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当众把刘曜拉过来当挡箭牌，一面又一副忠贞的样子拒绝成为他真正的女人，羊献容觉得那样太虚伪了，她又不想那样。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就很复杂。感觉自己其实是有些抵触成为别人的妾室的，也有点介意自己二嫁的事情，可她没有选择。如果没有选择，那就接受吧！再怎么说，刘曜在救了她的命以后，又一次在她困难的时候帮了她。

就在那天晚上，刘聪就派来了一乘小轿，让羊献容立刻出发到刘曜府上去。让曾经的皇后用这样不体面的方式去做人家的侍妾，这种报复方式真是很小家子气。羊献容想起了之前的那次仓促的赶路，想起了回洛阳时的饥饿。这些男人，这样的心胸，还想夺取天下吗？羊献容上轿之后，脸上露出了嘲笑。

羊献容坐在轿子里，莫名感到了紧张。

可她刚刚被抬出皇宫，轿子就停下来了。寻芳凑近轿帘，有些激动地说，“夫人，相国大人来了。”

羊献容急忙走下轿子，却发现刘曜骑着马屹立在那里，他一脸严肃，身后是他的家仆和亲兵。刘曜的身后，是一辆四乘拉的马车。羊献容刚一站定，刘曜就大声地说：“刘曜来迎夫人回府！”

刘曜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家仆和亲兵齐刷刷地跟着大声说，“迎夫人回府！”

羊献容心里热乎乎地，也有些窘迫。她立在那里半天没动。还是寻芳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扶着羊献容上了马车。

“寻芳，你也随夫人一起乘车吧！夫人有你陪着，才不孤单。”

羊献容突然发现，也许刘曜比她自己想的，还要理解自己。

马车将羊献容带到了相国府，刘曜让寻芳先随府里人一起去收拾屋子，他和羊献容一起来到了书房。刚走到书房，羊献容就跪下了，“多谢相国大人再次救妾于危难之间。”

刘曜看到羊献容跪倒在地连忙去扶起来。

“举手之劳，夫人不要放在心里。我知道夫人不愿意入刘聪的后宫做妃嫔。”

“我每次看到他，都想起来洛阳遍地的鲜血和哀嚎，实在是不能与他同处一个屋檐下。我还心存侥幸，刘聪不会盯上我，可没想到……当时事出突然，妾只能寄希望于相国大人了。”

刘曜满不在乎的大笑起来，“没事没事，夫人迫不得已，刘曜也愿意为之。”说到这里，刘曜又认真起来，“夫人，以你的才貌和家世，只能做人正妻。如今屈居我府做妾，是委屈夫人了。日后，刘曜必不逼迫夫人，刘曜更会把夫人当做自己的军师、谋士。刘曜做什么都是孤身一人，虽然也结交豪杰好友，但是却没有推心置腹之人。刘曜信得过夫人，如果夫人也信得过刘曜，以后我们就坦诚相待。”

羊献容连忙施礼。

“妾听命。”

从那以后，羊献容便日日陪伴在刘曜身边，看他习武，陪他读书，后来便开始在他处理政务的时候端杯茶水，磨墨铺纸。当然她更多地，是听刘曜说他的过去，说他的梦想，说他的喜怒哀乐。渐渐地，羊献容也打开了心扉，她也开始跟他说她的家人，说她的女儿，说她一路的坎坷艰辛。当然，她也会跟他说司马衷，说司马氏诸王，说晋朝的群臣。

刘曜对羊献容的见识充满了佩服，对寻找清河公主也格外上心。

两个人在相处中有了感情，终于在两个月后有了夫妻之实。

也许是羊献容的在相国府里过上了从未有过的舒适美满的生活，如果说刘曜给她的宽容和富足是羊氏家族给过她的，那么刘曜对她的见识的欣赏和推心置腹的沟通，却是她从未有过的。

在这样的氛围里，羊献容的第二次身孕来的很快。

卜氏是刘曜的发妻，也是府里唯一的正夫人。如果府里人称呼羊献容夫人最开始是因为刘曜的吩咐，后来是因为他们真的喜欢羊献容，那么称呼卜氏夫人就是因为她是真正的正夫人。而羊献容，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妾。

卜氏因为早年的事情，与刘曜一直不和睦。但是她与刘曜所生的儿子刘俭和刘胤却很本分，特别是刘胤是个非常聪明清秀的孩子，刘曜很喜欢他。而且，刘聪与卜氏关系很好，刘曜与卜氏只能继续做夫妻。

卜氏想来喜欢求神问佛，羊献容有了身孕以后，卜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于是，她便把自己非常信任的马神婆叫到家里来，偷偷问她羊献容肚子里孩子的情况。

这个神婆施了一阵法，念念有词半天，告诉卜氏，羊献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

“这个孩子懦弱谄媚，不得善终，但是靠着他的母亲就会夺走属于两位公子的一切。”

卜氏想到刘曜对羊献容的信任和宠爱，对马神婆的话深信不疑。

于是她便拿了金银交给马神婆，希望她能够帮忙用巫蛊之术诅咒羊献容。马神婆有些犹豫，卜氏却劝她不必担心。

“羊献容得罪了陛下，就是咒死她陛下也不会怪罪的。再说，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在咒她？”

可是，刘曜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既没有声张，也没有惩处卜氏。他只是与卜氏交谈了半宿，卜氏第二天就病倒在床，惊恐不已。

一直到卜氏在惴惴不安中病死，刘曜都没有再见过她。

就在卜氏病倒的那一天，羊献容为刘曜生下了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