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她上罗湖商业城逛商场。转了几圈,忽然看见一家卖工艺品的小店铺,一个熟悉的青年,与几个买紫檀佛珠的女孩讨价还价。她惊叫:“丁二寅!”
丁二寅也看见她:“翠娥,你来鹏城干吗?”
“葛总调我来搞业务,你在这边多久了?”
“去年离开紫檀街,就购了各种佛珠,在罗湖卖。”几个女孩走后,他说:“我还没吃饭,一起吃宵夜去。”刘翠娥帮他拉下卷帘门,两人来到一小街,走进一家潮汕海鲜粥馆,选个僻静座位坐下。
小店老板娘笑嘻嘻上前问:“二寅,今天做什么粥?”
“两份长尾虾排骨粥。”
“两份,你家里来的?”
“不是!”
“那是女朋友了?”
“问那么多干吗?讨厌。”
“烦啦?好的!”老板娘扭着屁股走了。刘翠娥见她长得不错,不超30岁。
“你这儿很熟?”
“常这儿吃,快一年了。”
“你打她主悥。”
“呸,她打我主意。老公拐了店里端盘的小妹,分开了。”
“一份盒饭二十元,这一份得五十元,我看不出来吗?”
长尾虾排骨粥要熬30分钟,老板娘先端上一碟油炸花生,一碟咸菜丝。丁二寅叫了两瓶鹏城啤酒,两人喝了起来。
“唉,进不了的城,回不去的家。一年像候鸟一样,来回一次。老婆在家守活寡,我这边熬光棍。”
“接出来呗!”
“谈何容易,儿子上一年级了,爸身体不好,娘一边帮我老婆种地,一边照看老头。”
“佛珠生意怎么样?”
“一般,我卖便宜的次品。一串赚它几十元,一个月挣几千元,比打工强一点。运气好的话,一年寄回七、八万。再积两三年,把旧土房拆了,盖砖瓦房。”两人吃过宵夜,丁二寅说:“去我那儿坐一下,不远。”刘翠娥犹豫了一下:“好吧!”
丁二寅租的房间不大,20平米,阳台隔一半作卫生间。他打开一台老式14寸电视,让刘翠娥坐着看,自己到卫生间里沖洗。
刘翠娥打量房间,一张榆木床,两只钢支架椅子,桌上堆放几袋佛珠。一会儿,丁二寅穿条短裤走进来,一下子抱起刘翠娥。两人分开近一年,格外思念,脱下衣服……丁二寅像一头永不疲倦的黄牛犊,在刘翠娥这块烂泥田上拼命耕耘。有人说,吃过腥的女人,打断腿也改不了,刘翠娥像一台贪婪的榨油机,把丁二寅搞得精疲力尽,终于趴下……
过了一阵,刘翠娥问:“老板娘哪儿的?叫什么名字?”
“汕头的,叫阿薏。”
“上床没有?”
“没有。”
“骗我!”
“不骗你,女人能随便上吗?她要的是钱,不是我这下面的……她在宝安买了一套房,月交按揭4600。粥店一个月赚七、八千,剩下养孩子,要做真老公。我怎么能和她结婚呢?老婆会带儿子跳池塘!”
“算你有良心。”
“阿薏不会没人要,附近一个50岁老头,老伴刚去世,是当地农民。有几套出租房,常来喝粥闲聊;阿薏跟我说了,要嫁给他。”刘翠娥叹了一口气:“别怪阿薏,柳玉琴那么大的老板,没钱也得嫁老头。”她穿上衣服。
丁二寅说:“红木馆卖紫檀佛珠吗?”
“有呀,要卖?按批发价给你。”
“《怡红》品牌很畅销,贵一点。拿一批,夾带次品卖。”
“你得小心,别让顾客举报,该退的要退。给工商抓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我小心就是。”
“老公也来鹏城,我得回去了。”唉,掉进情网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刘翠娥回去时,也才11点,夏天的鹏城,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
海关旁一条热闹的街道,有一家瀛洲永和豆浆,开业几年了,生意十分火爆。今夜,阿海带阿兰和新招的员工小荷、阿芹,来这儿吃宵夜,阿海介绍:“这家永和豆浆,是我表哥开的。我到鹏城,在这儿做事,去年出去,卖海鲜包子。”小荷笑说:“阿海,你真厉害,一人闯天下,阿兰夸你呢!”
“她常骂我笨,怎会夸我呢?和阿兰上街,会被卖掉,还点钱呢!”
“哈哈哈……”众人笑了。一位壮实的青年过来:“阿海,聊得好开心呀!”阿海介绍:“这是表哥阿琛,其实,只大我十三天。”阿兰来过几次,熟悉了,她介绍:“这是我朋友小荷、阿芹。”阿琛说:“认识你们很高兴。”他对服务员说:“这桌我买单!”阿海说:“大家尽管吃,我堂哥有的是钱!”
他在小荷、阿芹旁边坐下;几个人吃得很开心。原来,阿琛未婚,见阿海和阿兰交上朋友,求阿兰介绍一个,娶大陆姑娘作老婆。小荷、阿芹还蒙在鼓里。
今年秋季广交会开始,秦立夏主持参展业务,他先来鹏城罗湖巡视。
刘翠娥迎出来,满脸堆笑:“秦总,一路辛苦了!”心想,柯总是个大傻瓜,把钱一个亿一个亿投柳玉琴裤档里。她也是有本事的女人,只能找丁二寅玩,天公太不公了!
秦立夏问:“阿兰呢?”刘翠娥说:“她和阿海去广州搞参展,下午晚些回来。”
“我也是为这个事过来,柳总要我们做好参展,把产品打入国际市场!”
“秦总好!”佘志能、小荷、阿芹都上前问好。阿芹对秦立夏说:“阿春在小展厅卖工艺品,要我回去帮她。”秦立夏想,小展厅独立经营,不恰当,他说:“你不要回去,我会劝廖总跟我们合作做。现在只有大联合,减少成本,才能赚钱。”
傍晚,阿兰、阿海回来,汇报参展的事,阿兰说:“今年红木行业参展的很多家,只安排了两个摊位给我们。另外,在广州那边找了一家红木馆,要和我们联营。”
“地段好不好?”
“很好,越秀路老城区;租金贵一点,单方负担很重。”
“我们要控股,打出我们的品牌。肯德基、麦当劳位置好,租金贵,全世界有分店。战场上叫占领制高点,商海上称引领潮流,明天去看。”
晚上,两人请秦立夏外面吃宵夜,阿兰说:“那边有一家潮汕海鲜粥馆,很好吃。”三人寻了过去,来到海鲜馆前,却见刘翠娥、丁二寅出来。
刘翠娥很尴尬,支唔:“这家海鲜粥熬得香,刚好遇见二寅;他也在罗湖商业城,销售我们公司的工艺品。”秦立夏说:“那很好嘛!”丁二寅慌忙说:“摆个小摊铺,让人笑话!”
“小摊铺也是生意,我在海洲岛,提一袋佛珠到处叫卖……”众人笑了。原来,见秦立夏来了,刘翠娥忙给他通风报信,把柜架上的次品收拾下架,两人常在这儿吃海鲜粥,然后去出租房偷情。
见两人离去,阿兰骂道:“一对狗男女,不是好东西!”阿海笑说:“你呀,看她就不顺眼!”三人进去,老板娘阿薏迎上前,笑容可掬:“三位帅哥、靓妹吃什么粥?”阿海打诨道:“澳洲大蟹、加州牛排……”
阿薏笑了:“外国的东西就那么好?我这潮州大蟹、汕头九节虾,刚捕捞上来的,特新鲜。潮汕砂锅海鲜粥,是广东名菜;用的是珍珠糥米、膏蟹、九节虾、干贝、芹菜粒、花生酱、椒粉油盐。吃了一次,忘不了再来。”秦立夏说:“老板娘能说会道,是个生意精。”
“别称老板娘,我叫阿薏;你们认识丁老板,都是一起做生意的吧?”阿海说:“不错,那个女的在我们公司。”
“你们是什么公司?在哪儿?”阿薏很想知道刘翠娥底细。
“离这儿不远,南粵招商银行旁边。”
“喔,那是一家很大的高档家俬馆,春节去逛了,好像是港商开的。”阿海说:“没错,盘给我们了。”
“天哪,那个红木馆,跟大剧院一样,那么多家俬,该值多少钱?”
“那算什么,比这还大的红木馆,公司有十几个!”
阿薏瞪大眼睛:“你们公司那么大?”
“有十几个亿。”阿海耍她,公司在哪自己也不知晓,阿薏说:“十几个亿?那钱会堆得像海关大楼一样高!”
“哈哈哈……”逗得店里顾客都笑了,阿兰不耐烦:“肚子饿啦!快去下料。”阿薏不好意思走了。
第二天早上,三人来到广州海珠区阅江路琵州国际会展中心。这是一个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国际贸易园区,气势恢弘,占地40万平米,展位56万个,每届人数超20万,世界各国派来使者,带领商家参展。是历史最长、层次最高、商品种类最全、到会客商最多、成交效果最好的国际贸易盛会。
他们进入展览大厦,找到自己的摊位,阿兰噘起嘴巴:“我们后到,好的摊位都给挑选走了,就剩下这转弯拐角两个!”秦立夏很有信心:“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产品好,不怕没客户。拿出我们的杀手锏:按国宾馆精品礼单,照样摆列,打出《怡红》品牌!”
“行,好主意!”阿兰拍手大叫。
果然,参展开始,紫檀街红木集团的屏幕播放出国宾馆捐赠仪式,吸引了无数客户眼球,蜂拥而至,《怡红》品牌又一次获得巨大成功。参展时间刚一半,就签下了1000多万元订单。阿兰、阿芹、小荷三个姑娘接待客人都来不及。而各地的红木企业,也大张旗鼓,推出各自的品牌,呈现出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大好局面。
最后一天,要举行闭幕会了,只见一个漂亮的女人,带领一群外国使者、贵宾,来到展铺前。
秦立夏惊叫:“唐副处长!”唐颖微笑说:“这几位是爪哇、苏门荅腊、苏禄、阿丹等外国来宾,要看你们公司的工艺精品,我陪他们来……”听说是印尼、菲律宾的客人,秦立夏捧起一只海南花梨帆船,介绍:“这只帆船,外形按照眀朝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时乘坐的大船仿制,称郑和号。郑和船队多次到达东南亚诸国,开劈了海上丝绸之路,加强了中国与世界各国文化、政治、经贸交流……”
傍边,唐颖用流利的外语翻译,客人们惊奇地传递,被精湛的工艺所吸引,爱不释手。一位客人挥着手,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唐颖用华语说:“这位是苏禄客人,他的祖先在永乐年间乘郑和的船到中国,后来滞留,他想详细了解这件事,您能帮他说一说?”
秦立夏点点头:“那是苏禄王的故事,苏禄东王巴都葛叭答刺到中国朝拜,因病而故。王妃伤心欲绝,偕两位儿子留下守陵,没有回苏禄。其后裔在中国繁衍生息,见证了中菲两国的友谊源远流长……”秦立夏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唐颖心想,口才不亚撒贝宁,一个商界的年轻人,博览广记,知识渊博,难能可贵!她又用外语翻译,苏禄客人竖起大拇指,众人鼓掌。
客人们参观摆列的珍贵红木工艺精品,赞不绝口。今年秋季广交会,有一佰多个国家的外交使者、贵宾、企业代表来华,云集广州。为了配合商务部办好广交会,外交部礼宾司派出大批精干官员,参与接待工作。唐颖出使过东南亚,有很好的人脉关系,负责这些国家的朋友接待。
唐颖告别而去,送走了客人,阿兰笑说:“立夏哥,唐副处长官有多大?我都吓死了!”
“跟咱们县长一样大,怕什么?”
“天哪,一个女人当那么大的官!”阿海说:“她怎么会讲外国话呢?”秦立夏说:“唐副处长当外交官,是很有本事的女强人,跟柳总一样。”
“她老公是干什么的?”
“谁知道呢?”
几个姑娘吱吱喳喳在一起,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