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脱胎换骨,曾经那份稚嫩消失的荡然无存,他不言不语,徐徐走来。
“咱们要去哪?”
刘师师难掩兴奋,继而笑答。
“去个能让你重生的地方。”
虽难懂话里话外的别有用心,但光凭笑意就足够让人胆寒。刘师师驱车并未赶往崔家,而是直奔郊区一处农庄落脚,时时透过窗外风景,徐海诺心底五味杂陈。
没有声声犬吠,院里倒是栽下了几棵果树,房间布置也都平淡无奇,他不禁发问。
“这是何意?”
“过会儿就明白喽。”
言罢,刘师师转动机关,推开那扇隐藏的密码门。
“跟我来,别被吓到哦。”
顺阶梯,随她朝地室走去,尽头密不透风,几道刺眼白光让徐海诺不得不用双手遮拦。如同刘师师所讲,这间超大手术室确实会叫人啧啧称奇。
乍眼探去,崔海若与他的团队早已等候多时。
“好慢啊,你们。”
走到刘师师身边,他追问。
“怎么样?”
“你呀,还是继续扮黑脸吧。”
崔海若无声叹息,晃了晃瓶中水剂,从铁盘顺手抄起针头,刺破薄膜抽干液体。见他缓步而来,徐海诺惊恐万状,盯着那根饱满的注射器,只觉得脊骨冒出阵阵凉风,想动弹却寻不到双腿何在。
“来,脱衣服。”
徐海诺面如土色,抖似筛糠,就连讲话都打起磕巴。
“你,你要干什么...”
“别害怕,里边是麻醉剂,既然处心积虑留下你,便不会加害。”
眼看针管离自己越来越近,徐海诺退到墙角,恐惧迫使他疯狂摇头。
“咱能再聊聊吗...好说好商量。”
时不我待,崔海若心中恼火,冷冷骂道:“废话真多。”
踱步到身边,将它顺势扎进脖颈,等回过神,察觉意识涣散,视线模糊,徐海诺捂住伤口,终是慢慢倒在众人面前。
“等你醒来时,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他大脑空白昏死过去,直到被人搭上手术台,拉紧无菌帘,那对男女才默默离开。
崔海若凝视黑夜,寡言少语。从未见过弟弟这般出神,刘师师吐槽道:“喂,你刚才好凶啊。”
“他以后要面对的不是某个人,也不是哪家势力,而是整座唐城。没有援手,也不晓得他能不能抗住。”
刘师师在旁长吁。
“算啦,听天由命吧。”
手术非常成功,徐海诺身体没有任何排斥,完全恢复已过大半个月,缠满绷带的滋味让人在床上扑腾的像只老鸭子。
“唉,别乱动,皮会掉下来。”
他着实被吓得不轻,呆若木鸡的样子叫刘师师咯咯笑道:“逗你玩呢,等着,我去叫医生。”
布条层层揭开,镜中映出容颜,陌生,又甚觉诧异。
“这他娘是什么情况!”
刘师师道:“哎,还别说,真挺帅啊。”
见她痴痴地望向自己,顷刻间,徐海诺恍然大悟,原来所谓重生,竟是以此等方式。
“做得漂亮。”
众人纷纷退到两旁,朝不远处探去,原是崔凌天在拍手叫好。
“徐...嘶,不能再叫徐海诺喽。”
“陆寻,我在崔家等你。”
言罢,他使了使眼色,转身开步而去。
刘师师递来新身份,仔细翻看,觉得唐突又荒诞,想发笑却怎么也提不起心情。接受无稽的现实,徐海诺表情充满迷茫与忐忑,他暗自惊叹,这背后究竟是种怎样的力量。
“过去,又该当如何呢...”
“不必担心,上个月你就已经死了。”
“死?我不是还活生生的站在这儿吗!”
把相片撒在他面前,刘师师道:“车祸,够体面吧。”
翻看自己的告别仪式,徐海诺哭笑不得,看得出好友脸上都挂满哀伤,只是戴龙的出现让他十分不快。
“这孙子,怎么还敢来。”
“生死为大,恩怨是小,人家好歹做过你多年兄弟。”
“再说,他不来,这出戏唱给谁看呢。”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懂吗?”
徐海诺发问。
“那躺在里面的...”
“不清楚,大概是下面找的替死鬼吧,都烧焦了,谁能认得出来。”
崔海若双眼凛冽,散出幽幽寒意,同他对视,直叫人心生畏怯。
“行啦,别问东问西,咱们先回家,路上会给你解释。”
刘师师打破沉默,用力戳向徐海诺心窝。
“回家...”
他苦笑,这天下何处是我家。
突然冒出几声炸裂,吓得人脖子直朝里缩,徐海诺回身观瞧,枪管还正冒着白烟,医生与护士全倒在血泊,无一幸免。弹头从腰间乱窜,崩出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男人朝门口吃力地爬去,脸上充斥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房间内外都回荡着他惨叫的低吟声。
“来,试试。”
接过刘师师手中的凶器,也并没有想象那般沉甸。拖行血迹让他两脚发软,徐海诺靠在墙边,簌簌低语。
“我不想杀人。”
“呵,那你死喽!”
她言罢,上膛的枪口狠狠怼在胸前。
崔海若阻拦道:“唉,是不是有点过。”
“往后的日子他不先手,就死逑了。”
“你还是打死我吧。”
见徐海诺双拳垂地,引得她阵阵发笑。
“说要背负什么,真是笑死个人,你不用枪指着他们,他们就会用枪指着你,这副心慈手软的肚肠,还想看云上的世界?”
“别逼我...”
他颤巍巍举枪大吼,连续地扣动扳机。按下僵硬的手腕,刘师师脸上露出满足,难以言表的复杂堆积内心,此时此刻,一切真得不能再回头。
“瞧,其实没多难。”
中枪之人躺在地上已然断气,徐海诺偷偷窥去,独自享受起掠夺生命的快感,那副神游模样尽收他人眼底。
砰!
噗!
横冲直撞地钻进下颌,这头进去,那头出来,子弹仅仅是打个旋儿,就搞得脑花飞溅,瞧洞中溢出粉色固体,徐海诺实则难忍胃里翻腾。
“她是想提醒你,杀人并非易事,起码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徐海诺敛了敛思绪,不晓得该庆幸还是悲哀,庆幸自己比这些躺下的人更有价值?呵!真是悲哀。
“陆寻,咱们走吧。”
他凝神许久,“陆寻”二字,点醒梦中人。
“一走了之?没问题吗...”
“放心,这是在唐城。”
她道出此番言语,神色竟毫无波澜,难以想象刘师师会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回忆初识那般可爱,再看看倒地的冤魂,徐海诺猛然记起陈峰谈虎色变的德行。
“果然!这他妈就是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