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镇子的西边，一棵参天古树随着最后一斧应声倒下。

几人之中，除了一个老头，其余之人皆是汗水连连，特别还是在这烈日正午，看着这老头，夜凌不免心生佩服。

老头姓张名梦然，张梦然。

夜凌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张老头做事，之前的烧碳，张老头便是他的师傅。

“把枝干全部卸掉。”

随着张老头高喝一声，众人便举起斧头砍下，不得不说，这上了年头的树确实不一般，夜凌一斧下去仅仅不到一尺。

大山里很快响彻，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光是砍倒这棵树就用了将近四天，可想而知后面还要多久，不过夜凌对这个倒是没有多大感觉。

虽然按冯梦柔所说报酬并不理想，可在夜凌看来，这收入还是不错的，相对于其他来说，是一个来钱很快的活。

随着斧头的深入，夜凌很快便注意到了一个事情，这棵树有问题。

或许是之前只是做打手并没有发现，但当斧头不断深入夜凌能看到，这小枝干里纹路与其他古树不同。

它是一种扇形的纹络，可以说是如同鳞片一样，就连颜色也比较深，与树皮极其不符。

带着一丝疑问，夜凌继续抡起斧头，虽然对于这个不解，不过也没有多问，这毕竟是造桥的树，材质自然不能一般。

一个老头对着他人指指点点，倒不是在说骂，一些对于斧头不熟练的人，他便会上前，告诉他们拿斧姿势，下手力度，以及对于角度的拿捏如何才能最省力而且效率又高。

这一切自然听进了夜凌耳朵里，开始有模有样的按照张老头所说的方法来，张老头环顾四周点了点头，他话声很大，自然不仅是对一个人说的。

张老头为人随和，但也严厉，夜凌曾用一句话来描述他，为人刚正，分工明确。

如果说这是一句话，未免有些牵强，倒不如说是用词，不过夜凌不识字，自然也就没那么多深究。

正午刚过，烈日的太阳逐渐暗淡，夜凌抬头，一片很大白云覆盖着这座山头，寒风凛冽，没了太阳，这里又将是一座彻彻底底的雪山。

天空中微小的雪花开始落下，张老头看着那片白云，眉头有些微皱。

这样的变化夜凌自当收入眼中，不过手下的斧头却没有停下，来自猎人的警觉让他时时刻刻注意着四周的变化。

沉思片刻，张老头招呼着让众人停下，随后说出，话句简洁利落，大概的意思就是今天之后县衙那边就会给众人结钱。

众人不解之色浮现，更多的是担忧，没了工作，对于他们来说生活也将是另一个问题。

虽是这样，不过却没有反对，毕竟这样的工作工期就不长久，当下还是有人试探问道：“这么说之后就不用我们过来了？”

说话的一个汉子，头上绑着一根发带，很是健壮。

张老头目光望向他，点了点头说道：“恩，之后会有另一批人过来，这一次造的不是独木，而是一座拱桥。”

拱桥？张老头话音刚落，换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众人开始目光交流，不过也就没再说什么。

夜凌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老头，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确，不得不说县衙大人确实很有想法，是个人物。

不过，夜凌倒是突然起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桥就是县衙大人自己毁的。

当然，这话夜凌可不敢说出来，不管如何，桥造出来总是好的。

如今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自然也就不需要在这里停留，之前砍树，是个巨大的体力活，所以感觉不到冷，现在可不一样。

要知道，这里还是半山，正是寒风盛宴的舞台，逗留，那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少人很快开始收拾东西，就要下山回镇，一个帐篷外，一个人影在白雪中缓步走近。

咳咳！

正在收拾东西的夜凌闻声转头，帐篷的门口，张老头的手刚刚放下。

夜凌停下手，看着张老头，带着疑惑开口：“张师傅，可是有事？”

张老头深深的注视着夜凌，少年皮肤有些黑，个子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而且还很健阔。

“夜凌，我家里半斤雪鹿肉，你回去之后去拿它，自己给吃了。”

什么意思？夜凌不明所以。

随即很快注意到话中的问题，夜凌心中大惊，并不是张老头要给自己送肉这一个，而是雪鹿，这东西万中无一，要知道鹿有很多，但仅仅活下来的并没有多少，而雪鹿，便是活了百年的鹿，蜕变之后的鹿，可想其珍贵。

夜凌想了一下，毕竟天底下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见夜凌没有拒绝，也没有果断答应，张老头面露笑容：“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想吃。”

“自然，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帮忙，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帮我去取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夜凌清楚张老头，不仅会烧炭，还是个猎人，除此之外，现在又多了砍木头的技能。

要说想要什么东西，那应该不会是很难。

“恩，一样东西，不过不在这里，需要你出镇子外边去。”

夜凌眉头皱了皱，并没有开口打断，张老头见状又说：“过几天会有学院过来招新生，我需要你进入其中一个学院。”

“这对于你来说并不难，你的天赋很高，很聪明，我相信你绝对可以入选，至于要拿的东西，等你考虑是否同意之后我再告诉你。”

说完，张老头便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似乎是在等待夜凌回答。

不过夜凌却没有过多思想，而是直接开口道：“张师傅，我拒绝。。”

听到这里，张老头脸色微变，随后点了点头，左手摸进袖袍里。

“用这个作为报酬。”

那是一枚铜钱，上面金灿灿的，这是一枚金子做的铜钱。

金子？张老头又一次刷新了夜凌对他的认识，这东西张老头倒不至于会欺骗自己，只是这东西的贵重不可想象，看着张老头，夜凌沉思起来。

取东西？这样的东西本身并不难，但是张老头却没说清楚东西所在和这个是什么东西。

但转头一想，要是真赚到了这枚铜钱，说不定一段时间都不用为生计奔波。

夜凌心知这是张老头故意而为，这是一种诱惑，但它偏偏正好对上夜凌胃口。

“如果失败呢？”

张老头抬眼打量夜凌，嘴巴一咧：“失败了就失败了，你不需要赔偿，但是你必须要去尝试。”

这话并没有过硬要求，显然张老头自己也没有把握。

“好，张师傅，我答应你。”

看到夜凌开口，张老头顿时喜笑颜开，随后又掏出另一枚铜钱，同样是金子。

“这便是定金，之后这一枚再给你，你不用拒绝，路上会需要，你可以自己找地方兑换成银两。”

“还有，我家并没有雪鹿肉，倒是有几件衣裳，送你了，回头自己过去拿，我这段时间不会回来。”

说完又丢出一个小物件，是一把钥匙，虽不知张老头这是什么意思，夜凌还是抬手接住。

看着钥匙，夜凌抬头正要说什么，张老头抬手打住他，意思很明确，就是这样子，很快转身走出帐篷。

看着张老头远去的背影，夜凌呼了口气，事已至此，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谁让自己已经答应了别人。

不过又想到了什么，是关于那雪鹿，这一刻，张老头在夜凌心里又多些标签。

片刻之后，一个老头站在白雪染白的山石上，目光看着帐篷走出少年，只见他突然停下，转头看向老头所在的山石，不过那里却空无一人。

或许是错觉，少年三步跨成一步，背着行囊很快离开，随后还有几道人影依稀走出，同样是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