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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龙图听的一头雾水,“白大叔,那是什么意思?”

寡湚伸手触摸着天璇四象阵的法相,产生了阵阵灵力涟漪,口中解释道:“天璇四象阵是囚禁我的阵法,而你在药铺吞下了灵蕴成为修行者后,也变成了它囚禁的对象,所以我们要联手打破这个阵法,恢复自由之身。”

蒋龙图了然于心的点点头,下意识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做?白大叔。”

寡湚看着这个至诚的少年,并没有着急利用他的能力,而是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你恨我么?”

蒋龙图一怔,慢慢把头颅低下去了,将脸埋了起来,有些哽咽道:“当我爷爷死的时候,我非常恨你!”

“可是在我吞下灵蕴的时候,那口气疯狂的上涌,我险些承受不住就要咽不下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蒋氏一族三百年的付出,以及你对我说过的话。”

“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岁,我爷爷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的岁月,就是为了让我能吞下这口灵气,成为跟你一样的仙人。”

寡湚默默的听着这个少年所说的话,并没有出言打扰。

蒋龙图抬起头,红着眼睛道:“白大叔,我要替我蒋家所有人,跟你说一声谢谢!”

寡湚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蒋龙图的感谢,但依旧没有对这个少年所说的话做出任何表示,只是深深的看了他几眼。

寡湚起身在药铺中踱步,介绍道:“天璇四象阵是囚禁类阵法,以四件灵器作为阵眼所形成的法阵,我们二人的实力无法强行打破它,只能撕裂一个缺口跑出去。”

“明日寅时,是天璇四象阵灵力最薄弱的时候,是我观察了三百年所总结出的经验,到时候你就按照我说的做,我们一起撕裂天璇四象阵。”寡湚转过身子,盯着蒋龙图沉声道。

蒋龙图重重的点头,面色坚毅的直视寡湚,目光中没有丝毫躲闪。

寡湚嘱咐道:“你尝试一下灵气运行,我们只等明日寅时。”

蒋龙图自然没有异议,盘腿坐在地上仔细的感受着成为修行者的差异,同时也感受着这个世界的变化,开始洞察天地间的玄机。

寡湚目光深邃的凝视着这个口中说不恨自己的少年,一个不该出现的的想法,在他心里始终无法摆脱…

寅时。

寡湚与蒋龙图齐齐睁开双目,略一对视后又纷纷扭头错过。

一身黑色甲衣的寡湚率先站起身来,走到了药铺的门口处,冷笑道:“这里是天璇四象阵的一处阵眼,压着一件灵器,我们只需要短暂的抑制住这件灵器,就可以逃出这个牢笼。”

或是被囚禁的时间有些久,寡湚说话的嗓音都有些颤抖,手掌也有些微微出汗。

这些都说明在寡湚心中极为渴望自由,三百年的人间烟火,并不能磨灭一个魔的心性。

“好的,白大叔,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蒋龙图目光熠熠的问道。

寡湚轻笑,朗声道:“就是现在!”

一把由灵气所凝聚而成的刺锥,显现在寡湚的手中,他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一会我会用这件刺锥来抗拒阵眼上的灵器,你的任务就是对阵眼输送你的灵气,以此来达到污染的目的。”

“明白!”蒋龙图点头称是,不敢大意。

寡湚不再犹豫,手中的刺锥直接扎向门口处,门口处瞬间就显化出一个大钵的虚无镜像,两件兵器不分伯仲的相抗衡着…

“就现在,赶快击打这件灵器!”寡湚间不容发的吼道,震醒了陷入呆滞的蒋龙图,后者暗骂一声,然后生疏的召唤着灵气击打大钵。

寡湚将自身源源不断的灵气倾注到刺锥之上,额头上已然见汗了。

可大钵也在吸收着天璇四象阵中的灵气,寡湚有些慌了,自己还是小瞧了天璇四象阵,小瞧了妖族…

就在寡湚有些力竭的时候,一道翠绿色的星光飘进了寡湚体内,这是一股异于灵气的源力,但却让寡湚瞬间充满了灵力与希望。

“破!”

寡湚大喝一声,刺锥直接刺进了大钵之中,大钵整体宛如凝固了一般,不再嗡嗡作响,寡湚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蒋龙图,喝道:“快走!”

屠甸镇的土地,人界的灵州,人间的最后一个魔再次踏上了。

寡湚跳出药铺后,张开双臂拥抱着整个人界。

“嘿嘿,没有我,你出不来吧!”地面上有着一个翠绿色小人,正是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木魅小人。

寡湚蹲下身子将木魅小人放在手掌上,轻点了一下它的脸蛋,嬉笑道:“是啊,多亏了你呢。”

木魅小人闻言乐的摇头晃脑,好不快活。

寡湚扭头看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蒋龙图,莫名的问道:“与你一起搬来屠甸镇的那两户人家,你能找到么?”

蒋龙图不解,但还是不敢隐瞒,“可以找到的。”

寡湚的身形却是一滞,回过身去冷笑道:“不用了,它来了。”

只见一个朴素的庄稼人,满脸阴霾的站到药铺面前,死死的盯着寡湚。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出来了。”庄稼人狞笑着嘲讽道。

寡湚伸手将木魅小人放在肩膀上,随后对着那位披着“庄稼人”皮囊的妖,轻声问道:“彼此彼此,你要阻我?”

庄稼人讥笑一声,瞥了一眼蒋龙图,“当然,我跟着蒋家那些废物一起迁徙了三百年,此时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你觉得我会放弃么?”

寡湚摇头,如实道:“不会,是我的话也不会放弃。”

“可你认为,我的药材熬制而成的汤药,是那么简单的么?”

庄稼人闻言目光一聚,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随后右脚重重的踏地,对着寡湚就是弹射而来,可后者却丝毫不在意,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厉声喝道:“太渊素幽咒。”

“镇!”

一道奇异的音波从寡湚口中传出,直直的射进了“庄稼人”的体内,瞬间后者的身形就被定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它的眼睛也变成了漆黑如墨的颜色。

蒋龙图爬起身子,看着面前熟悉的邻居,不可思议的问道:“它是妖?”

寡湚面无表情,“是的,一只至臻洞玄境的妖!”

蒋龙图再问:“你很早就知道?”

寡湚颇有耐心的回答:“我不知道具体是谁。”

“那你之前说的药材,你给全镇的人都下毒了?”蒋龙图阴沉着脸,凝声问道。

寡湚背着双手,一言不发相当于默认了,少年并不知道,白发男子从三百年前就开始下毒了,毒性积累到今天,也只有妖族能活到今天…

至于毒从何来?

寡湚谋划了几百年,若是藏不住几分毒,还不如自尽算了。

蒋龙图的背后感到阵阵凉意,不是因为寡湚的境界实力,而是在于面前曾经和蔼可亲的“白大叔”,竟是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

从他以蒋家做棋子藏魔髓,再到用药材做掩饰,将毒投放在全镇人的口中,一切事情的变化都在这个白发男人手中所掌控,蒋龙图不敢想象与这样的人为敌是一种什么体验…

寡湚脸上露出一丝轻笑,问道:“你害怕了?”

蒋龙图咽了一下口水,苦笑道:“是的,不可能不怕。”

寡湚收起笑容,沉静道:“若你是人间最后一个魔,也会如此…”

“走吧,离开屠甸镇。”

蒋龙图上前问道:“我们去哪里?”

寡湚目光看向远方,憧憬的笑道:“仙都山。”

“仙都山…”蒋龙图在嘴里默念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地名,不知道那里离屠甸镇有多远。

当蒋龙图走过那位凝固身形的庄稼人身边,不禁问道:“它,该怎么办?”

寡湚头也不回的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在下次妖族降临屠甸镇之前,太渊素幽咒会使其毒性大发,它会在妖族中除名。”

“可无论它死不死,剩余的时间,都足够我们离开这里的了!”

蒋龙图闻言赶紧快步跟上寡湚的步伐,然后回头望了这个仅仅生活了两年的小镇,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前面却是晦暗不明的修行道路。

至于蒋正的躯体,被蒋龙图央求着藏在了幼子六角雪蚕的腹中,有朝一日蒋龙图会赎回去…

而那个木魅小人,却赖在了寡湚的身上,寡湚无奈之下只得带上它离开屠甸镇,或许如此也是保护它。

————

三日后。

屠甸镇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头,丛林深处有着一拢篝火,有两人围坐在周围,其中一男子有着被布条束起来的白发,旁边是个稚嫩的少年。

两人正是寡湚与蒋龙图,这座不知名山头,是二人的暂时落脚点,此时距离仙都山仅有八百里之途,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蒋龙图坐在篝火旁,犹豫再三的问道:“白大叔,我们为什么要去仙都山?”

寡湚把拉着篝火里的树枝,沉吟道:“仙都山是人族三大山上势力之一的宗门,坐落于琼朝南疆,是无数人族修士心中的圣地。”

“去仙都山,是为了把你送去。”寡湚看着蒋龙图调笑道。

“为了我?”蒋龙图不敢相信。

寡湚自嘲的笑道:“当然,不要以为我只是一个玩弄心计的大魔头。”

“不过嘛,信不信由你。”

蒋龙图默然,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寡湚看着蒋龙图破旧的衣裳,无奈的怀里掏出了一件黄布麻衣,丢给了蒋龙图,摇头道:“换上这个吧。”

蒋龙图感受着此时的寡湚,似乎又见到了曾经温文尔雅的白大叔。

可现实令这个少年很害怕,看着面前寡湚脸色如一汪幽幽不见底的深潭,难道他真的会不求回报,送自己去仙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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