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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州城,东北和两辽之地的第一雄城,坐落于太白平原之上,南倚白首山脉,北靠铁利荒原,西去五百里是唐国的幽云十六州,扼守着东北和两辽的咽喉,东临黑水河,奔流入海。

素有“东辽苦寒地,天下第一关”的美誉。

百闻不如一见。

当李长安越靠近辽州城,不仅激动,还有震惊,就像一把从天上而降擎天巨剑,笔直的矗立在大地之上。

“辽州城”三个隶书大字,苍劲有力,颇有帝王气概。只是李长安有所不知,这三个字正是初代唐王李显之,就是他的祖先,御驾亲征于此,千年乱局被他一夕平之,并以白首山之石,征十万民夫,用十年之功,打造此城,并亲笔御书写下——辽州城!

此城落成之后,北金不敢南侵,那时的南汉还是不毛之地,更不敢北上。若不唐国派遣使臣,传播唐国文化,至此他们还在茹毛饮血。就连“南汉”的国号,都是跪求唐王恩赐的,所以南汉没有皇帝,只有王,更不能用“朕”自诩。

在南汉京都的金城外,为谢唐国之恩,特立“迎恩门”的八脚牌楼,以最高礼节跪迎唐国的使臣。

“让开,让开……”

越近辽州城,流民越集越多,以防伤到行人,李长安娴熟的拉住缰绳,不停的大喊。

突然一位老翁蹒跚不稳,晕倒在官道中间,李长安躲闪不及,提起缰绳,双腿夹紧马背,瘦马纵身一跳,从老翁身上跃过。瘦马受惊,又连跳了三下,想要把背上的李长安甩掉。

“吁,吁,吁吁吁……”

再瘦的马力气也大如牛,李长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安抚住瘦马之后,惊出一身冷汗。深秋之后,北地渐渐天寒,汗水打湿额头,像刚洗过脸没来得及擦拭。

“爷爷,爷爷……”一位小姑娘扑在晕倒在老翁身上,哭的小眼通红。

小姑娘身后的八岁少年,懵懵懂懂,嘴角皲裂,还挂着两行鼻涕,虽然不哭不闹,却也站立不安。

“姐姐,我饿。”

“饿饿饿,你是猪吗?吃的都给你吃了,爷爷都饿死了。”小姑娘朝少年抱怨道。

少年低下头,委屈的挤出眼泪。

李长安下马,走到小姑娘跟前。知微也跟过去,单膝跪地,摸了下老翁的脖子,然后起身,说道:“公子,老人家无碍,多日未能进食,又加上连日赶路,只是昏迷。”

“我们将要进城了,把羊腿留给他们吧。”

知微犹豫一下,看着小姑娘和少年充满渴望的明亮眼神,露出浅浅的笑容。她举起羊腿在二人面前晃了晃,二人不禁咽下口水,少年更是口水横流,滴到脏兮兮的衣服上。

小姑娘倒是激灵,立刻跪下磕头,喊道:“谢姐姐,谢姐姐。”

少年看到吃的,也跟着姐姐有样学样。

“有奶就是娘,你学的倒是挺快。”李长安看着少年笨拙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拿去吧,不要谢我,要谢就谢这位哥哥。”知微递出羊腿,指着李长安说道。

少年喜出望外,接过羊腿,趴上面张口就啃,美滋滋的撕下一块肉,满口流油,馋的其他流民又羡慕又嫉妒。

后面跟上来的段浪都尉早已见怪不怪,催促道:“二殿下,军情要紧,还是尽快进城。”

“段都尉,给这老翁喂些水,小姑娘和少年若没有老人的照顾,估计活不到来年春天。”李长安翻坐在马背上说道。

段浪不敢反驳,只能领命。

“知微姐姐,我们走。”

“公子!”李长安刚掉转马头,方才的小姑娘喊住,唯唯诺诺道,“敢问公子姓名,日后方好回报。”

被小姑娘真挚的执拗震惊到的李长安,有些欣慰,看着小姑娘如星的眸子,说道:“我叫李长安,姓李的李,长治久安的长安,长安城的长安。”

“我记下了。”小姑娘跪下磕头道。她扯了扯一心啃羊腿的弟弟,少年一动不动,啃的津津有味。“跪下,谢公子大恩。”

“不用了,你叫什么名字?”

“姚桃,这是我弟弟,姚宇。”

“我记下了,你们要相信我唐国的将士,定能保你们平安。”李长安郑重道,颇有王者风范。

然后调转马头,一鞭抽下,向辽州城冲去。

离辽州城还有一里时,排队入城的流民已将官道堵的水泄不通,因为入城的流民都要一一筛查,以防敌国斥候假扮流民混入城内,破坏城内安稳。

“避让,避让。”

李长安不得不下马,拨开人群,边走边喊。

在离城门一百步远,一柄明晃晃的钢刀以流民为掩护,出其不意,朝李长安后背刺下。

临近城门,也放松警惕的知微顿时气机灌满全身,身边十步之内的皆被掀翻出去,摔的人仰马翻。她健步一跃,九渊出鞘,一剑贯穿黑衣人的胸口。但这一剑还是慢了半拍,钢刀插在了李长安的后背上,没入三寸。

知微大怒,一脚踢飞黑衣人,九渊凌风一挥,将黑人斩成两段,血雨落下。

不远处的流民之中,一群流民撕掉掩饰的外衣,露出一身紧身的黑衣,拔出佩刀,将身边的流民当场斩杀,血溅当场,吓的流民像无头苍蝇一样,纷纷逃跑。

辽州城外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公子。”知微抱住受伤的李长安,不知所措。

李长安虚弱的歪在知微怀里,看着一群黑衣人,喘着粗气道:“他们不是唐国人,应该和山村里的南汉斥候一样,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公子,你这伤?”

“无碍!”李长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痛的脸色煞白。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指着受伤的李长安,得意的说道:“唐国的二殿下,真是一条大鱼啊,这辽州城没有白来。”

“伤我家公子,我让你们有来无回。”知微手里的九渊发出森森的嗡鸣。

“就凭你,好大的口气。”

“留个活口。”李长安忍着疼痛,站稳后说。

黑衣人哈哈大笑,“你能活着走进辽州城,再大言不惭吧!一起上,待唐军赶到,杀了他们。”

知微长剑横开,一剑斩杀三人。

“八境大宗师。”方才的黑衣人震惊道。“八境又如何,还能一口气杀了我们三十多人,一起上。”

一群黑衣人蜂拥而上,知微一一应对。但是这些黑衣人不是普通的斥候,全是修行者。方才说话的黑衣境界最高,已达五境巅峰,甚至摸到了六境的门槛,其他半数之上皆是五境左右,没有三境之下之人。

方才知微能轻松一剑斩杀两人,是他们轻敌了,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小女子竟然是八境大宗师。

四十剑之后,死在知微九渊剑之下的已有五人,重伤六人,轻伤十人。但是知微也不好受,丹田之气逐渐损耗,导致气机不稳,握剑的手轻轻抖动。

“哼,八境大宗师,耗也要将你耗死了。”黑衣人狂妄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知微,寻找时机,来个出其不意——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要见血。“速战速决,布阵。”

二十名黑衣人将知微围住,每个人的气机相互牵连,一人对战,十九人的气机全部灌入一人之身,五境之人顿时提升至七境。大刀一劈,力大无穷,知微虽然挡下,顿时火光溅起,知微后退三步。

“气旋流回阵,气字卷天书,你们是南汉罗浮山的修士。没想到南汉的江湖第一宗门与庙堂沆瀣一气。”知微惊讶道。

“气字卷天书你都知道,不愧是八境的大宗师。”

“吕岩与天人一战,剑开天门,落入世间十二卷天书。气字卷天书原在武当的藏书客,你们的祖师爷王若飞,当时也只是武当的小道士,盗取气字卷天书潜逃到南汉,开宗立派,弘扬道法,当年武当没有计较,你们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伤我唐人。”知微冷冷道,握剑的手渗出汗水。

被揭露面目的黑衣人气急败坏,因为自唐国内乱之后,南汉皇室蛊惑百姓,以扬南汉国威,命令史官篡改史书,否认唐国影响的一切,包括南汉第一宗门的罗浮山的祖师王若飞,重新设定身份,杜撰他是皇室后裔,睡觉时被气字卷天书砸中,顿时悟道,见罗浮山天地气运充沛,便开山立派,百年经营,成为可以比肩唐国武当山的道派宗门。

“污蔑我祖师爷,我有心想留你性命豢养于你,也必须将你杀掉。”

“凭你们,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杀了他们。”黑衣人怒斥道。

知微嘴角轻浮,九渊剑气如虹,剑芒散发青色玄光,像一条修长的灯芯,因为气机不稳,灯光恍恍惚惚。突然光芒在盛,劲风吹起,地面飞沙走石。当一名黑衣人飞扑而至,九渊一挥,只闻“当”地一下,黑衣人连同佩刀,分成了两截,轰然落地。

“白帝剑气诀。”黑衣人心慌不已。身为道门弟子,他自然听说过,唐国剑圣裴有安的剑意与剑招。

裴有安于唐国白帝城悟剑,剑气冲牛斗,一朝天下闻。

“剑圣的弟子?”黑衣人心想,血感不妙。

而城内的唐军和段浪正在火速赶来。

黑衣人趁知微与其他修士苦战之际,他眉眼阴冷,看向站立不稳的李长安,举刀劈下。他可死,也要拉个唐国的二殿下陪葬,这个买卖怎么做都划算。除去唐国二殿下,定能鼓舞南汉志气,占领两辽,大破幽云十六州,马踏中原指日可待。

千载难缝之机,就是死他也不想错过。

当刀即将落在李长安头上之时,一把横刀凌空而至,将刀击飞。

“狗贼!”程墨俊大骂一声,落在李长安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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