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早就不见了,他刚跑出去没几步,忽然就觉得脖子上一紧,他本能得伸手去摸,就摸到那是一条铁链,紧接着铁链忽然着起火来,烧得他惨叫起来。
二木拉着乌黑锁链,沉声道:“你最好老实点。”他猛的一扯锁链,将李继林扯回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像你这种不孝之人,我看着就碍眼,如果你不想去冥城报道,可以借执念化作夜鬼罗刹。”二木盯着李继林的眼睛,眼神冰冷,“那样我就能毫无顾忌的干掉你,让你变成一个屁。”
李继林被二木的话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锁链烧灼的疼痛。这根忽然出现的锁链,以及莫名燃烧的火焰足以说明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人,这个怪人的话应该是真的。
“起来。”二木抬起脚,扯动锁链,把李继林从地上拉起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前边走。”
李继林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这位...”他不知道怎么称呼二木,便直接道:“我真的死了?”
二木厌恶的看着他,想着要不要回答他,就听见李继林又问道:“你说,三天前是你接走了我妈?我还能再见见她么?”
“你配吗?”二木冷冷的说道。不等李继林说话,他继续道:“从你十岁第一次偷钱开始,到你三十二岁母亲病亡为止,你可曾让她过上一天安心的日子?如果不是你哥哥妹妹尽孝,就凭你自己,恐怕都娶不上媳妇,更别说给你妈治病了。一个连自己母亲将要死去,却还惦记着存款的儿子,现在还有脸问我能不能见见自己的妈?”
二木越说越生气,他想着当年自己回到家中却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的遗憾,心中的怒火开始燃烧。“是不是觉得反正自己都死了,也不能再死一次,就可以不用愧疚?李继林我告诉你,鬼也是会死的。你可曾听过,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生死簿上标名挂姓,你犯下多少业障,只有还清了才能进入轮回,十大地狱,十八小地狱,一百零八阿鼻地狱,有你还债的地方。”他越说越气,便一脚将李继林踹翻在地。
李继林趴在地上,心里愤怒的火焰开始燃烧,他承认自己这么多年未曾孝顺过母亲,可是谁又知道自己小时候受了她多少严厉的管教?别的孩子都可以出去玩,自己却只能被关在屋子里学习,等到年龄稍长,又被送到封闭学校,只要自己想反抗,想拒绝这种安排,想要一些自由,就会迎来一顿暴揍。
为什么她不理解自己?这根本就是她一厢情愿,自己何曾想要?
李继林的胸口心脏位置,那些萦绕在他心脏上的黑色气息忽然变得凝实起来,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他的心脏涌向全身,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让身后这个踢了他好几次的男人付出一些代价?
李继林站起来,缓缓转过身,紧握的拳头充满了爆炸般的李亮,待到转过身来积蓄着力量的一拳猛然轰出,目标正是二木的胸膛。
二木抬起右手,闪电般挡在胸前,准确的抓住了李继林的拳头,他看着李继林变成红色的眼睛,嗤笑道:“便是内心生了浊气,尚不能化作罗刹鬼。”他手掌紧握,只听一阵骨头碎裂声响,李继林的拳头竟然被他捏得凹陷不成形。
李继林惨叫一声,后退数步,他此时已经化作青面獠牙的厉鬼,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周身浊气萦绕,他飞身扑向二木,张嘴便咬。
二木看着李继林周身浊气的浓郁程度,也就是个厉鬼级别的,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手腕一转,一把唐刀便出现在手中,灵力注入刀中,一刀劈下,正劈在李继林的头顶。
浊气消散,李继林逐渐恢复了清明,他眼珠上翻,呆呆的看着头顶上那把散发着寒芒的唐刀,双腿已经开始打摆子。
二木控制着唐刀的力量十分精准,这一刀并没有伤到李继林的魂魄,只是凭借力量震散了浊气。他收回唐刀,说道:“走吧,你这个样子,即便化作厉鬼,也是最低级的,连维持本身灵智的能力都没有。”
李继林已经被唐刀刀锋的寒意吓得腿软,不敢再违逆二木的话,只好勉强的让腿不再抖,坚持往前走。
冥城,赏善罚恶司。
二木把李继林交给守门的鬼差,说道:“送他去罚恶司,重判。”
守门鬼差对二木行了一个礼,说道:“得嘞,我这就送他进去,二爷您稍坐。”他将身后的一条木凳放到二木边上,接过李继林便押着朝里面走去。
二木看着李继林的背影,忽然说道:“李继林,好好想想你母亲为什么让你从母姓。”
李继林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二木坐在木凳上休息,另一个守门鬼差想要讨好二木,便要上前说些什么,忽然就听见一声铜锣声响从城门方向传来,他便抬头去看,就看到城门正在逐渐大开,一架巨大的车辇缓缓的露出来。他立即朝车辇的方向跪下去,把头伏的很低,几乎贴在地上,以表示对车辇上那人的爱戴和敬畏。
冥王李显,神谱上的名字叫司神御,整个冥界的主人,此时正坐在三层楼大小的车辇之上,头戴青铜面具,身着华服,闭目养神。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气息,便睁开眼看向那个方向,在罚恶司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他也是整座冥城里唯一一个没有跪下来的人。黑色的袍子把那个人脸挡住了,虽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他认得那个人的灵力,青铜面具之下李显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苦笑。
二木站在原地,低着头,用宽大的袍子挡住了自己的脸,他知道这样瞒不过车辇上的冥王,而且他这样站着目标也太明显,但是他还是默默的站着,没有跪下去,
李显挥了挥手,车辇加快了速度,从朱雀大街直接进了内城。直到内城的城门关闭,整座冥城的人才从地上站起来,恢复之前忙碌的样子。
二木出了城门,经黄泉枯树来到人间。前方热闹的声音让他有些意外,便朝那边走去,那是一座广场,夕阳下,广场上响着悠扬的旋律,很多人都在跳着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派祥和。
但真的祥和吗?二木看着广场对面的方向,那是一座商场,边上有一条胡同,商场挡住了夕阳的光线,胡同里陷入了黑暗,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二木感觉到,那黑暗中有一股灵力波动,有些特殊,他穿过人群来到胡同口,仔细确认了那个灵力波动,迈步走了进去。
一股血腥的味道传来,虽然很淡,但还是被二木闻到了。电线杆的边上,一个少女安静的站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死人是没办法发出声音的。
少女的眼神依旧惊恐,脸上的表情保持着她死亡前最后的样子。二木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有一个伤口,血是从这个伤口被吸光的。他走到女孩侧面,就看到她的胸前有一个洞,心脏已经不见了。
二木看着少女的尸体,伸手在她额前点住,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就发现女孩的魂魄也不见了。吸血,食心,食魂,如此恶毒的手法,对方是什么人?他放开全部灵力感知周围的情况,毫无发现,对方走的很快。
二木出了胡同,朝城东而去,那里有一个叫卫东风的少年,是一个灵力很强的孩子,和二木很熟,他得去问问看最近有没有这样的案子发生。
卫东风的家是一栋二层小楼,他正在写作业。二木站在窗外看着他,伸手敲了敲窗户。
卫东风看到二木,很高兴,他开了窗户让二木进来,就道:“你最近怎么一直没来看我?”
二木道:“最近有些忙,总死人。”他坐下来问道,“问你个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报道是关于凶杀案的,比如血液被吸干,或者死者心脏不见了之类的?”
卫东风想了想,就摇头,“还真没有,跳楼的倒是有两个,可没听说心脏不见啊。”
二木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带着花纹的口袋,比核桃略大些,“这个你戴在脖子上,任何时候都不要拿下来,关键时刻能保命。”
卫东风接过来戴上,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十二岁那年车祸被二木所救,也就是在那一年自己开始知道这个世上除了人间,还有神界,冥界这种地方。和二木接触的时间久了,他知道了很多不可能的事情,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护身符,问道:“还有没,给我爸妈也戴上。”
二木摇头道:“就一个。你戴好,你的灵力高于普通人太多,有危险也会先盯上你的。”
卫东风哈哈笑道:“我不怕,有你呢。”
二木笑了笑,他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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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中天,二木躺在卫东风家的屋顶上,看着满天星斗,缓缓喝着从冥城买来的酒。他收拢了自身的灵力,只要不是冥王那种强大的家伙,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他。
他喝了一口酒,静静的感应着,忽然称重某处出现了一股灵力波动,和傍晚的时候很像。
二木收起酒壶,身影在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