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全部看向了李少安三人,像是被张二头他爹的话点醒一般,但没有人讨伐。
“他们怎么不说话?”
李少安感受到了周围眼神的变化。
“可能是缺了一个带头的吧?”
金正曦眼神变得狠厉,虽然因为运用神力过猛,但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
久武风像个小大人儿一样,双手插兜,站在李少安的身边,身上竟然隐隐散发着贵族气质,不对,他本来就是贵族。
坐在地上的张二头的爹站了起来,伸出自己的食指,指着李少安。
“就他吗怪你们!你们就是瘟神!你们这群外来人一来!龙王爷不高兴了……”
李少安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周围的嘈杂已经盖住了力竭的张二头他爹。
“别他吗放屁!张大头!你儿子什么德行我们比你还清楚!现在想起来你儿子了,这是咱们村子的大恩人!要不是他们三个,咱们村子的人,早没了!”
李少安倒是没想到,那个解说的老头会帮写三个人说话,语气诚恳,如果不是因为几句话,收了李少安五十块钱,李少安绝对当他是个好人,绝对的大好人。
“对啊对啊,这三个少年郎,可是咱们村子的大恩人啊!咱们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老村长也站了出来,作为渔村的权威,这一句话便盖过了议论声。
“你俩别在这跟老子装!”
张二头的爹走了过来,食指从李少安的脸上转移到了老村长的面前。
众人脸色瞬间改变,由开始的怜悯变成了看热闹。
谁也没想到,作为渔村底层不能在底层的人,竟然指着老村长的鼻子怒吼。
“你要干什么!”
一直没敢说话的于洪森跑了过来,打下了张大头的胳膊。
他这一指,往后在渔村的生活更不好过了。
本就底层,但还有个名分,现在连名分都没有了。
“老子儿子没了!老子连打火的权利都没有吗!?”
张大头哭了起来。
“那你也得明白你儿子怎么死的啊。”
“对啊,你儿子自己品行不好,瞎发火。”
“但凡你对你儿子上点心,也不至于这样了吧。”
“可不得,天天就会吃喝嫖赌,村里老寡妇门槛上的脚印都是你踩出来的吧?”
“要不你赶紧检查检查得没得病吧!”
众人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怜悯,对于张大头的悲哀仿佛看不见,只剩下了讥讽。
“老子赌!愿赌服输!老子漂!又没嫖你们老婆!”
张大头哭喊着,但并没有换来众人的怜悯。
“好了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老村长权威的声音驱散了众人,在一阵唏嘘声里,各回各家。
“你也是,张大头!今天这事,我不记心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儿子的丧葬费,我出了,回来再去大队领十斤猪肉,算是点补偿,龙王爷也说了,未来的十年里你都会丰收,好好干活!别老吊郎当的了!”
老村长说完拂袖而去。
解说的老头摇了摇头,叹了叹气,走了。
张大头还在那哭着。
李少安看了一眼金正曦,金正曦也走了,久武风跟上。
“节哀。”
李少安拍了拍张大头无力的肩膀,也走了。
走到山下,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张大头的哭喊声。
在街道旁,这件事成了老奶奶们的谈资,有些人感叹,有些人惋惜,但更多的人都觉的死得其所。
李少安回到酒店,点上了一根烟。
看着平息的大海,想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
金正曦走了过来,坐在了李少安旁边的椅子上。
“你说,这算是神替人类的生命做主了吗?”
李少安深吸一口烟。
“算是吧。”
金正曦想了想回答。
“那和奥丁有什么区别呢?”
李少安的问题让金正曦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一样,与其说是你们的神替死去的那个人的生命做了主,不如说是那个人自己做的主。”
躺在沙发上把玩着一个龟壳的久武风突然说到,那个龟壳是他上午在乌龟赛跑的比赛赢来的。
“什么意思?”
李少安侧身看着久武风。
久武风坐了起来,一脸认真的说道:
“如果死去的那个人没有去找那个金色的鱼,这次的仪式也就不会有了,那他就不会死,他会继续没心没肺的活着。”
久武风的话点醒了李少安。
“我们反抗的不是所有的神,而是像奥丁那种,抹杀一切的神。”
久武风补充道。
“那些不可一世的神。”
金正曦郑重的说着。
房门被叩响了。
久武风去开了门。
随后传来了一股腥味。
“你是…那个人的父亲?”
久武风的话吸引了李少安和金正曦的注意,看了过去。
“嗯,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于洪森一脸憨笑的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条肥大的草鱼。
“哦,进来吧。”
久武风领着于洪森走了进来。
“你们好。”
于洪森有些拘谨,并没有坐下。
“坐下吧。”
李少安将烟熄灭在了烟灰缸里。
“不了,我身上都是鱼腥味,坐在这么高档的沙发上,会给酒店清理人带来麻烦。”
于洪森憨憨一笑。
“你有什么事吗?”
李少安问道。
“我听老李头说,你们是大学生?”
“嗯……算是吧。”
李少安想了想普罗米修斯学院,应该算是。
“我想问问,我儿子能去吗?”
于洪森的话让李少安内心欢喜了一下,真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啊!
“嗯,可以是可以……”
李少安话没说完,于洪森就笑了出来。
“但我们得考察一下。”
李少安补充道。
“行!我儿子从小就爱学习!您说,怎么考察?”
于洪森语气激动。
“我们学校呢,算是特长学校,您儿子的游泳水平我们看到了,有目共睹嘛!我们可以带他去我们学院测试一下。”
“游泳还能上大学?”
于洪森觉得游泳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很平常,几岁的娃娃都能游得和鱼一样快。
“当然,是对于游得好的人,不是随便会游泳的人都能上。”
李少安掏出了两根烟,递给了于洪森一颗烟。
于洪森接过。
“那怎么才算游得好的呢?”
于洪森点燃。
“这我们也不好说,得看我们学院怎么说了。”
李少安内心窃喜,本以为还得费点周折,没想到这么容易。
“奥,那他从大学出来是不是不用捕鱼了?”
于洪森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当然了,最起码开个公司的能力是有的,甚至还能当个运动员,为国争光!”
李少安开始画大饼,自从上次从驴肉火烧那给自己老舅画了第一个大饼,画大饼的能力越来越熟练了。
“真的?”
于洪森已经压抑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了。
“当然了!”
李少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肯定着,自己在普罗米修斯学院呆了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吹捧上了。
“好!您几位什么时候走?走的话能不能带上我儿子?”
于洪森又小心的提问,毕竟路费对于他们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听老李说,他们有时候说话像是个外国人。
“当然可以了,我们打算明天就走!”
“好!那我就谢谢几位了!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儿子这个好消息!”
于洪森赶忙走了出去,随后又转了回来。
“这是我夫人挑的两天草鱼,个头不错,您几位不要客气,尝尝!如果不会做,可以来我们家里,我让我夫人做了,她的厨艺很厉害!”
“不用了,您回家好好给您儿子庆祝吧,草鱼我们可以让酒店厨师做了!”
李少安知道自己不能显得太亲切,收下草鱼算是给于洪森的肯定,但如果还去家里,不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个骗子。
望着于洪森走出去的背影,金正曦站了起来:
“你真的要他了?”
“当然,你觉得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吗?”
李少安嘴角漏出一抹微笑。
“那倒是没有了。”
金正曦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他在水下看着少年被黑暗包围的场景时,有着感触。
“你的脸疼吗?”
李少安看到了金正曦摸脸的动作,才想起来询问。
“不算是疼吧,我感觉我离普罗米修斯的火焰更近了。”
晚上,李少安正在睡觉。
还在回味着于洪森拿来的两条鲜美的草鱼时,突然感到鼻尖有一股凉意,猛的睁开眼睛。
月光打在匕首上。
一个黑色的人影单膝抵在自己的胸膛,抬着匕首!
那匕首被高高举起,迅速落下。
李少安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李少安绝望的时候,一把断刀的刀身挡在了匕首的下面。
黑影吃惊的转头,看着身边拿着断刀的人!
月光照在烧的毁容的脸上,像是个挣扎逃出地狱的恶魔!
随后断刀猛的发力,将那人弹飞到了地下。
那人想要逃跑,开着的门被重重的关上,一声锁门的声音。
“想跑去哪里啊?”
童稚的声音响起,随后灯被打开。
四人面面相觑,站在四人中央的,正是张二头的爹,张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