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建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发问:“你是谁?”
那人见他答话,立即走上前来问道:“你就是早上被抓来的那个孩子吧?”
屋子里虽然没有掌灯,但他走到钱建桥面前后,钱建桥还是看出了他脸上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面具。问道:“是那个人叫你来救我的吗?”
他说的“那个人”自然是指早上遇见的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了。虽然这人脸上也戴着相同的面具,但说话声音尖声尖气的,有几分像女人。
那人不答反问道:“那本帐册呢?”
“我……我怕被人发现,把他顺手藏到……一个树洞里了。”
钱建桥虽然不明白那本帐册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内容,但也看出这本册子十分重要,又见这人有刀,心里害怕,便顺口胡说拖延。
那人信以为真,问道:“你还记得那个树洞在哪儿吧?”
“我说不清楚那棵树的具体位置,但如果到了现场,就能认出是哪棵大树。”心想:“这个人如能救我出去,我把他带到藏有镜子的那棵大树下,林言就有机会救我了。”
那人嗯了一声,说道:“记得就好,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到那个树洞。”
钱建桥虽然明白对方是来救自己的,但因帐册已经被庄主夫人夺去了,所以反生迟疑。
这个时间,也不知林言是否已经回到了镜子里,如果自己带这个人去了那个林子,交不出那个帐册,林言又不在林子里,或者已经回到镜子里,不能爬出来的话,不知对方会不会一刀劈死自己?
一时间,他心里又是恐惧又是慌乱,本想告诉对方,帐册已被夺去,又因为害怕,不敢说出来。
那人见他犹豫不决,不再多说,左手一探,一把将钱建桥拦腰抱住,好像挟着一捆干柴一样,带着他出了房屋。轻轻一纵,飞上院墙。
钱建桥见这人轻功了得,心里更觉不安。
“这个人轻功很厉害呀,多半是一个武林高手,我今天遇见的这两个戴面具的人,一定都是武林中人,就算我们到了林子里,遇到了林言,只怕林言也未必能打败他们。”
那人踩着青瓦泥墙快行了一阵后,似乎担心被人发现,走到一个僻静的小院子时,又轻轻跳落下地。
不料双脚刚一落地,便听哐当一声响,两人都是一惊,看时,原来是院墙下一只花盆被人不小心碰翻打破了。而在那只打破的花盆后面的黑暗角落里竟有两条黑影!
那两人似乎十分惊慌,缩住一团,尽量往花盆后面躲藏。
戴面具的人放开钱建桥,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见对方不答话,于是走上前去,正要一手一个提了出来。只听两人惊声告饶道:“大爷饶命!我们再不敢了!”原来竟是一对正在偷情的男女。
钱建桥见他们衣衫不整,虽然好笑,但恐惊动别人,便代他们求情道:“算了,我们快走吧。”
不料面具人却似乎并不怕惊动别人,问道:“你们是刀家庄的下人?”
两人同时点头。
面具人哼了一声,又问:“你们是夫妻?或者已有婚约?”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默默摇头。
面具人冷笑道:“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男人正要说话,面具人早已拔出背后的单刀,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那女子见情郎惨死,吓得尖叫起来。
但她只叫喊了两声,又被面具人一刀砍断了脖子。
这时已有几名巡夜的庄丁听到了那女子的呼救声,喝叫着向小院这边冲过来。面具人并不慌乱,又一把抱起钱建桥,带着他飞上墙头,施展轻功向后庄方向逃去。
但这时已经惊动了更多的人,片刻间,庄子里到处都响起喊叫声、脚步声、以及兵器的碰撞声。
面具人带着钱建桥越墙踩瓦奔跑一会后,也似乎醒悟到自己在高处目标太大,于是又跳下地来,借着沿途树木的掩护,牵引着钱建桥继续向后庄方向逃跑。
两人经过一座大花园时,见前面十余个黑影正飞奔过来,正想返身逃跑,却听背后也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面具人冷笑一声,索性放开钱建桥,站在原地不动。
钱建桥见前后都有人,惊惶不已,眼见花园西南角上有一堆假山,也不多想,立即战战兢兢地躲藏进去。
刚蹲下身子,对面的人便已赶到。那面具人虽然身陷重围,却并不慌乱,沉声喝道:“不怕死的放马过来!”
那几名庄丁见他孤身一人,发一声喊,挥刀舞棍围攻过来。但这些人哪里是面具人的对手,冲在最前边的三名汉子片刻间便被砍倒在地。
这时背后的十余名庄丁已经赶到,见他凶狠,仗着人多,也加入了围攻。
钱建桥见这人武功高强,杀人如草芥,不由暗暗心惊。心想这人出手狠毒,要是知道那本帐册已被夺去,肯定会砍死自己,顿生恐惧之心,于是趁他被人围攻之机,偷偷从假山后爬出来,弯着腰一溜小跑,独自逃出了园门。
庄里地形本就颇为复杂,他瞎跑一阵后,别说东西南北已经分不清楚,就连哪条道路可以出庄也没法判断,只是拣僻静无房屋处逃跑。一心忙似箭,两脚奔若飞!
正乱跑,忽听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在背后不远处响起,又听其中一人大声说道:“那个小子好像是往后庄门方向跑去了,大家快随我去追赶!”
钱建桥听了心里更加惊惶,眼见右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当下也不多想,便奔入那座树林里。
出了树林,看见前面星光下一丛芭蕉背后黑黝黝的有一栋大房子,微一迟疑,便又向那栋房屋奔去。
到了那屋前,只见大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似乎里面没有人。
钱建桥不及多想,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屋后只见里面又有一道小门,见那门虚掩着,便又冲进了这道小门。
进屋后不禁一惊,只见这间房屋竟然大得出奇。地上东一堆西一堆地堆放着一些小山包似的东西。
屋里没点灯火,只东西两壁各有两个径约半丈的圆洞,月光从两个圆洞倾泻进屋,照在那几堆神秘的堆积物上面,依稀分辨出那些是包谷和其他粮食。
钱建桥见屋角那堆包谷堆得颇高,于是跑到那后面蹲下来躲藏。
刚刚藏好,便听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又听其中一个人说道:“兄弟们,我刚才亲眼看见那小子跑进了这道门!”另一个声音道:“走,大伙进去搜查!”
钱建桥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大屋虽大,毕竟也有尽头,这几个人终于走到了钱建桥藏身的那个包谷堆后,钱建桥虽然自知不是对手,但被迫起来相迎,也不说话,双拳乱挥,想要冲杀出去。
那为首之人,正是早上随那少妇一起追赶那个面具人的瘦高青年,姓汤名彪,是少妇的师弟。
他一看钱建桥的动作,便知道他不会武功,也不招架,飞起一腿,踢中他的肚子,将钱建桥踢得倒飞出五六丈,呯地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汤彪虽未尽全力,但究是武林高手,这一腿少说也有百十斤力道,钱建桥如何承受得起?眼前一黑,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