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青山绕绿水,一个小村庄在树林中若隐若现,正是晌午时分,一点点炊烟在村中飘起,荡在村子与林子之间,给这个平静的小村庄添了几分烟火气。
“平子,吃饭了!”一个中年妇人走到了村边,向着离村不远的小溪边喊:“别玩了,回家来!”
“哎,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在溪边传来,不一会儿,四五个十来岁的少年在溪边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几只河虾,名为平子的少年看到中年妇人的身影,加快脚步跑向妇人,边跑边回头向其他几个少年喊:“等吃完饭我去找你们!”
“好!”几个少年应和着,也都纷纷告别,跑着回家去了。
“天天就知道瞎玩,你咋不去田里帮帮你爹?”中年妇人边走边嗔怪着,“眼瞅着麦子熟了,整天围着村子瞎转悠,去跟你爹割麦子去。”
“哎呀,我爹练过武,有的是力气,割起麦子来镰刀都能轮冒烟,哪用得着我啊”,名为平子,本名为王平的少年嬉皮笑脸的和妇人说,“妈,昨天杀的鸡还有剩下的鸡肠子吗?给我点,我钓虾用。”
“没了。”王平的母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有那精神去跟你陈叔练拳去,虎子跟你一块练的武,现在力气都跟他爹一样大了,你再看看你,胳膊腿都比人家细一圈。”
“上午练完拳才出去玩的嘛”,王平挠挠头,“虎子天生就壮,打小就吃得多,咋能和他比嘛,我比铁牛和小凯力气大呢。”
“咋不说铁牛和小凯都比你小一岁呢,净会和他们比。”王平妈轻轻打了他一下,“你都十四岁了,少在外面耍,多练练武,明年开春送你去凌霄宗碰碰运气,说不准你就有那好命,能被仙师们挑中,进山去修仙呢。”王平妈眼怀憧憬。
“进不去也没事,我听说十里八乡也挑不中几个呢,进不去你就老老实实和陈叔学武,你爹都和你陈叔讲好了,明年就送你去城里的拳馆去,你陈叔说你是个好苗子,他在城里的拳馆有朋友,你要是能练到铜皮境,就能在城里某个差事,到时候再给你娶个媳妇,给我生个大孙子,我就放心啦。”
“妈,你说啥呢。”王平闹了个大红脸,“我才十四呢。”
“不小啦,你春雷哥十七岁,都有娃了。”王平妈呵呵笑着,“到时候给你说一个能持家的,省得你整天没个正形。你看看村里有没有你中意的,我去给你说说”
王平可是听不下去了,红着脸跑进了家门。
“平子回来啦,”王平奶奶听到动静,在屋里抬头看了看,见是孙子回来了,笑了起来,“快来吃饭,给你留了鸡腿呢。”
“谢谢奶奶。”王平一屁股做到了桌前,拿起窝头大口吃了起来。
“快些吃,吃完去地里给你爹送饭去。”王平妈催促道。
“哎。”王平应着,三两口吃完了饭,拿起装着干粮的布包就跑了出去,“我去找虎子一块去送吃的。”
“去吧去吧,”王平妈说着,回头跟奶奶说:“这孩子,跟脱了缰的骡子一样,都让他爹给惯坏了。”
王平奶奶呵呵笑着,也不回话,只是看着王平逐渐跑远的身影。
“虎子,走啊,给我爹和海叔送饭去。”王平一溜烟跑到王虎家门口,冲着里面喊道。
“来了来了。”屋里传来王虎嚼着饭嘟囔的声音,不一会王虎便也提着布包跑了出来,喊道:“走啊。”
两个人走在村外的田里,正是麦子成熟的季节,田里金黄的麦浪随着风起伏,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垂着,王平想起陈叔说起过,以前麦子结穗可没那么大,是山里的仙人养出了新型的麦子,据说是什么灵麦一号,发给了大家,这麦子好养活又产量高,大家现在才能过上富裕的日子。
“仙人们平时都在研究怎么种地吗?”王平乱想着,回过头去跟王虎说:“虎子,你娘跟你说以后让你干啥了吗?”
“跟我说过,”王虎笑着说:“我娘说咱们几家一起,明年送去仙门碰碰运气,要是进不去就一起进城去。莲姨没和你说吗?”。王平妈本名叫李秀莲,王虎管她叫莲姨。
“刚才和我说的,可没告诉我是咱几家一块去。”王平道,“去那仙门有啥好的,进不进得去另说,进去了又咋样,我听说那些仙师整天不是修炼就是打坐,哪有练武当武者来的潇洒。”
“可是我娘说没被仙门选上的人才去练武呢,”王虎挠挠头,“被仙门选上的可没有一个说不去的,他们说修仙的比练武的厉害好多呢。”
“那可不一定,我爹说练武的也可厉害了,厉害的武者都能一拳开山碎石,身体刀枪不入,可不比修仙差。”王平说,王平的爹王山便是练武出身的,虽然没能进铜皮境,但常年练武的底子仍让他成为周围村子里的一把好手,但要说附近最厉害的武者,还得是教王平王虎练拳的陈叔,大家伙都说陈叔已经快要从铜皮境晋升铁骨境了。
陈叔年轻时在外游历,结交了不少江湖上的好友,年纪大了后思念故土,才回了平溪村,平常教周围的孩子们习武练拳,很受村民尊敬。
之前陈叔有几个外地的朋友专程来看望陈叔,王平当时也在,那些人带着门人弟子,青衫墨袍,提刀负剑,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令王平向往的江湖之气,临走时,齐刷刷的左掌右拳,行抱拳礼,喊一声:“后会有期!”,让王平恨不得立刻就跟着他们一起走,去到那个他向往的,只在故事里听到过的江湖里去。
“是吗?”王虎挠挠头,他也不是很懂,但是他还是很信王平,信川叔的,他们既然这么说,那大概修仙和练武真的差不多吧。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走到了麦田里面,看到了王平的父亲王山和王虎的父亲王海。
“爹,给你送饭来了,先来吃点东西吧。”,王平说着,便将布包递了过去。
“你吃过了没?”王山接过布包,随口问着。
“吃了,”王平说,“对了,爹,我娘说明年送我去城里拳馆,啥时候去啊?”他早就想去了,
“不着急,等开春,先去趟凌霄宗给你试一试,回来了再去。”王海吃着东西随口回道,“要我说去什么凌霄宗嘛,直接去拳馆好了,但你娘嫌练武的都是粗人,非要让你去试试。”王平很受王山影响,从小就听王山讲江湖故事,对习武一往情深。
王平叹了口气,“那行吧。”虽然父子俩都对修仙什么兴趣,但王平和他爹还是很听王平妈的意见的。
因为王山自己就是个只管练武干活,其他事都扔给媳妇的性子,家里的事都是王平妈拿主意的,为此王平妈可是操碎了心,她早就看出王平随他老子,一样不是让人省心的,所以才说要给王平找个持家的媳妇,要是真让王平管家里事,怕是家里进了贼,丢了钱也没人知道。
王山笑了笑,“去就去嘛,真要进了仙门也挺好的,你娘听村长说仙人都有学问,让你小子多读书,你不听,非要和老子学,要不你娘咋会想着让你进仙门,你回去多看看书,兴许你娘就该主意了。”
也不怪王平妈嫌,王平和他爹一样,从小就不爱读书,村里先生教识字的时候,要是发现少了人,看都不用看,一准是王平,要是少了俩,八成是王虎也被王平忽悠着跑了。
王山本人大字不识几个,给王平起名字还是村长帮忙起的。
村长:“要我看,就叫王平吧。”
王山:“王萍?王萍不是大金叔他家闺女吗?咋起个女孩名。”
村长:“平安的平!平平安安,前路平坦的意思!”
王山:“哦...那改叫王富贵多好,平安不如富贵嘛。”
村长险些气吐血。
王平点点头,觉得老爹说的也有道理,他回想起他娘给他讲当时起名时的事,现在还觉得一阵后怕,王富贵,这也太难听了,哪个故事的主角叫王富贵啊!
可即使起了这个寓意平安的名字,王平还是在他七岁那年大病一场,昏迷了整整十天,给他爹急坏了,一边打听哪里有手段高明的大夫,一边念叨着富贵不如平安。
王平娘急得掉眼泪,眼睛都哭肿了,好在王平是醒过来了,要不然他娘也要哭晕了。
请来的大夫也很惭愧,因为直到王平醒过来他都看不出王平得了什么病,只道是这孩子命硬,自己扛了过来,没收王山的诊费便走了。
王平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当时走在村边麦田,和小伙伴商量着去偷村子家的玉米烤来吃,凭空一声炸雷,他就晕了过去。
恍惚中,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住进了另一个人,一个不稳定,脆弱的灵魂。
这个灵魂最终还是破碎了,和王平自己的灵魂融在了一起,直到融合完毕稳定下来,王平才醒了过来。
一开始王平自己也很害怕,怕自己是遇到了故事里的夺舍老怪,可随着时间推移,王平也没感觉出自己不是自己了。
只是脑子里凭空多了很多奇怪的知识,还有一些自己也不懂的话。
什么什么...鸡泥胎煤?
有这种煤吗?王平从来没听说过。
还有什么强人锁男,男上加男之类的,王平总感觉和先生教的不太一样。。。
不过到底是多了很多知识,这也是王平总是逃先生的课的原因——先生教的他都懂,坐在那里太无聊了。
王平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看向身旁一边和海叔聊天一边干饭的王山。
所以,家里真正没文化的人只有你啊爹!
又看向经常被他忽悠着一起逃课出来玩的王虎,后者感受到了王平的目光,扭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王平心虚且惭愧的扭过了头,又叹了一口气。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