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昨晚的思路,莱克开始了实践。
他的想法很简单,一边躲避藤蔓一边靠近对岸,利用完藤蔓后,砍断可能会造成麻烦的藤蔓。
至于砍断藤蔓的工具,并不需要特别寻找,拉斯的牙齿和利爪,还有他龙化后的指甲,都是相当锋利的利器。
不过近距离的切断,仍是太过危险,而且真正实行起来的难度,远比想象的要大。
最令莱克困扰的是视野,那些能看见的藤蔓,以他和拉斯的灵活,应付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但那些突然从白雾中袭来的,却是防不胜防。
而每一次近距离切除这类藤蔓的惊险,都让莱克深切感受到,持有一把长剑的重要性。
一个下午,在戴安娜看来完全是乱来的试验后,莱克一身是伤的,和拉斯回到了崖上。
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被缠绕后留下的淤青和血痕,但莱克却是开心不已,看了天色,兴奋的让戴安娜上来回家。
虽然知道,当龙骑士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见到莱克这幅样子,戴安娜难免心疼。
不过她只是夸赞了一句,“莱克,你好厉害。”
莱克在龙背上,抱着妹妹的腰,嘿嘿傻笑。
因为确实看见了可能的希望,所以莱克努力过头的忘了时间。
回到家里时,月亮已经挂了好一会。
在母亲的训斥下,两人安静的吃起,热过一遍的晚餐。
最后一口面包还没吞下,戴安娜就腾的一下站起,揽过打嗝的拉斯就跑。
“今天我和拉斯先洗澡!”
听着因塞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言语,慢条斯理咀嚼的莱克,一头雾水。
洗澡这么激动干吗?
“戴安娜,要像个女孩子!”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飘出。
夜里,劳累的莱克,关了天窗,躺进被窝,舒服的期待明天到来。
下铺传来一些不安分的声音,不过莱克已经累得,没心思去关注戴安娜了。
但戴安娜今晚,显然没想安分睡觉,莱克感觉到,她又爬上了自己的床。
莱克困倦的嘟囔,“戴安娜,要好好睡觉。”
“我就上来看看你。”
莱克感觉到一个枕头,放在了旁边。
他让了让位置,说道:“会塌的。”
“不会的啦,你睡你的。”
戴安娜在莱克身边躺下。
浓重的困意中,莱克感受到一双冰冷的手,把他的头转了过去,然后是一阵温热的呼吸。
他无奈的睁开眼,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戴安娜,问道:“戴安娜你又怎么了。”
“我就想看看,我们两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戴安娜贴得很近,一边打量一边用手捏揉。
莱克这才发现,顶上的天窗被打开了,月光照着他们的脸。
这光倒不影响他睡觉,他在重新闭眼前,看了眼那张如同照镜子的脸,嘀咕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啊,这问题很大,大家都让我像个女孩,可没人这么对你说。但很奇怪,我们的脸、身形都一样,为什么没人对你说,明明衣服,我也尽量穿长衣长裤。”
戴安娜说了一堆,莱克已经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
戴安娜捏捏莱克的鼻子,然后捏捏自己的,又刮刮他的下巴,再刮刮自己的,最后了然的点头,“我鼻子好像比你高一点,下巴也比你尖一点?嗯,这让我看上去像是女孩。”
莱克的眼皮被扒开,他被迫看着戴安娜的脸,无可奈何的说;“戴安娜,你出现幻觉了吗。”
“可没差别的话,他们就靠头发长短,分辨我们么?”
戴安娜突然灵光一闪,以拳击掌,兴奋道:“我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见莱克彻底不理她,她自顾嘟囔,“莱克你应该也把头发留长,这样我们两个里,总有一个长得像男人,或者女人!那么是谁呢?”
戴安娜接着这个话题,自言自语了一阵,然后突然沉默,抱住了莱克。
莱克同样紧搂住她,轻声安慰,“别担心,我一定可以的。”
“嗯,莱克一定可以的。”
房间安静下来,渐渐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莱克觉得自己睡着才不过一会,就被戴安娜摇醒了。
“莱克!姐姐出事了!”
莱克睁开朦胧的睡眼,没反应过来,迷糊的问,“怎么了?”
戴安娜见莱克醒了,马上爬下床,急促的说:“快快快!去教堂!他们要烧死姐姐!”
“啊!”
莱克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
他看到拉斯已经醒来,一把带上翻身下床,跟着戴安娜往楼下跑。
这时他才注意到,屋外的路上,脚步声吵杂,纷乱的低语在漆黑的夜色里,快速蔓延。
“发生什么了!”
莱克惊慌的问。
戴安娜带着莱克,摸黑下了楼梯,“我也不知道,刚才有人敲门,说姐姐出事了,她要被烧死了,然后霍华德他们就都跟着走了!”
莱克惊惧的无法理解,他慌乱的说:“怎么会,火刑是针对异教徒的,姐姐怎么会被烧死!”
“我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救她,你能明白的吧,莱克!”
戴安娜推门冲出。
莱克慌乱的点头,跟着往教堂的方向跑。
兄妹两人,慌得连鞋也没穿。
深夜的路面,饱含凉意,将最后一点迷茫清除。
教堂广场前,星星点点聚拢的火光,让人真切的意识到,这里就是现实。
“她们被邪恶的欲望引诱,失去了身为正常人的资格!芬妮修女亲眼看见她们在床上堕落,那样子活像两条交配的蛇!”
“她们亵渎了神职!烧死她们!”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龙神才会不再回应祈祷!烧死她们!堕落的蛇女!”
广场上群情激奋,人们高举火把,围着匆忙搭就的火刑架,为信仰证明。
戴安娜和莱克,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当看到中心的架子,两人吓得脸色惨白。
粗大的木桩上,绑着他们的姐姐和薇薇安修女。
她们嘴里塞着布条,一丝不挂的被缚在上面,就像节日里待宰的猪羊。
莱克几乎是疯了,就要冲上去,但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夹住了他的脖颈,将他压在腋下,他的嘴很快被另一只手用力捂住。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反复强调的字眼,从戴安娜口中吐出。
她死死压着莱克,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姐姐。
雪白肌肤上的刺眼红痕,如一道道滚烫岩浆,流入她的眼中,在某处烙下,痛彻心扉的伤痕。
“冷静..冷静..冷静..”
戴安娜不断重复这个如有魔力的字眼。
随着一次次重复,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息。
思潮在焦急中翻涌,累积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疯狂交汇,为渴求的主人,铺垫出一条希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