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透过窗帘,洒落在床头。周辰海看着挂在窗边的月亮,听着窗外的蛐蛐声,目光清澈,无法入眠。他还在为白天的事忧郁难过,索性披衣起身出了厢房。
厢房的走廊上静悄悄一片,只有挂在各个厢房外的灯笼闪着朦胧的火光。偶有过堂风穿过,将灯笼吹得忽明忽暗。
周辰海沿着走廊往前走,转过两个弯儿,来到一间厢房前。这间厢房他再熟悉不过,里面住的是钟语剑。他们兄弟三人平时都会互相串门,若是白天,他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此刻已是子时,钟语剑只怕已经睡着了,周辰海决定先敲敲门。正打算叩响门扉,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钟语剑说道:“你说的这些可是真话?”
…………
“你可有证据?”
…………
只听到钟语剑的两声问话,却不见有人回答。
周辰海心道:“这小子在和谁说话?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却在此时,房间里响起了另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杜元卿说道:“我没有证据,但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你还不相信我吗?”
“更何况她是我姐姐,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姐姐开玩笑。”
“只是面对小海哥,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杜元卿说。
周辰海听糊涂了,怎么还和自己有关?他依靠在门外,耐着性子继续听。
“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早就该说,我和老二回山都一个月了,你都不把实话告诉他。难道等着那对狗男女来羞辱他吗??”钟语剑说。
“别怪我骂你姐姐,她既然做得出来,就休要怪旁人唾骂!”
“连兄弟的心上人都要抢,那覃箫更不是东西!”钟语剑说。
“哐当!”
门外传来一道响声,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在了门上。
钟语剑喊了一声:“谁在外面?”
他走到门边,推开房门朝外望去,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我听错了?”
钟语剑大大咧咧地重新关上了房门,并没有察觉周辰海来过。
回到自己房间的周辰海瘫在床上,眼神变得黯淡无光。钟语剑的话在他脑海里一遍遍的回荡,挥之不去。白天发生的事,周辰海渐渐想明白了。其实他早该看出来,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分开的日子太久,他太过想念杜诗瑶。好不容易见到这个俏丽灵动的少女,眼里除她,早已容不下别的东西,不好的事情都被自动忽略了。
表面玩世不恭,内心早已沦陷,青涩的恋情让他迷失了自我。直到今日,钟语剑直白的话语将他的美梦击得粉碎。
夜色渐深,周辰海蜷缩在床上,微微发抖。冷的不是身体,是人心。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清晨,钟语剑拉着杜元卿一起,推开了周辰海的房门。里面空空荡荡,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周辰海去哪了。两人索性在厢房里坐等,估量着他很快就会回来。
两人没有想到,他们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周辰海没等来,却等来了不好的消息。
…………
落雪峰,峰如其名,一年四季白雪皑皑。除了漫天的飘雪,还有开满整座山峰的梅花。此时此刻,一个少年正站在峰门外,等待着传令弟子的答复。
周辰海一夜未睡,天刚亮,便去了行云师兄的住所,恳请他给了一枚落雪峰的访客令牌。内心苦苦挣扎了一夜,却始终解不开心结,他决定独自前往落雪峰,向杜诗瑶问个究竟。
落雪峰只收女弟子,男子不便入内。更何况,周辰海不是青衫弟子。若非有访客令牌,他早就被赶走了。传令弟子迟迟未归,周辰海在门外无声等待,雪花渐渐落满了他的肩头。
不时有女弟子出入,看到站在峰门外的周辰海,不禁议论纷纷。
一个女子说道:“快看,这是哪一峰的弟子?雪落了一身也没哆嗦一下,定是修为极高。不知是哪位师姐或是师妹有这样的福气,让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在门外痴心等待。”
另一个女子说道:“他呀,我知道。他是玄火峰的弟子,名叫周辰海。三年前因为村子被大火烧了,无家可归才被送上山来的。他可不是什么青年才俊。他不怕冷是因为身体至阴至寒,早就习惯了,跟修为没半点关系。”
“听说呀,正是因为他身体阴寒,他父母才不要他的。刚好大火烧村,趁乱就把他给扔了。”
“我还听说,磐石峰的覃箫师兄好像是他的结拜兄弟呢。”
“不会吧?覃箫师兄修为极高,人又长得英俊非凡,可是今年夺旗大会的旗王候选人呀。怎么可能和这人是结拜兄弟?”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这么直接地夸覃师兄,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他的一颗心可是属于咱们杜师妹呢,你别做白日梦啦。”
夸覃箫的女子又好气又笑,轻轻锤了另一女子几下,说道:“你才做白日梦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啦。不过这周辰海不会也是冲着咱杜师妹来的吧。听说他曾经舍命救过杜师妹呢。”
又一女子说道:“那又怎样。舍命相救也只能说自己没本事,不然何需舍命?人长得没覃师兄俊朗,修为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杜师妹这么出类拔萃的人儿,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几名女子说话声越来越大,最后的话语简直就是故意说给周辰海听的。
周辰海听得很不是滋味,表面却不动声色,反而朝那几名女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如此一来,反倒让那几名女子感觉有些尴尬。一名女子小声嘟囔道:“这人真不识抬举,这么说他,居然还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还敢朝我们笑。真是个疯子!”
几名女子匆匆离开。依旧时不时的有女子经过,对周辰海议论纷纷。他也不在意,干脆在峰门外一边等待一边欣赏梅花。
一直到正午,杜诗瑶才珊珊而来。
杜诗瑶一上来就问道:“你怎么来了?落雪峰最忌男子来往你不知道吗?”
周辰海勉强笑了笑,说道:“我来看你,想和你说说话。陪我到外面走走吧。”
杜诗瑶将周辰海拉到一处角落,避开了众人的目光。
“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周辰海叹了口气,“我们一起边散步边聊,好吗?”
厌烦的表情已经在杜诗瑶的脸上显现,她回道:“你快说,我还得回去修炼。”
被逼得有些无奈,周辰海的胸口如同堵上了一块大石,让他难以忍受。
今日若是不问清楚,回头必会后悔。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是不是另有钟情了?”
此话一处,杜诗瑶顿时脸色大变。
“你胡说什么?你来找我居然是问这事,你怀疑我?”
杜诗瑶的反问让周辰海不知所措。他心道:“难道是我错了?杜诗瑶她其实并没有……”
“抱歉,我……我只是有些担心。”
杜诗瑶紧拽双手,一脸的愤怒。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我还要回去修炼,别来打扰我,我可不像你这么悠闲。”
杜诗瑶说完,当即转身离去。周辰海心中着急,伸手去拉杜诗瑶,哪知被她一把甩开。
再想伸手,杜诗瑶已经奔回峰门内了。
周辰海万万没有想到,从见面到离去,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后悔,悔不该怀疑杜诗瑶。想再见她已是不能,懊恼不堪的周辰海只得悻悻离去。
…………
“我都做了什么……”
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眼睛看着前方,心思却在天边。
忽然间,脚下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山路一侧是个滑坡,下方树木密集。周辰海沿着滑坡一路滚了下去,一直跌进了树丛里才停下。
“哎,我的老天爷。我的腰都要断了。”
隔了半晌,疼痛感稍减。周辰海朝上看了看,离坡上的石板路有十余丈距离。
揉了揉腰,艰难地站了起来,正打算钻出树丛,重新爬上去。却见一个身影正沿着山路飞奔,姿态柔美,轻功高妙。
杜诗瑶施展轻功,一跃十丈,往山下奔去。
“她不是忙于修炼么?这么着急是去哪儿?”
周辰海没有出声叫她,只是默默展开轻功,悄悄跟在了后面。
一路下了山,转而朝另一座山峰奔去。
周辰海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难道是要去找……”
…………
紧跟着上了另一座山峰,直到半山腰上,一道巨石砌成的山门挡住了去路。数名弟子正驻守在山门外。山门上方写着三个苍劲的大字,磐石峰!
……………………