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到夜里才停。

直到雨停，莱克才成功释放了龙吐息。

虽然火焰不大，但他和拉斯的加起来，烧烤一只湿毛灰熊，勉强可以。

灰熊烧起来后，莱克就把它转移到了树下，正好烘烤衣服和取暖。

虽然莱克努力想要用龙罡，隔绝燃烧的温度，但这么大的范围，对他来说实在太难。

索性他决定吃完就换地方，反正这头年幼的灰熊，如果排除雨中走丢的可能，这里本来也不该久留。

灰熊的尸体燃烧间，辉映出一点白芒。

莱克本来没注意到，但在拉斯的提醒下，他看到了那点白光。

于是他跳下去，附着龙罡，翻取在灰熊眉心，辉映白芒的事物。

入手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棱形事物，用水降温后，莱克回到树枝上，反复观看，惊讶的认出了这件东西。

他曾在教官完全龙化后，见过类似的事物，和正常龙的鳞片不同，这是一片其他物种龙化后，才能出现的龙鳞。

莱克心声惊骇，居然被同化到了这种地步，他看向漆黑的森林，不禁有些发怵。

“嗷。“

拉斯叫唤着安慰。

莱克笑了，“没事。”

灰熊烤的差不多，莱克留了点火光用以照明，抖落下树枝上的水珠，给熊肉降了降温。

吃的时候，莱克细心的帮拉斯去皮去毛，并像母亲提醒自己一样，叮嘱道：“慢慢吃。”

拉斯开心一吼，大快朵瘾。

莱克嘿嘿一笑，用乌黑的手抹了把脸，找着熟肉吃。

灰熊没能彻底烤熟，其背后的湿地，只让它熟了一半。

莱克自认还没到需要吃生肉的地步，吃了个半饱，就把熟的都给了拉斯。

见拉斯吃完，还盯着生肉看，莱克教导道：“拉斯，要有规矩。”

“呜..”

拉斯回到了莱克头顶。

莱克踩着树身，钻进树木枝叶里，光着身子在里面抖了一阵。

借着残余的火光，莱克看了看身体，干净了很多，虽然有几道划痕，但对他来说反倒有些舒服。

莱克穿上衣服，绑好头发，看见那片放在鞋里的白鳞，想了想丢进了剑鞘。

准备妥当，莱克立刻离开原处。

地面还有水渍，这里迟早会引来水蛇。

雨后的森林不好点火把，茂密的树木也遮的月光无法照入，不过有龙化后的增强，穿行没有问题。

莱克小心走在林木之间，夜里他不想乱逛，只想换一处地方休息。

鞋子踩响湿漉的落叶与枯枝；挂着雨水的杂草，在夜风中漱漱吵动；有什么虫子一直在叫；高处的树梢被什么扑响。

夜晚森林的热闹，让莱克觉得，黑暗中处处都有魔物。

他小心翼翼走了一会，确认离原地已远，就想就近休息时，一声嘶吼，从侧前方的林中传来。

莱克认得那声吼叫，是龙吼，他震惊的遥望声源。

树木茂密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有橘红的火光，透过树木间的缝隙传来。

“吼！”

又是一声龙吼，听上去异常愤怒。

“救命！”

响亮的呼喊，陡然刺入莱克的耳朵，来克竖瞳一闪，向那一处快速冲去。

龙的吼叫，骑士的求救声，越来越近。

莱克心剧烈的跳动，他认得那声音的主人，是同班的吉姆。

莱克已经可以看到，吉姆那头黑蓝相衬，名叫布里斯的龙。

它似乎正在逃离什么，身上的鳞片脱落一大片，暴露着鲜红的血肉。

这模样把莱克看得心神震撼，不过他没有因此停步，他看见了在龙背上，哭嚎的男孩。

吉姆也看到了莱克，他望向莱克，不知是惊喜还是恐惧，大声的喊，“莱”

吉姆的声音戛然而止。

仿佛是深邃的黑色，又像是巨兽的大嘴。

莱克看到布里斯的火元素吐息消失，紧接着，吉姆和他的龙不见了。

前冲间，莱克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

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他站住脚，伸手触摸后拿到眼前。

指尖一片猩红。

“不.不..不会...吧..”

莱克呆愣抬头上望，和白天的雨水一样，有什么东西在噼啪落下。

莱克呆站在血红的林地里，拉斯吼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将刚吃下的熊肉吐了个干净，拼命逃离了这处地方。

“刚才..发生了什么..”

莱克躲在树梢上，无神的发问。

“吼。”

拉斯轻啸了一声。

莱克低下视线，身上手上满是血红，吉姆和布里斯死了吗？

他惊恐的回想刚才的一幕，然而除了黑暗，他再没看到其他。

莱克颤抖着蜷身。

拉斯安慰的又低啸了一声。

“没事。”

一如往常的回答，却充满了战栗。

虽然教官多次强调，虽然他也知道考核不安全。

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无能的目送一个人死去，他甚至不知道，吉姆是怎么死的。

他很想欺骗自己，吉姆或许没死，但身上与那一地的血污，又在确实证明着，吉姆和布里斯死了，死得只剩下血肉。

莱克深呼吸，尝试调整精神，但怎么也无法做到。

他甚至没能感觉到发绳脱落，直到拉斯咬着那条黑带回到他的面前，他才稍微找回些注意。

戴安娜的身影，代替了令人恐惧的画面，她那熟悉的声音，在接连不断的说：龙骑士遇到的危险，我们无法想象。

莱克突然安心了不少，拿过拉斯叼着的发绳，再一次绑起了头发。

“呼。”

他吐出一口气，擦去眼泪，无声的蜷缩起来，等待黑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