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生听完之后,点点头,满脸感激之色,开口说道:“其实我修行,就是想要长生活得久一点,其实很俗,根本就没有很多人那种高风亮节,有时候很惭愧,但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找不到修行,除了长生还能为了什么,毕竟现在就我一个人,好像人生少了很多盼头。”
孔浩杰站起身来,走到吴长生身边拍了拍有些落寞少年的肩膀,然后走到亭子边缘,斜座于栏杆之上,背靠梁柱。
想了想开口说道:“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就够了,凡事直达本性,真的有那么多高风亮节的人吗,世道真的有那么好吗,人人真的可以平等吗,真的有完美无瑕的人心,心系天下的圣人吗。大多数人都在掩饰罢了,掩饰自己的迂腐,掩饰自己的不堪,用种种违心的行为,去塑造德高望重的身份,遮挡丑陋不堪的内心”。
“修行不是为了长生,又是为了什么,长生了又能做什么,这才是我们值得深思的事情吧”。
“力小为己而安,不劳他人。力大为已而乐,不问世事,谁对谁错呢,这个世道是这个世道,每个人对世道的认知都不一样,谁又能说得出好坏呢,谁又能说得出谁就一定对谁就一定错呢?”
吴长生听到此处,眉头之间渐渐舒展开来,自顾自的开口说道:“其实有时候找不到存在的意义,觉得这个世道也就这样,在村里的时候,会有人暗地里骂我是丧门星,会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一顿,会有人往我家门口扔石头,这些事情的发生有人旁观,有人会为我说两句好听的话,有人会附和,觉得我本应来就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哪怕我什么都没做,仿佛我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错。
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世道不算那么糟糕,当和村里人吵架的时候,碰见私塾的老先生,总是会为我说几句话,然后把我拉到一边带我离开,每次偷偷趴在窗台偷学,老先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向我收取学费,也正是因为他才能认识这么多字。虽然我离开村子跟他有莫大的关系,但走的越久,细细思索之后我发现,好像他一直在救我,救我的心,哪怕让我离开村子也是在救我。所以现在每当想起偷走他小毛驴,我就很愧疚。”
吴长生满眼惆怅,抬头望向天空,孔浩杰静静的听着,小童早已经跑到了梅花林子里面,独自玩耍去了。
吴长生擦拭了一下眼睛,又开口说道:“还有徐老头,每当我嚷嚷着让他讲故事,他从来不会觉得烦,他对每个人都这样,不管多么让人讨厌的孩童,多么尖酸刻薄的人,他都以同一种方式去对待,不顾此薄彼。还有已经死去的老郎中,虽然他不苟言笑,和他少有言语,但我能活下来,也全靠他愿意收下我的草药,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在这里,还能不能熬过那些个冬天,这些人就像是一束光一样,让我觉得这个世道好不算太好,坏也不算太坏,因为总有一些人在!”
吴长生说完之后,仿佛精神了不少,神色舒坦,全身轻松,以往种种仿佛压在心底的一块石头,让他好多次都喘不过气来。
孔浩杰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又走过来拍了拍吴长生的肩膀,看着穿着粗麻布衣的少年,站在他的身边开口说道:“少年的志向可大可小,有没有也无所谓,但心中一定要有一束光,光里面草长莺飞,春意盎然。这就够了”。
吴长生站起身来弯腰一拜,恭恭敬敬,开口问道:“孔先生为何教我。”
中年男子向前走出亭子,少年紧随其后,男子边走边说:“因为我是一个读书人呀,教书育人,为众生解惑,为万世立学,是我的心愿,所以你有问我便有答。”
就在此时,吴长生心里面的那些碎片组成的圆,慢慢趋于圆满,当然这一切他全然不知。
吴长生跟在孔浩杰的身后,在他的眼中,中年文士长衫的男子,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如沐春风,多了伟岸挺拔。
就在此时,李佳佳已经找了过来,与孔浩杰问好之后,走到吴长生的旁边,拍了拍吴强生的脑袋,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满脸得意。
昂首挺胸的说道:“本姑娘已经办完了通关文碟,三天后就可以交到我们手上,我厉害吧”。
吴长生问道:“花了多少钱?不会是骗子吧。”
李佳佳听到吴长生的提问,好像有点心虚,折下一枝梅花,拿在手里把玩,望向远方,开口说道:“骗子肯定不是骗子,毕竟本姑娘又不笨,只是银子花的有点多,两百两”。
吴长生听闻此言,连忙健步走到李佳佳面前看着她,一脸的苦相,唉声叹气一番,随即平复好心情。
开口说道:“去官府办理,一分钱不用花,我的姑奶奶,你也太有钱呀”。
“平摊下来也就一人一百两,问题不大,小吴。”
“问题是我还要出一百两?”吴长生满脸肉疼。
李佳佳反问道:“难道你不出境吗”。
吴长生听闻,摆了摆手,快步上前。跟上慢步行走的孔浩然,嘴里嚷嚷道:“罢了罢了,一百两就一百两。”
回去的路上,四人结伴而行,一路闲聊,倒也欢乐,在一个糖葫芦摊面前,吴长生大气一回,买了四根,小童啃着糖葫芦,朝吴长生使了个眼色,抬起大拇指比了比,吃的不亦乐乎。
在一个玉石摊前面,吴长生止住了的脚步,大多数都是黄龙玉,价美物廉,平常百姓也都可以消费得起,摊子老板是一名穿着灰色棉衣的老者,看见有客人到来,连忙张罗起声。开口说道“公子您随便看看,凡是看上了,若是雕刻成印章,老朽免费施工,若是雕刻成玉佩,其他的精美手玩,则以最低价收取。”
见吴长生止步,孔浩杰也拿着糖葫芦走回了铺子,瞄了一眼微笑开口说道:“长生对玉石有兴趣?”
吴长生回到:“以前就很神往,读诗人作画写字,完成之后一枚印章落下,好不潇洒,所以一直有那个心愿,雕刻一枚属于自己的印章,今后也能舞文弄墨。”
孔浩然听罢,笑言道:“那你想到印章底字是什么了吗。”
吴长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开口答道:“还没想好呢。”
孔浩然想了想说道:“你叫长生又追求长生,不如就底款吾长生,既满足了你的心愿,寓意也好!”
吴长生一脸惊喜,拍了拍手掌,直呼妙哉,随即就在琳琅满目的桌子上,挑选了一枚比较顺眼的黄龙玉,然后和棉衣老者讨价还价一番,最终以二十两的价格成交。
吴长生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这枚印章,今后会结识多少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