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能为柳总服务，是我的荣幸！”他便是木材商人钱木斗，五短身材，亲自驾车来接柳玉琴。他看了秦立夏一眼：“这位帅弟第一次认识，也是柳总公司的吧？”柳玉琴点点头：“是我副总，以后这边的业务，交给他办。唉，太偏僻了，人都坐晕了！”钱木斗笑了：“柳总，我在景成大酒店订好房间。晚上到傣家竹楼去，酱烩田螺、牛撒苤、酸扒菜，都是景颇族特色菜！”柳玉琴说：“很好！”

机场与境南距离90公里，车开了一个多钟点。

初冬的山野，一片葱郁翠绿。公路两傍，蓬蓬婀娜多姿的凤尾竹、青葱蓊郁的大叶芭蕉、一座座掩映在树林深处的傣寨，展现着边陲小镇独特的田园风光。

车子在路边一处傣家竹楼前停下，场地上停有十几辆小轿车。主人养了几只孔雀，在屋旁草地上悠闲地散步，不时舒展斑斓七色的尾巴，晚霞中格外美丽。

钱木斗去点菜，柳玉琴和秦立夏看孔雀开屏，柳玉琴说：“境南这个地方太美了，真不想回去。”

“柳总，您企业那么大，怎能扔下呢？”

“回去烦恼，我跟老公分居三年，刚离婚。他吃喝嫖赌，父亲留下的产业，要不是我撑着，早就糟蹋光了。”

“柳总，作为一个女人，把企业做得这么大，非常难得，您对得起廖家。”

“走出来，天都大、地都宽了。”

钱木斗点好菜，找了个临窗桌子；三人一边吃，一边观赏傣族的山川景色。

吃完饭，来到景成大酒店，己是晚上8点了。大客厅里，钱木斗说：“柳总，您坐一天飞机，先休息吧！明早9点我来接您去看木材。”柳玉琴说：“给您添麻烦了！”钱木斗满脸堆笑：“柳总，您是我的大客户，像菩萨一样，我烧香还请不来！”他吿辞而去。

两人坐上电梯，来到606房间；这是一套豪华的贵宾套间，墙上挂着精致的风景图画，秦立夏说：“柳总，您安歇吧，我去街上小宾馆住。”柳玉琴说：“这么大的套房，你住外间，叫服务员加床就行了。立夏，咱俩出差，身正不怕影斜。在海洲，你和芷妹也住一个套房。我不怕别人背后说什么，以后就这样开房，别浪费钱！”秦立夏点点头：“好！”

柳玉琴叫来服务员，在外间加了床，只有一个浴室，她笑说：“立夏，先去洗澡吧！我们女人琐事儿多，会洗很久。”秦立夏腼腆地说：“那我先洗了。”

浴房里，秦立夏很慌乱；单独和柳玉琴住一个套间里，觉得很不适应。他觉得柳玉琴像一座高山，高不可攀；自己是山下的一棵小草。他只是简单冲洗一下，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柳玉琴看见他的样子，很好笑。像秦立夏这样憨厚纯朴的男人，她是第一次遇见，打心眼里喜欢。不过，柳玉琴不是浪荡的女人，否则，早就上了罗文斌的床。

柳玉琴脱下衣服，围条浴巾，走进浴室，洗了起来。今晚没喝酒，却浑身燥热、心跳、脸上发烧……

“晚上怎么啦？”她扪心自问，不可否认，她已分居3年，多么想得到男人的爱！一个这么英俊的男子同住一个套房，她无法抑制春心的荡漾！但是，她是一个有5岁孩子的妈妈，一个女企业家，人言可畏呵！她哭了，拧开冷水，当头淋下……洗完时，她装作若无其事，裹上浴巾，坦然出来。

秦立夏哪里知道，她在浴房里哭了好久，直到冷水浇灭了体内的炽热火焰，才敢走出。她换上宽大的睡衣，走出内间，见秦立夏在看电视，荧幕上播放西双版纳艺术写生基地：幽静的原始森林，晶莹的小溪；女模特坐在树下，艺术家们从各个角度取材写生。

柳玉琴在他旁边坐下，笑说：“立夏，你知道人体艺术吗？”

“高中时，老师讲过。”

“在我们中国，人体艺术这门学科起步晚，我在体操队时，省书画协会来县里，举办人体艺术写生。队里领导推荐我去。在那么多艺术家面前，裸光身子，手里只拿一把小月扇，遮住下面一点点，多难为情。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人体艺术画，还去参展得奖呢！”

“这是一门高尚的艺术，我相信，随着改革开放，传统的落后思想，也会逐渐打破。”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儿子都5岁了，我老了！”她的眼里，闪着忧郁的光。秦立夏说：“柳总，您跟阿兰、芷妹一样年轻。”柳玉琴笑了：“是吗？”秦立夏觉得，她的身上，散发着茉莉花的馨香。

两人聊了一会儿，柳玉琴替他整理好被褥，才回内间休息。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钱木斗驾车来接，到边境贸易区仓库看木材。钱木斗说：“柳总，这批缅甸花梨，方木口径28公分以上，一立方米优恵价18000元，怎么样？”秦立夏说：“钱老板，我刚才转了一下，您对面的吴老板同样规格，报价17000元，怎还贵呢？”钱木斗说：“唉，这批货亏了，进价就17000元。好啦，原价给！”柳玉琴说：“7字开价不吉利，按16000大顺成交吧！”钱木斗哭丧着脸：“柳总，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包括水分损耗，一立方米净亏1000多元，两个仓库300立方米，一下子亏了30万，我要跳楼啦！”

秦立夏说：“柳总，既然是老主顾，给16500元吧！”钱木斗说：“谢谢秦总！”柳玉琴笑了：“好，买100立方米，就这个价。”钱木斗说：“您要多少？”柳玉琴说：“两个仓库都要了呢？”钱木斗说：“您每次就100多立方米，都要了，就按16000算！”

柳玉琴说：“红木行情起伏，有亏有盈。越是跌价时，货出得快，才能更低价进货，就扭亏为盈了。”钱木斗叹了口气：“柳总年纪轻轻，生意经念得滚瓜烂熟；虽然再亏30万，我也得抛出去。兑现再进便宜货，否则困死仓里了！”

秦立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心中佩服柳玉琴，商场谈判高手。

价格商定，柳玉琴与物流公司谈好运费；当天调来3辆大货车，装了100立方米，另外分两天装完，货款结算清楚。

第三天晚上，钱木斗又请两人到一处竹楼喝酒。

钱木斗开了瓶SO，叹了一口气：“人算不如天算，柳总，该您的财气。刚刚得到消息，克瓦山的红木被封关了，幸好我在的货进得快。一立方米涨了5000元，咱两家都赚了！”秦立夏大惊：“涨了5000元？300立方米涨了150万！”

柳玉琴笑了：“行情起起，这几年见多了，好，庆祝！”她举起杯，一饮而尽……

原来，境南口岸对面的克瓦山隘口险峻，道路崎岖，自古为三不管的地方。山区内原始雨林中珍贵的红酸枝、花梨、柚木，成了重要的地方收入。克瓦族首领常中途封关，红木商与之讨价还价，达成妥协。所以，价格浮动之大，可想而知。

三人都很高兴，边谈边喝，柳玉琴说：“钱老板，我想去克瓦山考察红木，那边有熟悉的人吗？”

秦立夏问“去克瓦山，那边不是封山了吗？”柳玉琴说：“不会封很久，封死了，卖方也不合算。”

钱木斗心想，要越过他找第一手的货源;去克瓦山购红木的，都是冒险家。柳玉琴胆大心细，是何等棈明的人，她要去的地方是谁也挡不住的，不如做个人情。况且，风险同样存在。

钱木斗说：“有呀，我有一辆大货车，一半的货，都是从那儿拉过来。司机是我堂弟，封山的消息他吿诉的，一车木材被挡在山路口，我正要赶过去看。”

“谈一下那边的情况。”柳玉琴知道，直接从克瓦山购进红木有风险，但巨大的利润诱惑着她。不到长城非好汉;过去没适当的人选，这回带秦立夏出来，就有出境考察的意念。

钱木斗说：“国内红木资源基本枯竭，克瓦山原始森林广茂，盛产红酸技、花梨、柚木。我们这边的老板，与克族首领签协议，把里面的山一座座包下，自己雇人采伐，最多时有二、三万人。我带你们去，包山的老板都认识。”

“很好！钱老板，我敬您一杯！”柳玉琴很高兴，把两人身份证交给钱木斗代办签证。

两人回到景成大酒店，己是夜12点了。

忙了三天，秦立夏中午都在仓库过磅，很累，一进房就上床睡了。半夜，他被柳玉琴揪了起来：“瞌睡虫，起来陪姐喝。”秦立夏揉了揉眼睛，只得起来。两人坐在大沙发上，茶桌上放着香辣牛肉干、鲨鱼丝、皮蛋等。柳玉琴开了一瓶红葡萄酒，醉眼乜斜：“业务办好了，就得庆祝，今晚我高兴，喝不过瘾！”

第一天和柳玉琴合住一个套房，秦立夏觉得拘束，不自然。过了两天，也就习惯了。一进房，也都把外衣、长裤都脱了，穿上便服，进卫生间也不躲躲闪闪，像家里一样随便。

见柳玉琴发酒疯，秦立夏也来劲了：“喝就喝，柳姐，我干了！”他一饮而尽，柳玉琴赞道：“好，我陪你喝一杯！”自己倒了一杯，又喝了下去，说：“立夏，明天咱俩到生态园去看孔雀、蟒蛇、大象。说真的，这次出差很开心，我再喝一杯。”

秦立夏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说：“柳姐，您酒量真大，顶阿兰、芷妹两个。”柳玉琴说：“立夏，我酒量比她们大，人跟她俩比怎么样？”秦立夏给问住了，想了想，说：“柳姐，拿檀香溪的果子来比喻。您像夏天的荔枝，她俩像梅子。”柳玉琴笑了：“荔枝鲜艳，青梅耐看；哈哈，荔枝皮红肉白，我是白素贞，她俩是小青。”她又举起杯说：“女人不一样，男人也不一样；罗文斌每次与我喝酒，就想占我便宜，手往我身上乱摸。你呀，看都不敢看我。来，喝了这杯，才像个男子汉！”秦立夏又喝了一杯：“柳姐，我不行了，头涨……”柳玉琴醉醺醺看着他说：“姑娘们说你长得像《北风那个吹》里的帅子，那我今晚学牛鲜花，看谁喝得多！”

不知不觉，一箱红葡萄酒，喝了一半。两人都醉了，歪倒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柳玉琴先醒，才知道昨晚喝醉了，两人并肩靠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她红了脸。见秦立夏还沉睡不醒，心想，三天来他发货太累了，觉得心疼；忍不住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收拾起桌上的杂物，然后去洗澡。

早晨，一辆旅游中巴，沿着碧波荡漾的境南江行驶。柳玉琴和秦立夏并排坐着，很有兴趣地倾听导游讲解。

生态园距小镇9公里，远看，就是一片大森林。一道富于傣族风格的大门耸立，里面林木葱郁，百鸟欢歌。有热带、亚热带珍稀树木40多类，珍禽异兽100多种。4000多只孔雀翩翩起舞，到处是飞鸟走兽，生机盎然，导游讲述着一个个古老的大山故事。

两人兴致勃勃地跟着旅游团，看了植物园，又来到动物园；走得累了，人们在长椅上休息。同车的游客是江北某单位的，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在议论他俩：“我看呵，不像两口子；一个上午，两人手都没碰过。”一个说：“他俩住606房，跟我斜对面，不是两口子，怎同住一个房间？”

两人在水池旁一条长椅上坐下，看鸳鸯戏水，柳玉琴笑说：“现在出外旅游，不是夫妻，也是情侶；我俩成外星人了，不伦不类。立夏，这儿距紫檀街有5000里，谁也不认识我俩。今天呀，你就暂当我小老公好了，放松一点。来，搂住我，别让人家瞎猜。”她攥住秦立夏的手，头斜靠他肩膀，惬意地闭上眼睛，口里哝哝地说：“坐在这儿晒太阳，多舒服呀！”秦立夏觉得，她的手心温沁、潮湿；他只得揽住柳玉琴的腰，心里“扑嗵扑嗵”跳。柳玉琴倚他身上，一种男子汉的气息袭来，使她心猿意马，手握得更紧了。导游吹哨子，人们又跟上走；这回两人手挽手，拉扯嬉笑，亲热多了；柳玉琴不时撒娇，让他搀扶着走，还当众吻他。

中午，在生态园吃集体歺。一位快嘴大嫂说：“你两口子呀，真叫人猜不透，昨夜吵嘴了吧？”柳玉琴红了脸，点点头：“他欺负人，我不理他！”大嫂说：“夫妻俩，打是疼、骂是爱，一个床上爬滾，第二天就和好了，嘻嘻！”

一位大姐拉着柳玉琴的手，赞道：“妹子，你皮肤真白嫩，眼睛水灵灵的，像个空姐，来度蜜月的吧？”柳玉琴摇头：“不，我们来境南采购红木，是海洲紫檀街家具厂的。”柳玉琴取出名片，分给众人，一个中年男人看了名片，惊叫：“紫檀街《柳氏集团》，上个月，我在你们公司买了一对书柜，有个柳小姐发货时还打了我电话。”柳玉琴说：“那是我妹妹，她负责网上销售。”那人说：“你们公司品牌点击率很高，销量大，客户多。不过，规格、款式还得多一点。”

秦立夏说：“多谢关照！我是分管业务的，欢迎提意见。”一个男人说：“现在红木家具很流行，有钱了，就攀比，旧家具都换了。”傍边的女人揪着他耳朵：“你呀，什么时候也想把我换了！”

众人哈哈大笑。

吃过午饭，游览了百鸟谷、生态标本馆。晚上又去竹楼吃炒螺丝、谷花鱼、火烧乳猪。回到酒店时，己是7点了。

洗完澡，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柳玉琴笑说：“立夏，走了一天，真累。”

“我们天瑎岩山谷里，有很多树木、动物，也很美。”

“什么时候去你家乡看看。”

“柳姐，我给您当向导，一片森林三天走不出来。”

柳玉琴叫了起来：“天哪，我走不动，你得背我。”秦立夏憨憨地笑了：“好，我背您！”

柳玉琴说：“等你背我，得猴年马月；先给我捶背，酸疼死了！”秦立夏爽朗地笑了：“我手笨，重了就叫。”柳玉琴转过身，秦立夏帮她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