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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耕还林后山上大多是两人高的针叶松树。不过还有一些价格未谈好的“耕地”还没实现退耕。这些空出来的地方在这个春夏交替的时节正是个放牛的好去处。男孩把牛牵到一块还算肥美的草地上便自己跑去不远处的松树林里面“探险”了。

男孩捡起一根看起来还不错的小木棍,便学着古装电视剧上的主角挥砍了起来。当附近的野草的嫩芽都被削掉了大半之后男孩也已经满头大汗,此时太阳也逐渐热辣起来。男孩远远撇了自家的水牛一眼,确认还在之后便寻个树荫靠着休息了起来。夏日的树荫总是催人入梦,男孩就这样慢慢睡去,而奇妙的旅程亦由此开始。

与此同时,在三十多年后的未来。王佳刚挂断了家里打来的视频电话,走到租房的小阳台上熟练的点上了一支。心里五味杂陈。

王佳从小在农村长大,当时内心最大的梦想是走出山村,告别做不完的农活。小学是在山里的老家读的,当时已经二年级的王佳甚至一到十都数不出来,最深刻的印象是老师上课时一身酒气,用的是家乡土话教学。

三年级时换到了镇上的小学,由于基础极差,几乎每天都会被数学老师揪着耳朵呵斥:“写不完不许回家吃饭!”。

一直持续到六年级,这期间王佳都很安静,只是坐在角落听老师讲课,不过以结果来看,应该大多都是听不懂的。老师点名时全班最紧张的就是他了,中考时连自己的父母都觉得这孩子应该是要结束求学生涯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眷顾还是王佳自己的坚持听课,竟考上了镇上的中学。

这也开启了王佳人生中的第一个小高潮,也许是成绩好的同学都到县里去读书了,初中三年王佳一直是全年级第一。虽然也只是高于及格线一二十分,但是依旧是第一。

这改变了王佳的性格,逐渐成为孩子王,也逐渐叛逆。最后也毫不意外的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考进县里的高中。

高一进入普通班,又回到了认真听但没效果的学习模式。也逐渐结识了一些所谓的“兄弟”。高二竟然还分到尖子班,王佳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为什么会分进尖子班。而他也在这里遇见了跟他一起到大学的初恋,当时高中对待早恋的态度很严格,至少当时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是这样的态度。而王佳也因为早恋而被勒令退学,没有任何一个老师站出来给他一个机会。最终还是王佳父亲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校长,请校长吃了顿饭才把这个事情给解决了。

在王佳印象中,父亲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镇上的护林员,能见到校长应该是花了不小代价,王佳的心态自此开始有了变化。

最后,虽然事情被压下来了。但也回不到原来的班级了,王佳还记得新班级的班主任看到他来报道时那憋屈的表情。

这件事后王佳用剩下的一年时间来学习三年的课程,最终还考上了二本。据后来王佳同寝室的同学回忆:“当时那家伙每天晚上都占着厕所背单词”。

然而到了大学之后王佳就开始了他碌碌无为的一生。

大一不是出去喝酒就是宅在宿舍打游戏,大二开始小打小闹挣钱,大三跟几个朋友借网贷开了一家人力资源公司,想着为当地大学生联系好打暑假工的厂,赚些人头钱。

最终毫不意外的被社会给狠狠的上了一课。欠下十多万,还未到大四就南下闯荡。进过电子厂,做过销售,住过三十块钱一晚上的青年旅社,当过网吧网管,也进过夜店气氛组。后面机缘巧合之下投身互联网行业成为新时代农民工。

南下的这几年来,前两年家里的电话都是不敢接的。第三年才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听着电话对面的担忧与责骂,无尽懊悔涌上心头,奈何人生没有回退键。

每次通完电话,王佳心里那点属于年轻人的火苗就更暗淡一点。现在的他已经坦然接受这一切了。再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幻想,只想安安心心打工挣钱。也正是到了这般田地,王佳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属于自己的甜蜜温馨曾近在咫尺却不珍惜,追逐着虚无缥缈的发财梦,最终只是为别人的宫殿添砖加瓦。

王佳结束回忆,思维陷入了短暂的停顿,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此时,靠在树荫下的男孩也慢慢睁开睡眼。下意识往牛的方向看去,接着急急忙忙往平时水牛喝水的小溪跑去,因为他已经不看到水牛的影子了。

顺着梯田小跑到小溪旁才看到那头水牛已经不知道泡在水里多久了,露出个脑袋看着王佳。王佳赶紧下水扯着拴在牛鼻子上的绳子往回走。他跑来的路上已经看到旁边稻田的惨状了,有些被啃的参差不齐,着样子这家伙甚至还在里面打了个滚,趁现在没人赶紧溜之大吉。

经过激烈的拉锯战,终于将水牛牵回到家门口,随意找棵板栗树绑好绳子,便推开门走进屋子看看有什么吃的,毕竟已经到中午了。老爸老妈出去干活应该是还没回来。突然,王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从刚才醒来就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有一股记忆慢慢传输到他的脑子里。记忆中自己已经长大成年,并且也如愿以偿的走出山村,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并不开心。

这奇妙的感觉让王佳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去到了未来,还是从未来回到了现在。身体上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甚至感觉自己对于整个身体的感知更加清晰了,脑子也清明了起来。

从沉思中醒来,走出屋外,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依然没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奇怪,我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外面打工吗?怎么突然回到这里。难道这是一场梦?”。这片土地散发出的朴素且亲切气息,提醒着王佳这不是梦,然而还是很难相信并接受这一切。

小时候王佳一直没什么朋友,脑子也不太灵光。对周围的世界没有什么清晰的感知。现在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一片模糊,甚至有些事情直接就不知道。王佳在脑海里努力回想一阵,发现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果然小时候的自己是真的有点憨啊。就连老爸老妈现在都去哪了都不知道。

此时肚子也开始抢戏了,咕噜咕噜叫。王佳往旁边一小块玉米地看了一下便走了过去,正好可以烤玉米充饥。撇下玉米,顺便把玉米杆也掰断走到水牛旁边,王佳本想说什么,但是发现这水牛还没有名字,农村人可不兴给动物起名字。

“算了,就叫你啊水吧,来,有好吃的了。”,王佳听到自己的声音,感觉有些别扭,但并没有太在意。丢下玉米杆,回头往屋里走去。

来到灶旁,没有看到火机,只有一盒不知被什么压扁的火柴盒,打开一看,还好还有十几根火柴。就这样王佳生火,狠狠的造了一根烤玉米。

吃完烤玉米,拿着一个小凳子走到屋前空地上就坐下。

王佳此时内心:“打工太可怕了,之前强撑着不敢这么想是因为根本没有退路了。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重来了。我记得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甚至有些时候会动手。当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不过确确实实给我留下了需要一辈子来治愈的阴影啊。哎,各有各的烦恼啊。虽说现在已经看淡,但是说实话不太想再经历一次了。哎?我老哥哪去了?”。

王佳这才起身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没看到人,但是也让王佳看清楚了现在的处境。一间六七十平的小瓦房,两个房间。灶台正对着门口。屋子周外都是板栗树,大约两百来棵。王佳记得当他三十多岁的时候这些板栗树还在,爸妈还寄过一些板栗给自己。不过自己并不喜欢吃。一些记忆涌上心头,正当王佳愣神时一个陌生又亲切的声音叫醒了他。

“咦?你哥又跑哪疯去了?肚子饿不饿?”,说着就牵着王佳往屋里走。王佳已经快要忘记妈妈年轻时的声音了。此时再次听到,心里竟有些释怀。

“这浑小子,叫他看着弟弟,又跑了。要不是我回来拿东西都还不知道咧。”

王佳开口问道:”妈,你们都去哪了啊?爸呢?“,见到妈妈让王佳也不再对自己现在稚嫩的声音有什么排斥了。

”你爸在上班呢,我去张阿姨家帮干点农活,上次人家也来帮我们了,还记得张阿姨不?“,说着摸了摸王佳的小脑袋。

之后王佳又趁着老妈做饭的时候问了一些问题。更加清楚了现在的情况,现在差半年八岁,哥哥现在已经十三岁了。老爸也是今年得到了护林员的差事。王佳已经到转镇上小学。这学期还没结束,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课要上。目前三年级,在老家山村里待了两年,算是读完了一二年级。

给王佳做完饭之后老妈又急匆匆出门去了,手里多了一把割草用的镰刀。出门前还叮嘱道:“牛我牵走了,你好好呆在家里别乱跑哦。”。显然之前的种种表现让妈妈觉得王佳还不能做什么事,只要老实呆着就好。也就除了王佳那老哥才敢把牛丢给王佳自己跑去瞎玩。

王佳多了那三十几年的经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面对这样的处境一下子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生活如此拮据,父母经常忙的没空理孩子。老哥又进入叛逆期,根本靠不住。这样的处境,也不怪王佳将来会那么坑。

当时没有能力抵抗外部的影响,只能被动接受。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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