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王八蛋在摸老娘！”

挤在前面的中年妇女，猛地回过头来对我怒目相向，我赶紧做了个无辜的表情以示清白。

有人说：人到中年，发际线不断后移，是因为你的人生在不断前进。而我是发际线越高，人生却在不断后退，一年不如一年。

从前出门，我开上百万的奔驰，短短三年时间就落魄到了挤公交车的地步。

公交车上挤满了人，空气异常的浑浊，汗臭、脚臭，腥味，屁味，以及各种莫名其妙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窒息的犹如自己近三年以来糟糕的人生。

两年前，我资产上千万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从此人生开始急转直下。

为了还债，车子，房子，股票······能卖的都卖了，到现在还背着两百多万的债务。

一年前，我决定在绝望中寻求希望，将在农村老家的房子卖掉，决定创业再拼一把，结果却骗的血本无归·····

在我风光的时候，我一直坚信小鸟飞不过沧海，是小鸟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可现在却发现，不是小鸟飞不过去，而是沧海的那一头还是沧海，根本没有尽头。

公司破产，创业失败，让我意志消沉再也没了斗志，所以就找了个送快递的工作。

送快递不是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是残酷的现实让我产生了深深地自卑感，除了不想和以前的人和事再有任何交集，更不想不再继续遭受生活的打击。

可事与愿违，今天我连送快递的工作都没了。

没错，今天我失业了。

经理说，我送邮件慢遭到客户投诉，根据公司规定只能辞退，还要扣我半个月工资。

这是欲加之罪，他辞退我完全是公报私仇，整件事的起因……

算了，还是不说了。

说来说去，主要还是怪自己命不好。

而且眼下我最关心的也不是这件事，而是一会该如何应对妻子一家人。

半个小时前，妻子高露还打电话建议我不要去她家。我知道，高露表面上是为我着想，不想让我难堪，可实际上她是觉得有我这样一个老公丢人，让她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今天是老丈人的生日，我怎么能不去参加？

凭良心说，在我风光的时候，妻子一家人对我还是不错的。

可现在我成了破鼓万人捶，妻子一家人都瞧不起我。在我发达时，老丈人逢人便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恨不得把我说成是他亲儿子。可破产后，老丈人开始改口说她女儿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并随着时间推移，他觉得是我这堆牛粪越来越臭，他女儿那朵鲜花越来越鲜艳。现在他恨不得我们早点离婚，好再找个体面的女婿。

还有我那个小舅子，之前他人前人后一口一个姐夫，叫的比亲爹还亲。可我落魄后呢？

呵呵……

我创业再次失败后，他管我叫“那个谁”。听听，别说姐夫了，连个名字都不叫。

再有就是丈母娘，简单的说，她对于我就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如果说老丈人和小舅子都是小市民嘴脸，那丈母娘就是·……

突然，公交车猛的一个刹车，打断了我的思绪，把我拉回了现实。

司机把头探出窗外，对一个蹬三轮拉废品的老头儿破口大骂，老头儿没敢啃声，蹬着三轮灰溜溜的逃走了。

公交车再次启动，我被挤得难受想挪个地方，发现身边一个小伙子胳膊上打着石膏，他似乎也站得极为难受，还用一只手护着打石膏的胳膊。

我怕碰到他受伤的胳膊，身体下意识的往后挤，结果惊讶的发现小伙子正在打石膏的手，掏一个棕色的女式挎包！

是小偷！

我想都没想，斜着膀子挤了过去，迅速扒拉开小偷作案的手，说：“借过，借过，让一下··…·”

小偷没能得手，愤恨地瞪了我一眼。

我视若无睹继续往前挤，推着前面的受害者说：“大姐，你往里面走走……”

正当我暗自得意做了一件好事时，背棕色挎包的大姐猛地转过身来，猝不及防抬手甩了我一个大嘴巴。

啪！

大嘴巴子抽在脸上火辣辣疼，耳朵也嗡嗡的响。

“臭流氓！上车的时候你摸老娘，现在还敢摸，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好欺负是不是！”

居然是刚才上车时骂街的中年妇女！

我捂着脸刚想解释，中年妇女就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往我头上招呼，没几下我脸上就被抓几条血道子。

本来是见义勇为的好事，反而被当成了流氓，真是比窦娥都冤枉！

我在心中呐喊：我他妈不是流氓，我是好人！

很快我成了众矢之的，人们纷纷开始指责我，说我是人渣，臭流氓，下三滥，道德败坏的咸猪手······

还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对我录像。

几个气愤的小伙子跃跃欲试还想帮着中年妇女揍我，特别是那个小偷，不停的怂恿把我送去派出所。

尴尬，羞愧，愤怒，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同时，我也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难辩。

“人走霉运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糟糕的人生，操蛋的老天爷！

指责声，谩骂声，夹杂着小孩儿的哭声，一时间车辆里乱成了一锅粥。安全起见，司机不得不把公交车停在路边。

“我没摸你，是他，是他····他是小偷！他刚才偷你东西，我是在制止他！”

我终于有了机会大声辩解，手指着小偷恨不得用手指戳破他的脸！

“不要血口喷人，我胳膊断了打了石膏，怎么偷东西！”小偷言之凿凿，还把打着石膏的胳膊抬起来给车厢里的人看。

“你就是小偷，我亲眼看见的！”我无比坚定的说。“贼喊捉贼，不对，是流氓喊捉贼。”小偷戏谑的说。“哈哈……”

吃瓜群众被他逗的一哄而笑。

在人们的笑声中，中年妇女安静了下来，眼睛狐疑的在我和小偷之间看来看去。

“大姐，你别听他的，他是狗急跳墙乱咬人。刚才就是他摸你，我亲眼看见的！报警，让警察抓他！”

“对，对，报警！”

“让警察抓他，臭流氓！”

小偷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纷纷附和，直觉告诉我，他们和小偷是一伙的。

我怒不可赦，说：“报警！谁不报警谁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