释他,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消亡了,故事谁还记得......
有人说,后半生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童年,我是认同这样的话的,我的童年在故土,在一个人的怀抱里,我不敢写出来,我的眼泪会弄迷字迹,我唯一的童年,唯一温柔的故土其实早已经消散,我此后的所有所以笔下的美丽其实都是在描述那段这世界用尽手段都无法磨灭的美好的,用尽了的手法也无法写完的记忆,我真的是难以冷静的,时至今日我写起我的故土,我避开那些悲哀,此时此刻,我的朋友啊,我做到如此的地步,可我还是在哭,在一间小小的茶室里,我的泪比那泡过了头的红茶苦上十万倍,涩的让我不住的牙齿打颤,唇口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