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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师兄,有点心吗?”

“没有”,陆重阿紧蹙着眉头,伏案在纸上写着一些名字。

一脸欣喜进来的小姑娘失望的走了,隔壁房间传来小女孩委屈的声音:“师兄说没有点心”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又满脸期待的推门进来。

“师兄师兄,咱宗门还有熏肉吗?”

陆重阿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姑娘,,犹豫了半刻,喟叹一声,起身摸着她的小脑袋道:“有”

虽然已经是黑夜,但是若是去半山腰的宗门仓库去取,应该来得及。

隔壁传来欣喜的声音:“师兄说有”

陆重阿披上衣服,准备出门,小姑娘跑过来,拉着陆重阿走到火炉前,揭开放在地上的锅,空空如也。

小姑娘委屈道:“什么都没有”,抬头睁着大眼睛望着陆重阿。

“兴许是师兄施了法术,你要不过一会儿再来看看?”

小姑娘脸上又充满了期待,乖乖道:“好”,又转身去了隔壁。

陆重阿将衣服穿好,出门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清冷的夜空格外晴朗,视野之内,星空纯净无比。

耳畔传来开门声。

陆重阿转头望去,几个正值妙龄的姑娘趴在门框上,轻薄的纱衣下可见娇柔身躯,痴痴望着陆重阿,学着那小女孩的声音道:“师兄师兄,咱宗门还有鱼片,雪沙糕,和香甜可口的大蜜桃吗?”

话音才落,夜空中传来一阵悦耳娇笑。

陆重阿凌乱的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几位师妹,重重叹了一口气。

闷头朝山下走去。

“师兄,多拿点!”

夜空中又是一片娇笑。

陆重阿有个名号,叫陆大剑仙,起因是自己师傅无意间骂了自己一句陆大剑仙,从此这名号就传开了。

雪夜,凄风凌厉,亿万雪花纷纷撒撒,在妖风裹挟之下席卷天地,遥远的天光从陆地尽头刺破大地,给这黑夜镀上一层灰蒙蒙的纱衣。

狂风肆虐间,平地里腾起一股旋风,夹杂着雪沫和冰渣冲入半空中,无休无止。

遥望着对面崖璧下的小小灯火,寒风中的陆崇阿,突然想起当初不顾父母反对,毅然踏上蜀山学艺的那个傍晚。

那时,尚在燕山跟随父亲收拾入冬柴火的陆崇阿,趁着歇息时间,看着天边下沉的夕阳发呆,仿佛昨日见过,前日也见过,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忙碌的父亲,恍惚间看见了成年之后的自己。

于是,在西边余晖落尽,立马寒风呼啸的村口处,尚不知人生酸苦的陆崇阿,架着才与父亲吵完架通红的脸和脖子,揣着母亲悄悄塞进怀中的几十个铜钱和两个大饼,毅然踏上了前往蜀山的遥远路途。

耳边似乎尚有父亲的怒骂和母亲的啜泣的余音,陆崇阿望向黑夜,背在身后的双手间,两个指头摩挲着一枚铜钱,面无表情。堆在屋边的柴木垛,像极了那年入冬十分没能和父亲一起背回去的柴火,远处的火光,像是母亲等着爷俩回家点起的小油灯。

陆崇将那铜钱攥在手心里,心道:是不是该回家了?

从离开家算起,转眼已经三年了。。

蜀山剑阵玄宗从一开始的大师兄,二师兄主剑,到现在成为了曾经最不知事的自己,不可谓不凶险。

小人物的可笑之处就在于无时无刻不在卖命,却时时刻刻都觉得命不该如此。

岂不知命在尚有利用之处,命没了那自然是没用了。

不过话说回来,陆崇阿也正是懂这个道理,再加上三分气运,所以才活到了现在,倘若一门心思只想卖命,怕是早随大师兄二师兄去了,后山丰碑林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墓碑,何时又少了谁。

活着才有用,死了的只配和那些石碑抢地方。

如今混到蜀山玄宗执剑剑首弟子这个位置,想来已经是此生顶峰,用尽了往后几十年的气运,该回家了。

只不过要等眼前这件事情做完。

风愈加凌厉。

远处灯火下,似乎有熟悉的父亲佝偻着身子,从墙缝里抠出一块砖,身子贴着墙壁,几乎将整个胳膊伸进去,掏出来一个裹了三层的小小布袋,数了数包在里面的铜钱,艰难的分出一大半递给母亲,沉思着,将剩下为数不多的铜钱重新包在布中,暗搓搓塞了回去。

自蜀山开宗立派之日起,便有三宗五脉,哪三宗?玄宗,剑宗,气宗,哪五脉?剑宗清凉山一脉,万剑峰一脉,气宗紫霞山一脉,六合楼一脉,玄宗无极宗一脉。

气宗剑宗无论势力还是实力,都要比玄宗高出一大截,否则,凭借陆崇阿入门三年,也绝不会成为玄宗执剑弟子。

“师兄!”

这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看去,只见师妹童涵拿着一件大氅,离自己远远的站着,陆崇阿欣喜地迎着走上去道:“童师妹,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夜里少出来为妙”

伸手接过童涵递过来的大氅,反手又披在她身上。

童涵笑道:“你是冻傻了吧,拿来给你的,你倒好,又穿我身上了”

取下大氅替陆崇阿系上,拨了拨自己戴在头上的帽子,视线可以看见眼前人的脸,道:“我就知道你还没睡,不知何时下了大雪,我想起前些日子你说要准备过冬的衣服,怕是还没来得及,想来想去我也只有这一件适合你穿出去”

顿了顿又道:“放心吧,没人知道我有这件大氅,必不会让人说笑的”

“我乃玄宗剑首,谁敢说笑”

“哼,还说自己是剑首呢,连过冬衣服都没有”,童涵想不出其他话来,支吾道:“你……你,我走了”

感受着发烫的脸颊,疾步遁入黑暗中,一阵小跑回到房间,将脸埋在被子上。

陆崇阿摩挲大氅边缘绒毛,嗤笑一声:“小妮子倒挺会关心人的”

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小小的灯火,眉头紧蹙,回房坐在案前,提笔犹豫许久,拟下几个名字。

第二日大雪封山,按道理不会有什么人上山来。

陆崇阿捧了热茶坐在昨晚写下名字的案前,仔细思索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在自己名字旁边勾画几次,拿不定主意。

正此时,门外却传来声音。

来人是剑宗清凉山吴星河和气宗紫霞山赵剑山,这二人结伴而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斜对门的房子里,童涵起了个大早,将小米花生之物放入锅中细细熬成粥,用陶瓷碗盛了,盖上碗盖,端到陆崇阿房前,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有声音,又回到房中,坐在床上发呆。

粥多半是凉了,抬步踱来踱去,不时透过门缝往斜对面陆崇阿房中观望,见人走了,将粥热了一遍。

房中,陆崇阿紧皱着眉头,将昨夜写在纸上的名字一一勾画掉,细思半晌,没有头绪。

此番押送狐妖去昆仑,说不想让玄宗弟子去,那是假的,毕竟可以拿到不少东西,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玄宗都有好处,只不过无极山实在是无人可用,总不能真顺了那两个狗东西的心意。

想了几遍,没有头绪。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童涵端着米粥进来,眼睛笑成月牙。

“师兄可曾吃过早饭了?”

陆崇阿见了她,心里愉快了一些,勉强笑道:“一大早赵剑山和吴星河来找我,倒是吃了一些酒食”

嘀咕道:“顺便送来一个da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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