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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界澧国,麒麟瑞山,乾晓大陆最北方,有擎山一柱虚浮于半空中,山体巍峨孤立,芸毓环绕,霞光万道。相传,由麒麟委于下界,寻找某物的路途间,揠毫横生。不知多少年前,又有占士端法传言:麒麟乃祥瑞之兽,此瑞山之核兆,必有祥气堆聚。之后,亦有修行之人前来拜访寻瑞,却都无功而返。

山凸顶端,时不时有金鸿绮光照耀,透过彩云,散于茂林泞土,凡间世人远见此景后,皆以传言为真,却因擎山飘悬,无法足山纳瑞,上香拜气。

春日的早晨,朝晖洒下,暖风熏的麒麟瑞山,人影稀疏。

踏踏踏…呲呲轻响,一位身材丰盈的女子,缓步踏过几片落叶,慢慢爬至乱石嶙峋的山腰,凝脂般的右手间,牵着身旁小女孩的纤纤玉手。

“师傅,还有多久才到啊?”小女孩仰着头,望着远处彩云环绕的山顶,呼呼喘气道。平时呆在屋里捣鼓漂亮的衣裳,没怎么出去爬山,只是爬至半路,便已经坚持不住。

几片落叶飘下后,女子微笑着转过身来,缓缓俯身,勾着她两膝后腘窝,背至身后,又双手轻移,挽着她的臀部,温柔地说道:“手伸出来,环着我的脖子,梦儿。”随后,款款前行。

半个时辰后…

麒麟瑞山的山顶,寒风吹拂,流岚弥漫,茂盛的树林底下,藏着一座破败的寺庙,因凡人无法登山涤净,红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寺庙内,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手拿扫帚,打扫着破庙的萧瑟,时不时地,聊来生活中疏杂的琐事。

忽的,不知何时,天上一道七彩虹光乍现,贯过破庙的屋顶,洒落至两只身影的头顶。

麒麟瑞山外,有村民远远眺望,见似乎有一团椭状物体被七彩祥云裹卷,如轻羽般,缓缓飘落至山顶,皆以为是神物降世,天降祥瑞,讶然地拍拍手,把此事当成了饭后闲谈的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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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显破败的寺庙门前,传来两股粗重不同的踏步声,一位女子牵着身旁的小女孩,紧张地站在虹光落点处四尺外的地方,左手握拳,神情肃然,双眼始终盯着半空上飘落的某物,不敢眨动。

终于,一刻后,随着虹光和祥云逐渐消散,一只被白袍裹着的椭状物体完全飘落于泥地上,四尺外,那名女子牵着小女孩的手,急速靠近而来,定睛一看,白袍内,一名跟小女孩差不多年龄的男孩,满身伤痕,蜷缩着身子,不知昏睡了多久……

十年后

祈瑞镇,原本名为路雨镇,因多年前街坊们自发在家中修建香堂,祈祷瑞气,故又改名为祈瑞镇。

午后,祈瑞镇人烟稀少的右郊一处,放眼望去,几片竹林凌立,月季飘香,点点花瓣飘落,平静的湖面上,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绮胭花色,一叶墨绿色的扁舟无方向地缓飘浮立,时不时的,船身稍稍向一边歪斜。

“你要死啊,逍琦。”忽的,一声尖锐而羞愤的讪声从船蓑内响出,划破宁静的湖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水漾,高处,几只鸟儿从树林间惊声远去。似乎是因为船蓑内的动静,船身倾倾比之前歪斜得更厉害了。

透过船布,一男一女正在嬉戏扭打,男的名为逍琦,女的名为欧阳兮梦。

“师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制不过我。”逍琦俯身撑手在船面上,单手嘎着欧阳兮梦的腘窝处,挑指游离,戏声道。他昂藏七尺,白袍紧身,三千长发捆扎着束披上背,两鬓细丝拖颊,额头前的刘海随意地飘扬摆荡,游下,白里透红的冷俊毅容,斜锋剑眉,目如菱遂,棱角分明的高鼻,削薄红唇,齿皓如轩,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五官冷俊的男子,会做出戏弄女子的举动。

而在他的面前,欧阳兮梦身着黄褐色曲裾深衣,两膝并拢,手挡下身,牙关紧咬,殷脸对着他。栗色的细发被淡铜色的细小发带所束,飘下及腰的马尾,发带的右顶绣着一朵淡粉的月季花,末梢带着丝丝红绳,随风摇摆。锋锐的小旗眉下,一双灵动的杏眼内,透着淡绿色的深邃眼瞳,大方而俏圆,挺立秀气的瑶鼻下,朱砂色的月牙唇紧着肉眼可见的羞愤。

“快…拿开,时间到了。”欧阳兮梦羞耻得颤声道,随后,右手迅速别开逍琦游离在腘窝的手指,左手紧扯衣裳,转过身去,稍稍别首,羞他一眼道,“以后,不要碰那儿。”又转回来,垂着头敛眉思索。

这么多年来,随着逍琦如神迹般降临至麒麟瑞山的破庙,被她师傅带回家,她就一直被逍琦欺负,比如,小时候在后院一起洗澡后,被逍琦偷走亵衣,只能光着身子找师傅讨委屈,对练的时候,用最擅长的枢功,都制不住逍琦诡异的攻势,虽然师傅非常肯定她的天赋,但欧阳兮梦有时候还是会怀疑自己,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修行,还是逍琦真的身伴祥瑞,明明…?呼,明明自己是他的师姐,该走在他前面保护他的。

没过多久,逍琦徐徐起身,面部带笑,随意地摆了摆衣服,又把手伸至她的面前,“走,回去了。”

欧阳兮梦怕逍琦再使坏,没有回应,双手撑船,忽的一下起身,却一个趔趄,骤地倒至逍琦的胸怀,随着惯势,船翻人落。湖面上,涛起一阵大大的水花,朵朵花瓣依旧在空中飘落。

……

赤霞院前,逍琦光着上身,伴着白袍披身的欧阳兮梦,悄悄回到家,本想帮欧阳兮梦收拾身子,但欧阳兮梦坚定地拒绝,没有同意,回家直奔后院的浴池去了,逍琦便无奈地回到房间,擦干身子,躺到床上,琢磨着一些事情。

十年前,六岁的他被师傅和师姐带回家时,昏睡了整整三个月才慢慢醒来。

虽然感觉遗忘了很多东西,身体,身边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格格不入,但他也只能静下心,适应下来,慢慢地了解所处的世界,任性地逍遥玩耍。

六年后,待他十二岁那天生辰的晚上,师傅温柔地用纤手虚点着他的额头,苦苦摸索着什么,片刻后,虽面色依旧,但神色却带着难以察觉的丝丝郁痛,点了点头后,又慢慢转过身下厨,做了他最爱吃的几道菜肴,而逍琦当时只顾着吃,没有太过在意师傅的神色。

直到现在,年满十六,逍琦依旧不能修行,这并不说明他是废人,因为他制得住修行五年的欧阳兮梦,最多说明他是个没有境界的“修炼之人”,但逍琦心里面,总会有丝丝烦躁,师傅那丝丝郁痛的眼神,还有之前偷听到的,距离现在一年后,即将开展的澧武大会……

这个世界,即有凡人,也有修行之人,师姐曾说:“修行之人,能够感应积聚天地灵气转为体内玄气,修武者,玄气占二,肉力占八,修枢者反之。十二岁前,大家皆为凡人,十二岁后,可于额处查看先天玄气之资质,先天玄气为浊气,便为凡人,不可修炼,有先天之气,又分杂净,五行,本源,种类之异,需取自己最适合的修行路线。修行者,修武功或枢功间其一,不可皆修,多为枢修。”

“修武者,气开灵墟,炼至期门,巽体成一,法天象地,修至大成者,可一拳轰碎群山,指夺宇天,掌借星辰,爪勾虚气,亦可一脚踏破渊海,虚蹬浮立,膝弓定音,足踢日月。但因为修武者需要天地奇珍淬炼身体,条件过于苛刻,于是大部分修行者选择修枢证道。”

“修枢者,气聚玉堂,开辟识界,玄气外引,积势成招,修至大成者,以空为势,积气为引,招忽万天玄空,一无死角,以气御物,轰近游远,亦可以气为招,解裂万物,初而化无,动于无形。修枢者,不像修武者那般大开大合,拳拳到肉,而是借助天地灵气转为体内玄气,聚引体外,由自气凝成万物,借以所用,包罗万象。”

而逍琦,不想做“凡人”,不管是十年来心里奇怪的暗示,还是无奈的现状,他都想当个强者,能够帮助,保护到师姐和师傅,以及祈瑞镇和蔼的领居街坊们。也想参加各种比赛,与乾晓大陆的各路高手切磋,比拼武艺,直到最强,如师姐所说,手握日月,脚碎虚空……很熟悉的感觉。

又思索了一阵,觉得烦了,逍琦不在想去,起身背倚墙壁,坐着抱胸休息,十年来,不知为何,他一直都这样休息或者睡觉。

半刻后,睡意弥漫,逍琦垂下头,进入了梦乡,一缕紫气悄无声息地透过纱窗,钻入他的额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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