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先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话？”

“拜托，谁都像你这么有闲工夫，咱边吃边讲节约时间不好吗？”

白礼服翻了个白眼，顺手抖了抖衣襟，没好气道：“算了。我还是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午夜侦探事务所的私家侦探汗洛，业号‘白马’，你可以叫我汗洛，也可以叫我白马。”

“午夜？”听到这里吉娜倒是愣了一下，把手中的炸鸡腿放了下去耸了耸肩道：“行吧，但是石川邦彦子的案子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来问这个。”

“我查到了一点消息……”汗洛端坐着整了整衣领，“吉娜，当时石川邦彦遇害前后，你去过现场对吧？”

“既然你都查到了，那干嘛还要来问我。”

“但是石川邦彦的致死因是毒素，这不是你的行凶方式，凶手另有其人。所以你作为去过现场的人之一，应该知道一些细节。我这才过来问你。”

“打住，”吉娜比了一个停的手势，“你是怎么查到我现在这个身份的？”

“吉娜，女，二十四岁，海波城职业杀手，业号‘女鬼’，善于使用屠刀，危险程度A……老实说我对你并不是很了解，这些都是午夜信息库里的内容，所以我这次来多少还是有风险，我打算和你做交易，用情报换取情报。”

“呵，自然没有让你空手套白狼的道理，诶等等，我居然只有A？你们这个榜单是怎么排的？算了，先说说你的情报是关于什么的，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做交易。”

白马比出一个手指，道：“一个……保险柜，包括他的掌纹锁和密码。”

“什么？”

这时，原本看向窗外的卡兹也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马，但当吉娜开口再想问什么保险柜的时候，白马摇摇头表示不再透露，说道：“我知道你们杀手挣的都是血汗钱，我这个情报价值千万，但是光有情报也没用，想挣大钱还得有个团队。我想先听听当天政府与水蛇帮聚会的事情。”

“等等等等，为什么你有千万的活计放着不去干，非要管石川邦彦的事情，这样让我很难相信啊。”吉娜有些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白马很不屑地摊了摊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唯利是图？拜托，比赚钱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去了。”

吉娜沉思了一会，她知道，“午夜”原先是一个杀手团，她和前团长有过交集，却不知什么原因，午夜杀手团在一年前解散，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侦探事务所。但是午夜的信息库是绝对不可小觑的，在整个杀手界都颇负盛名，上面记载着绝大部分的杀手信息和交易事件，白马的话应该大概率是真的，如果能趁这次机会捞上一笔，倒也能弥补一下上次石川邦彦一事的损失。

但吉娜也不是能被人随便忽悠的小女孩，她知道白马表面上这么说，可谁踏马会嫌自己钱多呢？多半是午夜那边只有信息却搞不定保险箱，拿他们当敢死队替死鬼罢了，即使真要考虑去搞定这笔生意，倒也要提防着点白马这边才是。

吉娜开口道：“好吧，那我们暂且成交。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委托人为什么现在还要让你来查这件事情，我也管不着。我先讲吧。从什么地方讲起呢？我想想……”

一旁沉默许久的卡兹这时说道：“从烟云大厦讲起吧。”

“哦对”吉娜一拍脑门，清了清嗓子道：“那就从烟云大厦的行动会议说起……”

勃利瓦酒吧。

很质朴的欧式木质装修，酒吧里的光线昏黄，目前只寥寥坐了几个顾客，都是在闷头喝酒，酒吧显得十分安静。

查尔斯撩开一个包间，一位脸色黑黄，一头白发的老者早已按着手杖坐在里面，旁边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老者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就是一位“神父”的打扮。但是查尔斯知道面前的这位就是海波城三大中间人之一的“神父”萨尔瓦尼奥，是许多职业杀手不得不巴结的对象。查尔斯堆着笑容走进去，恭敬地对“神父”打招呼：“神父，看来是我迟到了。”

萨尔瓦尼奥没有看他，低头喝了一小口酒，随后慢慢将杯子放下，道：“你没有迟到，我素来有等人的习惯，会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半个钟，之前你都是和我的接头人对接，今天应该是咱们第一次碰头。”

“的确如此，神父。”查尔斯找了一个离神父约莫三个身位的地方坐下，也不客气，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满杯酒，举到萨尔瓦尼奥面前，“这段日子有劳神父照顾生意，我先敬您一杯！”

“我要的东西呢？”看样子萨尔瓦尼奥不关心查尔斯的举动，并用手杖捅了捅地板。

查尔斯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袋子来，放到酒桌上。“四百克，不多不少。”

“验货。”

一旁的壮汉两步便跨到查尔斯的面前，快速拿起密封袋走到了包间里面的隔间。

查尔斯看着壮汉走进房间，想了想，说道：“东西自然没有假过，不如趁现在神父给我讲讲关于石川邦彦的事情。”

萨尔瓦尼奥这才将头转向查尔斯，盯着他看，他说话声音很沉，语速也很慢，听上去就明显是一位“神父”的声音。

“我是信得过你，验货只不过是流程。但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对石川邦彦的案子感兴趣？”

这让我怎么说？查尔斯心想。其实那天政府的宴会，查尔斯也作为警视厅代表到了场，只不过他为了和警备署的警花安妮偷腥，早早就带着警花借口离开了宴会，可是没出一会儿，石川邦彦那边噩耗传来，查尔斯因为提早离场反而嫌疑巨大，惹了不少麻烦上身。另一方面，要是能破获警备署全部为之焦头烂额的石川邦彦案，再把功劳交给安妮，她一定会对自己芳心有加。

查尔斯义正言辞道：“厅长想让替死鬼背锅，我想还当事人一个清白，想找出真凶给社会一个公道。”

“放你的狗屁。”萨尔瓦尼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追问了。你这小子确实机灵，不如过来给我干，我现在老了，早就该退休享受生活去了。我就索性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吧。”

“我想想从哪里讲起……”

这时，隔间里的壮汉走出来，将手里的密封袋交给萨尔瓦尼奥，随后俯下身子对其耳语了几句。萨尔瓦尼奥点点头，有些诧异地问向查尔斯：“你这批货是从烟云大厦运过来的？”

查尔斯道：“没错啊，我这批货有藏在烟云大厦里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查烟云大厦很麻烦，这点我们当警察的最清楚。”

“你小子……行吧，既然你说到烟云大厦，那正好我就从烟云大厦开始讲起吧，那是一次杀手组织的行动会议……”

时间回到一个月零一周前，傍晚的烟云大厦显得十分壮丽，作为百乐区最高的象征性建筑，必然代表着一定的权力和门面。霓虹的灯光照在四周的街道上，很难不引得行人抬头侧目。顶楼里，行动会议的邀约者们也陆陆续续赶到。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在警卫的眼皮下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顶楼的。

到场的加上卡兹和吉娜总共有九位，看来真正敢于接暗杀石川邦彦委托的人还是少数。吉娜和卡兹是最后两位。进门后，吉娜环顾四周，不禁哑笑，倒是有不少熟人也在场，他们各自环坐在房间里一张巨大的圆形桌旁，没有任何交谈。

这七位有六位吉娜都听说过，也能把名字和脸对的上，分别是：“白萝莉”伊莎贝拉，“毒蛊花”阿耶芙，“神父”萨尔瓦尼奥，“青面狐”临安，“开膛手”奥利弗以及“杀戮机器”。伊莎贝拉和吉娜是老相识，经常会撞到同样的任务目标。阿耶芙是古铜色皮肤女人，善使毒，穿着服饰很像公历年里的印第安女人。吉娜印象中她没怎么接过大单子。萨尔瓦尼奥是中间人，这次来应该是获取情报找委托。临安脸上总是带着一副青色的狐狸面具，只是听说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奥利弗习惯模仿公元时一位杀人犯杰克的手法，有些心理变态，吉娜不喜欢这家伙。至于“杀戮机器”，吉娜所知甚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接委托的机器人，不过幕后是谁在操纵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吉娜注意到，最靠近黑暗的角落，有一个带着墨镜，头发根根竖起，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打领带，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男人，明明是坐着手上却还提着一个手提箱，看起来很年轻。吉娜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看着像个死卖保险的，根本不像一个杀手。这男人发现吉娜在打量他，居然回复给吉娜一个大大的微笑。

“真是个怪人。”

吉娜心想。下一秒就被卡兹拉进了座位。

“好的各位，时间到了，那么我们最后的邀约者就是在座的九位。”

诺大的房间中回荡着这句话，一层层减弱，果然委托者不在场，声音经过加工处理，也听不出来男女之分。

“我要提醒大家的是，本次任务委托难度颇大，想必大家能来到这里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我的委托就一个：在一周后的政府宴会场上，暗杀石川邦彦。悬赏各位都很清楚，两千万海刀。”

“但是，由于这次暗杀难度高，我建议各位团队行动。如果是个人暗杀或是团队暗杀，请提供直接击杀证据，然后拥有两千万的悬赏，团体自行分配；如若在座各位完成了击杀但不能提供有效的暗杀证据，两千万由在座的各位平分。请各位谨慎选择。”

奥利弗听到这话轻蔑地用鼻音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会认为真的有人会团队行动吧？两千万！平分？我可做不到。”

阿耶芙双手抱在胸前，对奥利弗的话听起来很不顺耳，讥讽地说道：“奥利弗，你不会也真的认为有人想和你合作吧？就算最后真的平分这两千万，我也希望你现在能赶紧滚出这个房间，这样我们每个人还能多分点。”

奥利弗听完阿耶芙的话也并不生气，反倒是自己忖度着什么，自顾自地咯咯着暗笑，不再说话。青面狐推了推脸上的面具，发出一阵很奇怪的声音：“这个规则其实很合乎逻辑，毕竟在场的九位只能是有一个人真正杀掉石川邦彦，想要独吞两千万就得拿出直接证据来，但是你想不劳而获平分两百万恐怕也根本没戏，人人都想拿大头，这可不是分家产。”

“那么各位，我们即将进行议会表决，觉得对悬赏规则有异议的话，可以即刻离开。如果没有人打算离开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开始行动部分的会议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