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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李剑生本身就为剑而生,因误道而死。他在剑道方面的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只是如今他已经敛去锋芒,封印了大半实力,但就打架而言,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是是是,属你最厉害了。”唐子墨无奈地附和两句,“放眼天下,剑圣、狂刀、毒王、鬼医都没你厉害,你最牛逼,行了吧。”

虽然觉得这个男人爱说大话,但唐子墨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武学天赋的确很高,在她看来,年纪轻轻便已经融会贯通真气,实属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若是得到高人指点,将来前途必然无可限量!

只是这样的人怎会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菜贩子呢?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李剑生。”

“哦,我叫唐子墨。刚才你使的那招是少林派的弹指神功?”唐子墨接着问道。

“不是。”李剑生摇摇头。

唐子墨好奇道:“那是什么?”

李剑生淡淡道:“不过是常规的剑气而已,说了你也不懂。”

唐子墨据理力争:“我自小遍览天下武籍,怎么可能不懂,你那分明是野路子!而且既然你说那是剑气,可我怎么没看到你拿剑?”

“真正的高手,不需要用剑,一花一叶,风吹草动皆能杀人。”

唐子墨心想这人真挺能装,不就露了两手嘛,说胖还喘上了,“那请问李先生师承何门何派?”

李剑生想了想,道:“紫云派。”

唐子墨没听说过武林中有这个门派,想着可能是新建立的小宗门,可惜了这样一个武学天才终将被埋没。

“要不你来我们唐门吧?”她试图抛出了橄榄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直接让你进入我内门中修习,怎么样?”

“哦?蜀中唐门?”李剑生眉心微微动容,“你是唐门弟子?”

“是的呀。”唐子墨盈盈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古朴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唐”字。她拿着令牌得意在李剑生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很奇怪,我身上一点唐门弟子的气概都没有。”

李剑生道:“也不尽然,你武功虽差,倒有几分唐门弟子的善良品行。”

受到褒奖,唐子墨不太好意思地抿嘴一笑。

“其实呀,我们唐门的武功在内江湖上并非顶尖,而更擅长于暗器与机关的使用。”

“这倒是。”李剑生点点头,蜀中唐门暗器一直冠绝古今,即便是归元境的高手都要忌惮三分,甚至如今军中的许多高科技杀伤性武器装备的发明都出自唐门。

他接着又问道:唐门现任的掌门仍是唐啸雷?”

唐子墨道:“唐啸雷是我爷爷,他目前还是唐门的现任掌门。”

听她这样说,李剑生陡然心生一计,道:“加入唐门就不必了,这样吧,我今天救了你一命,加上你姐姐,你唐门一共欠我两条命,对吧?”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尽可能满足你。”

唐子墨出生于正统的名门正派,自然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唐门家大业大的,她向来不会吝啬。

“唐门作为名动武林的门派,想必广交天下能人异士,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忙引荐一下神医华乾坤。”

“你这个请求我很难办啊!”唐子墨遗憾地道,“华前辈已经很多年不出山了,我长这么大都未曾见过他一面呢,别说是我爷爷,就算是我太爷爷都不一定能请得动他。”

李剑生神色一凛,“那你知道华神医现身居何处吗?”

唐子墨道:“据说隐居在黄州,也不知道真假。你要知道当今有多少贵胄巨贾想见他一面都很难。”

李剑生沉默了。

“你找华神医干嘛?”

李剑生把父亲李中原的病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唐子墨沉吟道:“阿兹海默症是神经系统的一种退行性疾病,是很难根治的,不过我门中下辖的济世堂有不少医科圣手,应对此症应该不难。”

李剑生顿时大喜道:“那太好了!”

“不如,等医好了我姐姐的毒,你就随我们回一趟蜀中吧?”

李剑生欣然答应,若是治好了李中原的老年痴呆症,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说话间,车辆已经进到了齐溪镇。

在李剑生的指引下,唐子墨把车停在了卫生所门前的篮球场上。

此时,天刚灰蒙蒙亮,整个镇上静悄悄的,卫生所还没有开门,这下可把唐子墨急坏了。

李剑生轻车熟路,直接脚下一点,凌空踩了两脚,轻飘飘地上了三楼,透过窗户,瞧见屋里的人仍在酣睡,于是在卧房门外持续重重地敲了几下,大声喊着“王老头,王老头”。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披了件外套,睡眼惺忪地从里面打开了房门,脸色有些不悦地看了看李剑生,打着哈欠没好气地问他有什么要紧的事。

李剑生将唐子怡中七尸催魂毒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那老头撇了撇嘴,转身去拿床头柜的电话打给孙女,叫她过来医人。完了自个儿又翻开被子躺下睡回笼觉,最后还不忘叮嘱李剑生把门带上。

李剑生跳了下来,安抚唐子墨,让她别担心,稍微耐心等一下。

唐子墨看着怀里昏迷不醒脸色又渐渐泛青的姐姐,无计可施,事到如今也只好选择相信李剑生。

李剑生蹲在卫生所门前抽着旱烟,大约过了十分钟,一个十五六岁皮肤略显黝黑,穿着苗族便装的苗疆小姑娘背着小竹篓,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李大哥!”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李剑生抬头一看,灿烂地笑了起来,走过去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依娜,又得麻烦你了。”

“没事的,李大哥。跟我来吧。”小姑娘抬头看了一眼唐子墨,又看了看唐子墨抱着的昏迷不醒的唐子怡,腼腆地低下头。

李剑生莞尔,这小姑娘,遇到陌生人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依娜打开门锁,带着他们进了卫生所内,招呼着两人坐下之后,小姑娘又是生火熬药,又是烧水,又是做早餐。

唐子墨干坐着着急,想去帮忙,却发现什么都不会,还总是添乱。李剑生让她往灶上添点干柴,注意控制火候,结果一个劲儿地拼命烧,火势一下太猛,差点把房子给点了。

李剑生坐在一旁磕着瓜子,看着她灰头土脸的狼狈样,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找来一把斧子扔给她,让她去把外面的柴都劈了,顺便挑几桶水回来。

尽管唐二小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极不情愿,但无奈有求于人家,只好忍气吞声,忍辱负重。

终于,半小时后,唐子墨香汗淋漓地回来时,唐子怡体内的毒素早已排得差不多了,人已经清醒。

其实解毒的过程十分简单,无非熬制几味独特的药材服下,然后再泡个药浴,便彻底治愈了。

浴房里,面对黑不溜秋的一桶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怪味,唐子墨差点晕倒过去。

都说救命恩人如同再生父母,如果说之前还对李剑生心存芥蒂,那么当看到姐姐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唐子墨顷刻之间喜极而泣,她的心扉不知不觉悄然对那个男人敞开。

当然,她不可能让李剑生当她爸,也没有恋父情结那种癖好。

对于怀春少女来说,想男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如得了唐二小姐的法眼,只有李剑生的出现满足了她羞于启齿的幻想。或许,当李剑生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并展现出不俗的武学天赋时,她的心就已经被俘获了。

主要是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个宝藏,有种独特的人格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探索、发掘。

唐子怡醒来后十分疑惑,询问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里。唐子墨便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包括她们如何艰难脱困,如何遇上好心人李剑生,李剑生如何英勇斩杀吸血鬼,又如何给她渡入真气从而使她得以生还,细节绘声绘色。这其中当然主要是重点突出李剑生伟岸可靠的形象。

看着妹妹神采飞扬的讲述,唐子怡会心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病初愈的唐子怡身体仍然很虚弱,在妹妹唐子墨的搀扶下蹒跚走了出来。

这女人生得着实漂亮,精致的容颜娇艳欲滴,如同出水芙蓉,举手投足间透着成熟妩媚。之前她中毒昏迷的时候,是安静的睡美人,现在恬静的气质,仿佛像空谷的幽兰。

虽然站在旁边的唐子墨姿色也不遑多让,但两者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个娴静淡雅,一个活泼可爱。

正在诊室吃早餐的李剑生抬头见到唐子怡出来的第一眼,不禁看得失了神。

“看什么看,色狼!”唐子墨嗔了一句。

“长的好看还不让人看啊。”李剑生喝了口南瓜粥,淡淡道。

“那我姐姐好看,还是我好看呀?”唐子墨狡黠地笑着道。

“都好看。”李剑生实话实说。

“哼!我警告你,休想打我姐姐的主意,她可是有未婚夫的!”

李剑生戏谑道:“那意思可以打你的主意喽?”

唐子墨顿时羞红着脸,不敢看他的眼神,“我……也不可以。”

“好吧,我谁的主意也不打。”

唐子怡掩嘴一笑,朝着李剑生端庄地行了一礼,道:“子怡感谢李先生出手搭救。”

李剑生耸耸肩膀道:“我拿钱办事的,要谢就谢依娜吧。”说着,指了指邻坐一旁的苗族小姑娘。

唐子怡转而又向依娜行礼,“谢谢依娜小姐。”

“不……不客气的。”依娜连忙站起来,怯弱地笑着应道。

李剑生拿纸巾擦了擦嘴,起身打了个饱嗝,“我吃饱了,你们赶紧吃。”说着,径自出了门外。

这时候,王老头已经起床了,正坐在篮球场边的台阶上抽着旱烟。

李剑生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王老头那鱼泡眼斜视着李剑生,道:“省里来了个考古队,把活死人墓给挖了,我担心里面的那个东西会跑出来,你有空过去盯着点。”

李剑生也掏出自己的烟斗,找他拿了一小撮烟丝,塞到斗口,点燃抽了起来,道:“我前世曾与那墓主的先祖约法三章,不便出手干涉。”

王老头诧异道:“你是说女真族的耶律德宗?”

李剑生点了点头。

王老头道:“那耶律德宗早死了八百多年了,你又何必管那么多?”

李剑生道:“既然决定修心入道,必然要讲究因果循环。”

王老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李剑生接着道:“虽说那活死人墓曾是天字墓,但三百年前早被江南古墓派的公孙胜破过一回,即便后来进行了加固,才得以勉强保住了天字名号,不过也只是徒有其表,唯一值得忌惮的,无非是寒潭水牢里的那只畜牲吧。”

“我正有此担心,万一将其惊扰,放了出来,我族恐遭灭顶之灾啊!”王老头叹息道。

“放心,既然政府决定开挖,必定保证万无一失的。”

“万无一失?哼!不过是一群豺狼虎豹,狼子野心。”

“没办法呀,自古以来江湖上一直传闻御龙山的活死人墓中藏有长生秘术,外界人士自然都想窥探究竟,毕竟长生不老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李剑生感慨道。

王老头抽着烟,沉默了半晌,又问道:“那两个女娃什么来路?”

李剑生笑道:“唐啸雷的掌上明珠。”

“看来蜀中唐门也来横插一杠了。”

“所以都说是小问题嘛,加上有你们五毒派掌门莫苍云亲自坐镇怕什么?实在不行,不还有苗疆十二峒嘛,如果真让那畜牲跑出苗疆十万大山的话,依我看你们十二峒干脆改名十二屁吧。”

“你……”王老头愠怒地瞪了他一眼,又无可奈何。

“行了王老头,你要真有那闲心,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孙女吧,依娜今年都十六岁了吧,是时候该让她学点现代文化知识,难道你打算让她一直待在这山沟里伺候你这老不死的?”

老头翻了个白眼,道:“又不是我要留她,是她自己不愿走。”

李剑生一下乐了,“嗬哟!你个老不死的,我今天就带她走,你信不信?”

“要走便走,我说过不留她。”王老头说着,继续抽了口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一口浓痰,“啪”地吐到了地上。

李剑生看着有点反胃,这老头虽是用毒的一等好手,素质却有待提高。可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人,儿子去世的早,儿媳早已改嫁,只剩一个孙女,大概指望是能继承他的衣钵吧。

盘算着,王老头也时日无多了,一般修练万毒功的人都活不过八十,这既是一道坎,也是命数。

当看到唐家姐妹和依娜有说有笑地从屋内走出来时,李剑生惊讶了半天,没想到唐家姐妹这么快就跟性格内向的依娜打成一片了。

他是了解依娜的,这是一个性格极其孤僻又十分自卑的女孩子,甚至和陌生人无法正常交流。不过转念一想,唐门与锦城以南的苗疆五毒派自古便同属南疆一域,有共同话题倒不是很奇怪。

他起身拍拍屁股,向王老头告辞:“先走了,有空再聊。”

王老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李大哥再见,子怡姐姐再见,子墨姐姐再见!”

依娜站在篮球场上,笑着挥挥手,目送着李剑生一行人上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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