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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坐飞机的话,从起飞到降落,中间不经停的话大概需要三个半小时。

但是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次超长途的旅行。

不仅没有发达的交通工具,中间逢山遇水还得绕路走,还得走大路,否则遇到土匪路霸什么的也非常麻烦。

人家心情好收点过路费还是小事,万一碰到那些杀胚,直接把人砍了那就玩大了。

还有最重要的,路费。

哪怕是地球的火车,路上都要停很多站,而在异世界,就要经过相当复杂的转乘程序,简单来说就是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然后换乘,再到下一座城市。

中间可能碰到驿站、水路等,相当麻烦。

李迎风解释道:“大多数车夫都不愿意跑太远,除非是镖车,但是这种镖车所需要的价钱也是非常昂贵的,还需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像你这种一个人就出车的费用,可能顶的上县长一年捞的油水。”

“哈哈。”卫十方被木人的幽默给逗笑了。

由于人生地不熟,李迎风详细的帮卫十方规划好了路线,给了一笔可观的盘缠费用,还帮他办好了路引。

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竟然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不得不说古人的办事效率差到离谱。

卫十方由衷感叹。

三天后的清晨,卫十方站在城门口,身后是送行的李迎风。

“等我的事情办完了,我去帝都找你。”

李迎风握着卫十方的手,久久才放开。

随着车夫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启动。

卫十方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虽然刚到异世界,木人村就给他上了一课,但是这种自由的、探索的感觉是他过去二十多年不曾经历过的。

这几天忙前忙后,坐在马车上人才彻底放松下来,卫十方加了点,分配了两点臂力,身法和内息各一点。

升级后没有新的技能,他现在有10点内息,7点臂力和4点身法。

不过也有不好的消息,大陆地图上,那个梅花2的坐标,距离他还有一千八百多公里。

一开始卫十方也没怎么在意,直到那个坐标上的头像开始闪烁,然后消失。

此时已经没有距离显示,这让卫十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目送卫十方远去之后,李迎风回到衙门报道,没有特别的任务,衙门就会安排人手巡逻,白天一班晚上一班。

据说在很久之前,晚上捕快们是不用上班的,等十三人阁掌权之后才下发到整个大陆的命令,为的是保证平民百姓的安全,以及碰到紧急事件可以及时处理。

李迎风被安排到了晚上,木人村里,那些同僚的尸首已经安排人过去接应,如果一连几天都是这种晴朗的天气,运尸队在两天后估计就可以返程。

可以预见的,届时城内必定哀声四起。

在这几天里,也有消息灵通的家属打听到了风声,在晚上巡逻的时候,李迎风可以听见在街道旁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北风萧瑟,身为一个没有心的木人,他感觉不到凄凉、悲伤或者愤怒。

多年以来的同袍之情让他对赵捕头的家属有种莫名的情愫,他不认为这是种感情。

赵捕头因为他身死,他觉得这应该是一种责任。

因为木人村的关系,县城实施了宵禁,除了打更的更夫和巡逻的捕快,城内家家户户都关着门窗,天刚刚黑下来,大部分人家都关了灯,上床休息。

赵捕头的家和李迎风的巡逻路线并不一致,穿过无人的街道,绕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了赵捕头的家门口。

披麻戴孝的,赵捕头的妻子刚好出门,两人迎面碰上。

这种时候是最尴尬的,当然,还有愧疚。

李迎风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所不怎么喜欢废话,他从胸口掏出一袋银子,递给了赵捕头的妻子:“嫂子,节哀顺变,老赵走了,以后有啥事吩咐我就行。”

“嫂子不能要,你还没成家,这钱你留着娶媳妇。”她眼眶红肿,虽然有哭腔,却流不出哪怕一滴眼泪来,看起来眼泪已经哭干了。

“不用了。”李迎风把钱袋又推了回去:“老赵的死,我有责任,世道艰难,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这钱你收着,以后我每个月从月例里抽点出来补贴点给你们。”

她十六岁的时候跟的赵捕头,当时老赵比她大整整十岁,她现在才二十一二岁,就得支撑起一整个家的重担。

都不用想,这种担子压在一个封建社会的妇女身上是怎样的令人窒息。

李迎风从捕多年,比旁人更加深刻的理解她的处境,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还得巡逻,下个月我再过来,这么些钱给老赵安顿后事,剩下的你们留着,要是有意外你叫我,我不在家就在当差。”

说完,李迎风灰溜溜地跑了,他实在不敢在那个地方逗留太久。

那是老赵的灵堂,也是他勇气的坟墓。

一口气跑回了自己所属的街道,李迎风走到河边洗了把脸,冰冷的河水拍在脸上刺痛无比,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活着。

“有趣。”

陌生的男声从背后响起,李迎风立即抽刀向后,却挥了个空。

在他的头顶上,黑袍人漂浮在半空,天色太黑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黑袍人仿佛针尖般的视线。

“什么人?”李迎风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并不是害怕,而是被黑袍人身上的威能所压迫导致的。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仔细想想,在两年前追捕木匠的时候,去帝都时,面对那些修真者高手时,也有过这种情况。

不过这种小县城比不上帝都,这是苍蝇都不会来叮的穷乡僻壤,大陆的苦寒之地。

黑袍人亮出一枚令牌,哪怕在黑暗中,也散发出点点荧光,令牌晶莹剔透,通体碧绿,上面还画着一张区别于这片大陆上所有门派势力的图案。

梅花2。

“十三人阁!”李迎风受命于朝廷,对于十三人阁,他保持中立态度。

再说十三人阁的大人能亲自找到他这个小人物,意图很明显。

来者不善。

此时,一名黑衣女子在房顶上连续几个跳跃之后,来到梅花2的身前,单膝跪地:“大人,并未发现刻刀的踪影。”

“木人村的木人呢?”

“全部清理干净。”

“退下。”

几个转身,那女子消失不见。

梅花2俯视着杵在原地的李迎风:“还有个木人没有清理。”

他歪着头问道:“你不跑吗?”

“跑不掉。”李迎风已经摆好了战斗的姿态。

“哈哈哈。”梅花2笑出声:“不错,你跑不掉,我问你,刻刀在哪。”

“不知道。”

梅花2缓缓降落,来到李迎风身前三米的距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你是朝廷的捕快,刚刚你在同僚遗孀那里我也看见了,你不是坏人,我也没打算为难你。”

他掏出一份卷宗,说道:“在大陆的每个角落,都有十三人阁的探子,可以说十三人阁想追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在话下。”

“你跟一个陌生人从木人村逃了出来,木人村没有刻刀,那刻刀肯定就在你们二者之一的身上,你身上没有,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人的下落呢?”

他的手已经掐上了李迎风的脖子,把李迎风悬空举了起来,这个过程只有令人猝不及防的一瞬,李迎风就丧失了战斗能力。

“不知道。”李迎风咬着牙,拒不配合。

“唉。”梅花2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你们十三人阁不是很有能耐吗?为什么不自己追踪?”

“没必要在一个小角色身上浪费太多的人力物力。”梅花2说:“也不是全世界的人都是十三人阁的探子啊,探子在你们在这种破地方最多也就三四个,这三四个人要盯着周围大部分的达官显贵,还得暗地里扫黑除恶,十三人阁受尽世人推崇,其实活的也累啊,朋友,你直接告诉我得了呗?”

“不知道。”李迎风第三次拒绝回答梅花2的问题。

在李迎风震惊的目光下,梅花2从怀里也拿出一把刻刀,他语气冰冷:“事不过三,你既然如此不配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把刻刀在李迎风面前晃了晃:“眼熟吗?其实你见到的那一把是山寨的…唔,仿制的,这个才是真品。”

那把刻刀表面上与木匠的刻刀没有区别,但是梅花2手中的刻刀,总有一种让李迎风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把刻刀的周围,无时无刻不冒着令人心悸的红光。

梅花2冷笑了一声:“真正的神器,你以为就雕几个玩具那么简单?”

李迎风身体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木制的膝盖都被跪的粉碎。

他视线开始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问一个问题:“身为大陆最强者,制造出那么多命案,你们不会觉得羞愧吗?!”

梅花2的语调弱了几分,他试图向李迎风解释,却发现李迎风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控能力。

现在就是纯粹的人偶。

他收起刻刀,摒弃了多余的想法,问道:“还有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卫十方,今天早上乘马车向帝都去了。”

梅花2点点头,吹了个口哨,刚刚那名在暗处放风的女子又出现在他身前:“准备传送阵,我回帝都守株待兔,至于这个木人…”

他想了想,被真正的刻刀影响的木人是不会恢复原本的意识和记忆的。

“清理掉吧。”

是夜,一名黑衣女子来到赵捕头的家里。

赵捕头的妻子认识,这是县长的独生女。

她把两张地契,一箱银子交到了这对孤儿寡母的手里,向手底下的人交代多照应这两个人,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至于李捕头,此后再也没人见过。

而在一百多里开外,卫十方躺在驿站的床上,刚准备睡觉,却惊讶的发现,李迎风的名字,在关系那一栏里。

消失了。

与此同时,梅花2距离他,只有52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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