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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是苏娆。从小到大没有让父母操过心的苏娆,别人家的孩子苏娆。外公明明教过我,自重自爱自立自强,我是什么时候忘记的?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我还是苏娆吗?

唐宋在之后半个月没有上门,也没有联系她。

唐宋消失的第一天,苏娆发觉,自己被唐宋温水煮青蛙了。

没了唐宋的第一天,想他。

没了唐宋的第二天,想他。

没了唐宋的第三天,想他。

……

苏娆心里细细密密地疼。不同于齐晋离开的撕心裂肺,唐宋更像是自己耐以生存的空气,她已经习惯了他。但她分不清自己对唐宋是依赖,是习惯还是有一点点喜欢。如果曾经的唐宋只能让她仰望,现在的唐宋成了有血有肉有温度可以触摸到的人。

寒假开始后,苏娆没有回家,不想让父母发现端倪。苏娆陡然觉得生活变得更加空虚起来,尤其不上班,这种感觉更为明显。她回了外公家。

还是那条熟悉的小土路,望见外公门前那颗高大的百年柚子树时,苏娆有些感慨,自己太久没来探望外公了。门外的小煤炉上,猪蹄炖花生正咕咕作响;屋里,外公戴着老花镜,借着微微的光线正在看书,手边一如既往地放着钢笔和小学生才会用的习字本,外公退休前一直是小学教师。曾经让苏娆有些畏惧的严厉外公如今头发白得更多了,但精神矍铄。苏饶的心静了下来。

“娆娆来啦?”不同小时候的严厉,外公笑呵呵的,“你外婆上地里去了,先坐会儿。”

“娆娆,你瘦了些。我听你妈说了,你刚刚考进新学校工作。工作压力虽然大,还是要注意身体啊。”外公的话让苏娆湿了眼眶,好在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外公还在絮絮叨叨。

“有了新工作,这是好事。你学了那么多年,如果就此荒废的确有些可惜,也枉费了国家这么多年的培养。还是要做个更有用的人。”

“好,我知道的。您放心。”苏娆轻声说。

门口的荷塘已经干枯,只剩下些许残叶;橘子和橙子树上只剩寥寥无几的果子,叶子仍是绿油油的,几十只鸡正在树下觅食;甘蔗地里的甘蔗又高又粗;冬季的时令蔬菜更是郁郁葱葱......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样子,苏娆格外放松起来。

外公在一旁抄抄写写,苏娆熟门熟路地找出了毛笔和宣纸,抄起了诗经。曾经让自己难以忍受度日如年的事情如今竟然变得享受和安心起来,她暗笑。

晚饭过后,外公拿出了二胡,这是他引以为豪的手艺。

“想七十年代时,夏天整个大院子的人都在乘凉,无事可做,唯一期待的就是你外公拉二胡曲子,他们在一边唱。”母亲不止告诉过苏娆一次,在那个年代,外公的二胡声给了大家很多慰藉。

院子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外公也老了,门口的柚子树愈加粗壮,青山依旧。时移世易,岁月无情。苏娆感慨,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娆每天和外公一起写写字、看看书,和外婆一起到地里摘摘菜、除除草,过得很是充实。看着十七岁就一起生活,如今已过六十载的外公外婆,苏娆深受感动。外公的学历相当于如今的高中,外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仍能风雨共度。两人并无需过多话语,每天晚餐后一起在村里散散步成了例行,生命早已交汇在一起,难舍难分。

能和自己白头到老的又是谁呢?苏娆惊觉,自己脑中第一涌现的,竟不是齐晋,而是唐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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