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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方寸大乱,颤抖的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脸颊有冷汗冒出,眼睛中充满了惊恐以及不知所措。

路人有些拿出手机记录这一幕,有热心人匆忙向他走来,更多的是围观了上来。

在嘈杂的桥头上向少吾蜷缩在地,伸出手想要拿出手机却发现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肚子好疼!

头也好疼!!

全身感觉都好疼!!!

肋骨断了好几根吧!!

我会不会死啊,我还没见到她啊!!

她应该还没有到吧,她看到我这个样子还能认出我吗?

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随着呼吸越来越弱,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感觉有一个黑洞正在拉扯着他的意识。

脖子上那从小戴到大的珠子也染上了血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这短暂一生经历的种种如同走马观花般出现在他的脑海。

从小就不出众的他长大也没什么出息,虽然家里人从来没要求过他如何,但是那种心底的定义却更让他难受。

毕业后在家呆不住便背上行囊远走他乡,与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一般出门闯荡,却只是勉强糊住自己这张口。

没特长学习能力也差,已经认命的他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碌碌无为等到了婚配的年纪找一个愿意嫁的成个家,然后一生就这样吧。

遇上她,他第一次觉得一潭死水的生活有了波澜,也许以后生活还会继续平淡,但是对他来说却足够精彩。

明明有了目标,有了方向,有了很多能去做的事。

好可惜啊,这一趟人间之旅竟是如此匆匆,他与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一面。

他努力挪动一下脑袋看了一眼桥头,银灰色的大狗依然注视着他,却比他平静得多,眼神里不掺杂任何感情。

向少吾不甘的握紧手中的树叶,随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生命正在随着飘散的云朵凋零。

晚霞将天欲染,风却卷残云乱。

车站里,一个穿着穿着件粉红印花小裙子的女孩子下了车,左手挎着黑色小包包,右手提个大大的红色行李箱,箱子上还贴着几个可爱的动漫人物。

少女戴着帽子拿着手机,一双白色运动鞋,脚踝处系着一条红绳,帽檐下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左右张望着,皱着可爱红润的小嘴,岁月还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不施粉黛的俏脸上有些许婴儿肥为她极为出翘的相貌增添些许可爱。

手机上的对话框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消息了,随着时间推移少女一颗心越发忐忑。

出了站口看到一旁的桥上围了一大堆人,正当她想要凑过去看看的时候那些人又都散开了。

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拍什么的年轻人,表情激动大声叫喊的老年人,一辆货车以及车上仍然满脸冷汗心有余悸的司机。

地面上空空如也,不知道他们刚刚在围观个什么,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站在那里而后如潮水般散开。

只有少女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那一瞬间在场的只有她感觉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的东西。

人群散开以后只有少女依旧在等待着。

等待令人发狂

特别是跨越山海而来的第一面就是这般

想着想着她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想了想又觉得不能哭,现在哭了他也看不到,眼泪得憋着等见了他再流。

哼,狗男人!!

明明都说了我讨厌等待!!

不是说好了一下车就能见到他吗?!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另一边的侯应与林迪一直坐在在奶茶店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向少吾的身影。

消息也不回,不过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侯应百无聊赖的说道,“怕不是一个人去干啥坏事去了”

林迪理智分析道:“你没看到他离开时候那个猥琐的表情,啧啧,说不定这小子背地里找到男朋友了”

侯应恍然大悟道道:“我就说感觉今天向少吾有些奇怪”

林迪杵着下巴说道:“这狗东西肯定约了妹子了,本来我还打算把我家养那条小母狗许配给他呢,现在,哎”

侯应附和道:“兄弟归兄弟,彩礼还是得收的,三五百意思意思就行了”

林迪做出一脸孺子可教的神色看着侯应:“小侯啊,我看你也还算老实,不如那小母狗许给你吧,还送个盆”

“滚***”

两人东拉西扯吹牛打屁聊了许久,侯应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向少吾打来的。

接起来还不等他抱怨对方先开口了,短短几句话,前一刻还满脸笑容的侯应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

林迪在一旁轻笑着,心想估计是被小姑娘放了鸽子,等下等你来看我怎么“安慰”你。

挂断电话侯应火急火燎的起身拉着林迪往楼下走去。

“出事了”

时间不会因为谁缺席而停留,夜幕如期而至。

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车站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失魂落魄的少女也不见了踪影,只有路上依然时不时有车辆呼啸而过。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各有各的忙,人们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关注别人的生活,哪怕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此时喧闹已经渐渐平息,除了一些回家的人,那座桥今晚也没了人特意过来观望。

一条大狗悠悠的走到路中央,此时车很少,大狗来到向少吾倒地的地方嗅了嗅,而后伸出舌头本能的舔了舔,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条狗对着某处自言自语道:“放过他并非我怕了你,而是给那个人一个面子,一个将死之人,呵”

此时千里之外的一座泥胚房中,房子破破烂烂只能勉强当个容身之地。

一张感觉随时都能倒下的木桌旁一位中年汉子与一位老人相对而坐。

汉子身材粗壮皮肤黝黑,穿着也是一身老旧的白衬衫,一脸焦灼的看着对面的老者。

老者脸色蜡黄,身材很瘦如却长得很高,如同一根竹筒钉在板凳上一般,此时也是皱着眉似乎遇上了很棘手的事。

两人正是向少吾的父亲与家乡那位神叨叨的老者,此时夜已深,今晚出奇的安静,四周没有鸟语也无虫鸣。

知道向少吾出事以后他便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只因为向少吾的爷爷临终时告诉他的一句话:“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桂老,他是人仙,为人正直而且与我们家有很深的渊源,绝不会害你”

桂老,也就是他父亲对老人的称呼,没有人知道桂老的真实姓名,老一辈的人也至多知道老人姓桂却不知真实姓名。

可由于桂老性格古怪从不与人主动往来,渐渐的许多人也就连老人的姓也忘记了,村中青壮多是直接叫老头。

终于中年汉子按耐不住出声问道:“怎么样了,少吾有没有事”

“有”

“你快点想想办法啊,这一天过去了,电话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倒是他在那边很熟的两个室友说早上还和他在一起的”,汉子双手撑住桌沿手指死死抓住桌子声音急促。

桂老面露苦涩道:“唉,我已经两次出手,依然无法挽回,没想到那撵山犬一脉的老祖宗大天狗这次竟然会携白眼而来”

桂老知道他命里该有此劫,这是他很早之前就算到的,准确的说是从向少吾吃下第一个李子开始就知道了。

原以为远离自身便可以躲过去,没想到依然没有抓住那个侥幸。

今天他第一次出手是将路牌轰倒,想让他绕道而行,或者避开日食就好。

可惜一条狗竟然冒充人站出来给了向少吾一把钥匙。

在过桥之前大天狗以圣瞳白眼使向少吾心神恍惚,那时候的向少吾内心活动丰富身体却无法动弹丝毫,并非恐惧使然,而是大天狗以瞳术击中了他。

最后时刻老人以术法点醒向少吾让他恢复一丝清明,然而白眼瞳术可不仅仅只是威慑而已,真真切切的相隔千万里将向少吾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老人重重叹息一声

哪怕相隔千万里,甚至对方真身并未进入这一界,然而实力的差距依然让他无可奈何。

那位身形魁梧的汉子浑身微颤拳头紧握,声音带着些许嘶哑的低声自责的说道:“不应该的,那时候我就不该同意的”

短短的几个字一字一顿的从口中硬挤出来,压抑却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桂老却面色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说道:“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无归箓成功用掉了,说明少吾至少还活着,只要运气不是特别差,暂时是没危险的”

而后桂老左手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放在胸前,如同僧人佛理手相却又不尽相同,右手在桌上写写画画。

不多时便写画完毕了,桌上那道鬼画符的纹理成型的瞬间桌上突然亮起丝丝柔光,高悬在天的月亮仿佛一下子被拉近了许多。

月光透过破烂的泥瓦房顶丝丝缕缕的照进来而后如同有了灵性一般攀附在桌上。

汉子虽然早有心里准备知道了桂老异于常人,算是个天上的“仙人”,可每次看到他施展那非人的手段依然会感到震撼与敬畏。

桂老做完这一切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身上皮肤如同被炽炙日头晒干的老树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以后每到月圆之夜我会以月华牵引来推算少吾的生命迹象,到时我再找你”,桂老这句话便相当于下逐客令了。

汉子看着形同枯槁的老人,仿佛一盏油尽灯枯的灯火般随时都会熄灭,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默默的退了出去。

当初桂老选择向少吾的时候便和他父亲说过了种种利害关系以及准备的后手,犹豫不决的他最后还是决定同意,因为比起早夭,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符箓一道。入门皆用纸符,纸符分为法符,灵符。

灵符之上称之为箓,分为心箓,圣箓,仙箓。

心箓已不再拘泥于纸上实物,符箓大能心之所念心箓即出。

圣箓,仙箓之流那是寻常人一辈子也难以见到的东西了。

无归箓,是一种品质相当高的传送符箓,能无视任何禁制与界壁阻拦的符箓,其珍惜程度无可比拟,可惜的是这种符箓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漫无目的。

是的,一瞬千万里甚至万万里固然很强悍,但它的目的地却是无法人为掌控的。

据桂老说这是一位符箓奇才意外炼制而成,而他的本意是炼制一张仙箓。

因为仙箓失败的他心情低落,把这张失败品拿出来竞拍,并宣称世间仅此一张。

令他意外的是哪怕是一张失败品依然令各方强者趋之若鹜纷纷叫价,当时甚至引起无数争抢人头滚滚,可想而知无归箓其珍贵程度,抛开优点缺点而言,别忘了它还是一张圣箓啊!!

高阶符箓本身便是一种大道的具现化,就算不拿出来用,宗派中如果有符箓一道的苗子让他天天观想此箓那也是受益无穷的。

虽然平时用起来毫无作用可一旦与人生死相斗时落败或遇到不可力敌的敌人时,这张符箓便是当之无愧的保命符。

不过最后那位奇才炼制出第二张时隔天就差点被人打死。

你已经掌握了炼制方法你不早说,害我们大家在这打生打死,无奈最后惹了众怒的这位符箓奇才只得向各方强者一一赔罪,并答应为他们各自炼制一张,不过得自带材料。

结局嘛当然是皆大欢喜,桂老身上的无归箓当时就是这样获得的。

知道向少吾这一劫数难逃后桂老便将圣箓附在他身上以防止那个最坏的情况出现。

至少目前来看,虽然不知所踪但至少性命无忧,汉子轻轻将门合上,叹了口气便默默转身离开。

在汉子离开后老人摇摇头叹道:“无归无归,去易难回,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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