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写字楼内,一个锁了很久的房间里,空气忽然涌起一股波动,一股涟漪缓缓荡漾开来,一个青年人从涟漪里走出来,看其容貌,正是宋白虎。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存放桌椅的储藏室,便来到门口,轻轻用力拉开锁着的门,走了出去。
“你是谁?怎么从那个房间里出来?”一个男人看到宋白虎从锁着的房间里出来,大声问道。这一幕引起走廊里很多人的注意。
宋白虎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转身走向了走廊的拐角。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是哪个部门的?”男人见对方没有理自己,立即跟上去,他有些生气,底下这些员工太没素质了,对领导的话竟然充耳不闻。
男人走到拐角的时候,就看到年轻人正站在那等自己,他松了口气,估计是不想被自己训斥太难堪吧,所以来到这里以免别人看到。他冷着脸,很严肃的过去,准备训斥一下,然后他看到年轻人看着自己忽然笑了起来。
一分钟之后,宋白虎擦了擦嘴,提着男人的尸体塞进了一旁厕所门里,他的眼睛里那一抹红色渐渐褪去,然后开始洗手,等到眼睛完全恢复正常了,这才走出洗手间。
整整六百年的流放,宋氏原本一千五百人的数量,现在只剩下一半了。刚到弱水之渊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他亲眼看着父亲被那个叫林的男人杀死,从那一刻起,他发誓要为父亲报仇。
妹妹宋白狮出生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弱水之渊了,这里遍地黄沙,偶尔有一片荆棘之地,却也很快就被沙暴吞噬。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恶劣的环境,还有那些隐藏在黄沙之下的沙魅,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族人被沙魅吞食。
那些后来出生的孩子,不曾见过冥城高高的城墙,热闹的坊市,不曾喝过酒坊的美酒,也不曾吃过小街的美食,不曾看过黄泉河畔的曼珠沙华,也不曾见过那座巨大的车撵。
李显吗?当初就是你下令驱逐我们到弱水之渊,如今,我要带着族人回来了,也要让你尝尝血魂诀的力量。
他忽然想起来,老祖的眼神,他要死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希望?还是怨恨?
宋白虎摇了摇头,不再想,他快速下楼,进入了黑暗中。他要去找一个人,一个鬼差,根据月獠的说法,这名鬼差很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叫林的人,他必须先杀掉这个人。
…………………………
弱水之渊,沙城,宋之鹿趴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人,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自己就要死了,是幻觉吗?
李显蹲下来,看着他,屋子里十几个人,只有宋之鹿还活着,但他伤了心脉,不可能活下去。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李显问道,他看着这位曾经的寒冰狱主,眼神平静。
宋之鹿听见李显的声音,整个人僵了一下,“陛…下?”他伸出手,努力朝李显伸过去。
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他的手,“我可以带走一个人,给你宋家留下一个种子。”
宋之鹿张了张嘴,李显知道他要说什么,摇了摇头,“只能是一个。”
宋之鹿沉默了一会,艰难的说了一个名字。李显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濒死的老人已经对家族不抱有任何希望。当宋白虎出手那一刻,宋之鹿就知道那些年轻人的复仇之火已经不是自己这些老家伙能够浇灭的。
李显松开手站起来,“宋之鹿,血魂诀就不应该存在,当初是你糊涂了。”他闭上眼睛,神识瞬间扫遍全城,找到了那个叫宋白狮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远处逼近的黄沙暴,红着眼睛,嗓子都哭哑了。李显只好用术禁锢住她,带着她离开。
…………………
二木现在屋顶之上,看着十几米外那个年轻人,问道:“你在找我么?”
宋白虎站在屋顶之上,看着对面屋顶上的男人,他能感受到对方灵力的强大。他搜寻了半个城,才找到对方,“月獠说你很强,所以我来找你。”
二木在宋白虎杀人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的灵力波动,他一直保持着跟在宋白虎周围不远的地方盯着他,但是很快发现他似乎在找人,而且他杀死那个男人似乎是为了吸引对方的出现,感受着宋白虎身上那股充满血腥味道的灵力,和月獠的很像,却要强大很多,二木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找自己的。所以他一直跟着对方离开主城区,来到了西城偏一些的地方才显露出自己的灵力。
二木看着他,说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和那个叫月獠的家伙,到底是…?”
“你应该能猜到的。”宋白虎说道,“如此简单的答案,如果你猜不到,我就要看低你了。”
二木叹了口气,“果然啊,当年的小孩子们都长大了。”他缓缓的抽出唐刀,说道:“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等上一千年呢?如果你们不修行血魂诀,有冥王的旨意,我总是没办法再出手的。”
宋白虎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古怪。“我这个人,生来就不喜欢被人扶着走路,又怎么会选择苟且偷生。”他话音未落,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二木面前,一双铁拳当头砸下,拳中隐隐有白虎啸声。
巨大的撞击气流在周围刮起一阵大风,好在这片区域已经快要拆迁,没什么人住了,两座倒塌的房屋也未伤到任何人。
二木接住宋白虎的拳头,一脚踢向他的胸口。宋白虎拧身躲过,变换身形,霎时间周围出现十几个宋白虎,同时攻向二木。
二木将手中唐刀舞动,形成一道密布的刀网,将宋白虎的攻击挡住,感受着宋白虎攻击的力量和速度,确定对方的实力已经不弱于狱主级别强者了。他手腕发力,一刀劈中攻向自己面部的那道身影,这一刀势大力沉,直接将那道身形击飞出去,周围那些宋白虎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乐织坐起来的时候,卫东风其实是醒着的,他能感觉到乐织坐起来,也听见了窗外远处传来的打斗声,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继续装睡。
乐织知道卫东风在装睡,她懒得把他叫起来。她打开窗户跳出去,在房子的四个角分别放了一个角锥,然后发动空间阵法,暂时把这个房子转移到封印里,免得一会有人偷袭卫东风。
乐织听着城西打斗的声音,看着武器碰撞爆出的火光,以她的目力自然可以看清双方的身影,“林爷好帅,当年那一战没赶上真是太遗憾了。”
鬼车站在墙根处,听着房顶上乐织的话,叹了口气,女人花痴起来真是无可救药,别看乐织的外表是个小姑娘,其实已经快五百岁了,作为枉死城内城四位统兵将军之一,虽然比鬼车他们年龄都小,但战力却不是最低的那一个。
这时候,城北的方向,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传来,鬼车和乐织同时看向北方,一条巨大火蛇正昂着头盯着半空中那个渺小的身影,虽然这身影看起来很小,但释放出来的威压丝毫不弱于那条巨大火蛇。
乐织看着北方,笑道:“老鬼,火炎放了那么大一条蛇出来,看来敌人是个硬茬子。”
鬼车已经扭头看向东方,那里有两道不同的灵力波动,正朝自己这边赶过来,虽然这两道波动比北方和西方的弱一些,但数量却多一个,他扭了扭脖子,说道:“乐织,这里就看你的了。”他说完,整个人如同一道影子般逐渐暗淡下去,消失在原地。
乐织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一屁股坐下来,手托着腮帮看着城西方向,“还是看林爷吧,谁让他帅呢。”
城西,半空中,宋白虎已经亮出自己许久不曾动用的兵器,一柄寒铁宝剑,他握着手中的寒铁剑看着对面,不是说六百年前冥王打散了林的三成灵力吗?怎么这家伙还这么强?
二木看着面前的青年男人,说道:“六百年前,何家与吕家有一部分人秘密修行了一种功法,年轻一辈实力大增,众人都为之高兴。可是没多久,四大判官就发现地书生死簿上有一些人莫名死亡了,按照程序这些枉死之人应该先被鬼差将魂魄押送冥城,查其阳寿,若阳寿未尽则送到我枉死城,可是这些人魂魄都莫名的消失了。”
宋白虎听着二木的讲述,嘴角微微笑了笑,“都是陈年往事,又拿出来说什么?”
二木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我的妻子李燕妃从阳间返回的时候受了重伤,奇怪的是这种伤竟然无法治愈。即便是冥王都没办法,因为这是一种从未在冥界出现过的功法,血腥,阴毒。遍观整个冥界,我猜到这种伤应该与何家吕家忽然强大起来有一定的关系,后来我藏在一批押往枉死城的亡魂中,终于碰上了几个想要吞食亡魂的家伙,就是那时候我知道了这种功法的名字,血魂诀。”
二木的声音很平静,这件事一直深埋在他心底,足足有六百年,现在冥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也有很多人奇怪为什么很多老人都很尊敬这个叫做二木的人,如果他们有幸经历过枉死城的创建,还有六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他们则必定会像那些老人的想法一样。
“可是我发现,何家与吕家的血魂诀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短期内可以实力大增,但是如果实力增强的太快,就会失去本心。”二木说道,“我换一个说法吧,就是短时间内吞食生魂的血液和魂魄太多会让修行血魂诀的人迷失心智,成为傀儡,显然创造出血魂诀这种功法的人,之所以肯教给别人必然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白虎当然知道二木说的这些,当初悄悄把血魂诀教给何家与吕家的人,这个主意还有自己一部分功劳。
“后来我查到,宋家有一个隐藏实力的人,他明明实力很强,却总是喜欢伪装成一个弱者,而我能够查到他,是因为这个人是何家的女婿。”二木说道,“打伤我妻子的人,就是这个神秘人。”
宋白虎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他正是血魂诀的创造者,他是我们宋家的天才,论资质,恐怕整个冥城都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当他创造出这种功法的时候,就连老头子宋之鹿都为之惊叹,可就是这么一种强大的功法,却被宋之鹿视为邪术,禁止所有人修炼。同时还要把他关到苦寒地狱最深处去。”宋白虎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似乎是在问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头子,“他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受那种罪?”
宋白虎看向二木,又说道:“这根本就是一种嫉妒,只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平民,不是所谓的贵族,所以就要受到排挤和打压。所以我告诉他,让他拉着何家与吕家下水,通过盟友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也能保住我和母亲。”
二木听了,问道:“你是他的儿子?”
“对。”宋白虎大声道,“我是他的儿子,我是宋勇吉的儿子,是那个在他被杀的时候无能为力的儿子。”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如今,我从弱水之渊回来了,来找你报仇了。”
宋白虎抬剑指着二木:“为了父亲的仇,为了族人的恨,我要先干掉你,再去杀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